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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且慢 第686章 劍吟天地,罪惡評判
陳煜張口結(jié)舌,望著幾丈外的那道人影,卻發(fā)現(xiàn)江晨身軀如霧氣般稀薄模糊,連輪廓都朦朧起來。
被這道劍氣所斬的,又何止陳煜一人?
安云袖全身發(fā)抖,感覺好像有東西要跳出來,隨那劍鳴一道遁入虛空。
“這劍鳴聲……”
林曦被瀟瀟攙扶著,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昏昏沉沉卻說不出的愉悅舒泰。
那感覺,與床笫之私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滋味。
劍鳴不絕,漫過狼藉土地,漫過肆虐狂風(fēng),漫向無限遠(yuǎn)處,仿佛要滌蕩整個天地。
沒有人還有心思注意烏山君,但江晨仍出了第三劍。
第三劍在林曦等人聽來,并沒有前兩劍的聲勢,甚至還不如第二劍殘留的余韻那么響亮,在周遭喧嘩之中,可說是寂靜無聲的。
但在風(fēng)暴中心的烏山君耳中,卻響起一道難以形容的顫鳴——來不及防備,就已直貫心底!
這一劍乃是學(xué)自圣城沈凌峰的一劍,不斬肉身,卻斬心魂!
當(dāng)初沈凌峰在圣城拔劍,出鞘聲震驚百里,直接抹去了「紅煞」魂魄,導(dǎo)致白鬼愁肉體崩潰,連殺皇法身都落荒而逃,又何況區(qū)區(qū)一個烏山君?
心魂皆喪,神通失控!
剎時,天地翻覆。
音波,烏鞭,風(fēng)暴,都像迷失了方位,顛倒錯亂,不顧六虛,不辨敵我,在混沌中交擊、迸散。
烏鞭劈開了風(fēng)暴,又被音波震散。音波失去了準(zhǔn)頭,蕩向云霄,蕩向四方遠(yuǎn)處,惹得遠(yuǎn)處山峰一座座崩塌,但由于距離尚遠(yuǎn),沒帶來多少沖擊力,倒像是放起了一簇簇焰火。
原本末日浩劫般的恐怖場面,頓時變成了一場鬧劇。
林曦、安云袖看著周圍的混亂景象,十分迷茫,不明白那位大妖好端端地怎么忽然發(fā)了瘋。
安云袖看向江晨手中的樹枝,眼睛閃閃發(fā)亮。
林曦臉上紅暈未褪,醺然如醉。
在外界風(fēng)暴漸漸平息之際,忽聽一聲劇響,一道人影從半空跌落下來,摔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完事了?”瀟瀟開口問。
“差不多。”江晨松開手,掌中的那截樹枝頓像是遭受了數(shù)百年風(fēng)化似的,碎成了一地粉末。
安云袖已經(jīng)跑到了他面前,攤開兩手準(zhǔn)備接過那根樹枝,看見其碎散的場面,頓時發(fā)出一聲哀怨的嗚鳴。
“怎么碎了?”
“承載我全力三劍,它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江晨笑道。
安云袖蹲下去看著那堆粉末,不甘心地伸手去扒拉:“嗚嗚……一截完整的都沒剩下!”
林曦也走過來,笑道:“你再去找一根樹枝來,讓他再耍兩劍,不就行了?”
說完,她盯著江晨,眼中異彩漣漣,卻又抿唇不語。
“對哦!”安云袖爬起來,一溜煙地去找樹枝了。
江晨道:“阿曦,你的眼神怎么這么奇怪?”
“我是在想……”林曦臉蛋紅撲撲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半晌才恢復(fù)了正常的語調(diào),“嗯……我想看你舞劍。”
“以前你好像對劍法不是很感興趣?”
“以前是以前,我現(xiàn)在就想看嘛!”林曦的腦袋輕輕靠在他肩膀上,“你舞劍的聲音真好聽……”
拾了一根樹枝過來的安云袖看到這一幕,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這時候又聽陳煜叫起來:“江兄!你快來看,這妖怪還沒死!”
林曦聞言立即抬頭,讓到了一旁。
安云袖也趕緊給江晨遞來一根樹枝。
江晨走過去,用樹枝在烏山君身上撥了撥,發(fā)現(xiàn)它果然氣息尚存。
畢竟是妖仙之軀,又有遠(yuǎn)古妖魔的強(qiáng)橫血脈,肉身之堅韌遠(yuǎn)非人類可比,活下來也不算很意外。
“算它命不該絕!先綁起來吧,我之后再慢慢發(fā)落。”
“江兄三思!這妖怪非比尋常,縛妖索也最多困住它一時片刻,等它掙脫束縛,又是一樁大麻煩!還是了結(jié)它吧!”陳煜勸道。
江晨輕笑:“既然這樣,不如陳老弟來送它一程?”
陳煜道:“這妖怪皮糙肉厚,尋常兵刃傷它不得,也只有江兄這樣的高手才能取它性命。江兄不如再刺他一劍?”
江晨早知陳煜必然已經(jīng)朝烏山君動過手,發(fā)現(xiàn)傷不了對方才來找自己。他又怎會讓陳煜遂愿?
烏山君若死在這里,青冥殿定然不會浪費這妖仙的大好肉身,帶回去讓自己的老岳父如虎添翼,對本少俠又有什么好處呢?
五位仙圣的青冥殿,已足夠讓江晨頭痛了,再給他們送過去一位,只會讓自己的頭疼愈發(fā)加重一分。這種傻事江晨可不會做。
沉吟著,江晨手中的樹枝隨意劃著圓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樹枝上。
誰能想到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在這位惜花公子的手里會有如此閃亮的風(fēng)采呢?
“這件事,不好辦哪……
”江晨為難地道。
陳煜問:“如何不好辦?”
“我這人出手有一個規(guī)矩,就是最多出三劍,不論生死,都不再出第四劍。”江晨嘆息道,“這妖怪接我三劍不死,便算它命不該絕,我要再出手,就是壞了規(guī)矩,逆天而行,老天爺也不會饒我。”
陳煜和瀟瀟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以前怎么沒聽說惜花公子還有這種規(guī)矩?
陳煜想了想,又勸道:“江兄,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需審時度勢。這妖怪十分危險,萬勿放虎歸山,否則后患無窮——”
江晨淡淡地道:“你是一定要壞我的規(guī)矩嗎?”
他冷眼瞧著陳煜,雖沒有殺氣迸發(fā),但僅是那一瞥的眼神,亦驚得陳煜倒退兩步,寒毛直豎。
這時瀟瀟橫跨一步,攔在陳煜前面,嬌笑道:“姑爺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要勉強(qiáng)姑爺,只是覺得像姑爺這樣的人物,能練出這么一身超凡入圣的劍術(shù),想來不會墨守成規(guī)吧?”
她盯著江晨手中的樹枝,款款上前,“就像剛才那一劍,那些食古不化之輩練一輩子都練不出來,對吧?”
江晨微微一笑:“你不用吹捧我,什么超凡入圣,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他雖然自傲,但沈凌峰在圣城拔劍所發(fā)的長吟還歷歷在耳,江晨也不屑于竊以為功。
“好了,再吵下去,這妖怪要醒了。”林曦?fù)]揮手道,“先把它綁起來吧,以后再做發(fā)落。”
瀟瀟不情愿地嘟嘴:“小姐!你還沒嫁過去呢,就這么言聽計從,以后怎么得了?”
林曦羞惱道:“少廢話,快辦事!”
臥室。
宮勇睿一早就醒了,但渾身筋骨酸軟,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里劍氣凄鳴,萬刃穿身。
即便醒來很久,只要他一閉上眼,就能在黑暗中看到江晨那淡漠無情的身影,揮之不去。只要他想稍微動彈一下手指,那片無形劍氣仿佛又在眼前浮現(xiàn),那種令人絕望的力量又再次鋪天蓋地地朝自己涌來……
一想到今晚的第二次約定,宮勇睿就感覺自己的幾百根骨頭都在發(fā)出呻吟,現(xiàn)實的情景好像快要跟噩夢交融。
哪怕是兩日后與楚懷秋的決戰(zhàn),跟今晚要面對的那個人相比,都遠(yuǎn)遠(yuǎn)算不上可怕。
雖然稱不上是很嚴(yán)重的傷勢,不過以自己這種狀態(tài),真的還適合繼續(xù)“修煉”嗎?
屋外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
“誰?”宮勇睿一陣激靈。
有人進(jìn)入到這個屋里了,自己狀態(tài)不佳,聽力大打折扣,直到這么近的距離才發(fā)現(xiàn)。如果是楚懷秋想要提前下毒手,自己現(xiàn)在很難抵擋。
“勇睿,別緊張,是我。”一個略帶沙啞的女子嗓音,跟以前大不相同,但宮勇睿仍聽出來是上官玥。
宮勇睿并不敢放松警惕。
昨晚自己狠心拒絕了她,天知道她會不會由此記恨,再加上她跟楚懷秋的關(guān)系本就不清不楚……
他輕咳了兩聲,道:“我現(xiàn)在需要休息,暫時不方便見客。上官小姐,請回吧!”
上官玥慢慢地走過來,站在床邊,道:“我看你昨天傷得很重,給你帶了一些藥草和點心……”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楚楚姐早上已經(jīng)給我喂了藥,我感覺沒什么大礙了,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請你不要打擾我,好嗎?”
上官玥低著頭,將食盒放在桌上,沉默了半晌,才道:“勇睿,你知道嗎,我快要死了。”
“死?”
宮勇睿下意識地扭過脖子,看了她幾眼,面容確實有些憔悴,但離“死”還差得很遠(yuǎn)吧。
他知道這女人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dāng)初就以這種本事將自己和谷玉堂玩弄于鼓掌之上,此時又來玩這種把戲。
他冷哼一聲,道,“我聽說死氣是能感染的,你既然快死了,身上肯定纏上了死氣,還請離我遠(yuǎn)點,別讓我的傷勢又加重了!”
上官玥眼圈紅紅的,看著他,含著鼻音道:“莪剩下的日子已經(jīng)不多,見一面就少一面,你就不愿再多看我?guī)籽蹎幔俊?p/>
宮勇睿厭惡地道:“上官小姐!我承認(rèn)你很漂亮,你有一具很出色的皮囊,但現(xiàn)在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你要是愿意,多的是男人想跟你見面,你想見多少就見多少,但是不包括我!我現(xiàn)在要休息了,請你出去,好嗎?”
說著用嘴角努了一下門口的方向,送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你既然這么說,好……”上官玥咬了咬下唇,兩行眼淚滑下,“我這就走!”
她雙手握緊,轉(zhuǎn)過身子,瘦削的肩膀抽動著,忽然控制不住,坐下掩面埋頭,伏案慟哭起來。
宮勇睿長長嘆了口氣。
聽著女孩子凄婉的哭聲,縱使知道她善于欺騙,但過往的一幕幕再度浮現(xiàn)時,仍讓他的心腸也為之牽掛。畢竟,他曾真心喜歡過這個少女……
所以他嘴邊更多絕情的言語,都沒法說出口。
半晌,上官玥抽噎的聲音小了一點,宮勇睿也不催促,又過片刻,聽見她抽了抽鼻子:“抱歉,打擾你了,我現(xiàn)在就走。”
她起身邁步,宮勇睿瞅見她側(cè)臉,眼眶通紅,淚珠瑩然,半點不似作偽。一向很注重儀表的她,臉上的妝都被淚水涂花了,看上去更是凄楚可憐。
宮勇睿定了定神,眼看她馬上要走出去,略作猶豫,忍不住喚道:“上官小姐!”
上官玥腳步一頓。
宮勇睿沉聲道:“你剛才說你快死了,是怎么回事?楚懷秋威脅你?”
“不,跟他沒有關(guān)系,我也不會再受他的要挾。”上官玥轉(zhuǎn)身抬起左臂,擼起袖子,雪白胳膊上顯出一個暗青色的疤痕,位于肘部關(guān)節(jié)處往下一點,極為醒目。
她指著疤痕道,“這種東西,小幽留下來的寒毒,在我的身體里蔓延。我早上對著鏡子,找到了五處淤青,還有些地方我自己看不到。姓楚的告訴我,我沒幾天好活了。我想等這些東西連成一塊的時候,大概就是我咽氣的時候吧!”
“小幽的寒毒……”宮勇睿眸光一凝,盯著那塊疤痕,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這或許就是我的報應(yīng)吧!”上官玥凄然道,“自從我受了楚懷秋唆使,就一直飽受煎熬,最后釀成大錯,再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現(xiàn)在惡有惡報,我咎由自取……但無論如何,我、我雖然欺騙了你,該打該罰,可罪不至死啊!”
她側(cè)頭看著宮勇睿,哽咽道:“勇睿你說,我該死嗎?”
宮勇睿沉默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該死還是不該死,不應(yīng)由自己來評判。畢竟被她傷得最深的人,其實不是自己,而是那時躺在血泊中的谷玉堂。若非心喪若死,谷玉堂又怎會做出那樣決絕的選擇?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上官玥的眼神愈發(fā)凄婉哀傷,愈發(fā)暗淡迷離。
“我知道,你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我……”上官玥低下頭,語聲苦澀絕望。
宮勇睿嘴唇動了動,正要說點什么,這時候,他耳中忽然響起一道難以形容的顫鳴聲——短促剛硬,直貫心底。
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本能地抬起頭,望向窗外。
‘這是……劍吟?何等霸道的劍吟!’
一聲,戛然而止。
片刻后,又有第二聲。
緊接著,第三聲,余韻不絕。
宮勇睿耳朵回蕩著顫鳴聲,回轉(zhuǎn)了千百轉(zhuǎn),仍聲聲不息,悠長顫音中,每一次波動都讓他氣血隨之鼓舞震蕩,體內(nèi)真元也合拍而動。
他對面的上官玥亦是一臉驚愕,看著手臂上的暗青色疤痕在劍吟余韻中消褪了一大圈,色澤也不復(fù)之前的幽深可怖。
“是他在出劍!”
除了那個人,宮勇睿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僅憑劍吟就能牽動氣血,壓制寒毒。
而今晚,自己又將正面承受這個人的劍氣!
真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場面……
宮勇睿活動了一下手腕,發(fā)現(xiàn)隨著氣血的游走,自己又恢復(fù)了不少精神,就好像剛用發(fā)燙的熱水泡過澡一樣,熱氣騰騰的,想要出去走動走動。
上官玥也在檢查自己身上的淤青,一抬頭發(fā)現(xiàn)宮勇睿已經(jīng)穿戴完畢,不由問道:“勇睿,你要去哪里?”
“后花園,練劍!”宮勇睿掂了掂劍鞘,只覺前所未有地得心應(yīng)手,迫不及待地想找個空地演練一番。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上官玥,道:“你也看見了吧,能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不妨自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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