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從香江開始 第318章 金馬獎的邀請

“阿豐回來了，隨便坐。”

梁豐回到佳禾面見鄒汶懷時，鄒老板正戴著老花鏡看一份賬單。

見他進門，鄒汶懷笑瞇瞇遞過手里賬單，調(diào)侃道：“講個笑話給你，阿龍這次在《警察故事》商場里那一跳，連保險公司都被嚇得不輕，放話說如果下次他再做這種危險動作，他們就不再受理阿龍的保單。”

梁豐接過賬單掃一眼，附和笑了兩聲：“阿昌就威風(fēng)了，有這樣一個契仔，紅過當(dāng)年的謝賢、李小龍。”

“他進得了荷里活才叫威風(fēng)。”

鄒汶懷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半開玩笑道：“知道你最近很忙，不過接下來《警察故事》要在西德、丹麥這些國家發(fā)行上映和宣傳，免不了要勞煩你這位特派員去海外出差。”

梁豐特派員這個綽號，是他當(dāng)年在青年軍204師撰稿時，被巴蜀派往廣府接手文化工作的特派專員職位。

也差不多是在那時候他結(jié)識了鄒汶懷，一直對自己這個身份引以為傲，后來與鄒、何兩人脫離招氏成立佳禾，梁豐憑借與寶島的緊密聯(lián)系，輕松幫佳禾打開外埠市場，也奠定了其在公司主管發(fā)行宣傳的董事經(jīng)理地位。

所以即便最近梁豐上躥下跳，搞出來不少事，連蔡篤生都看他不順眼。

但鄒汶懷與何關(guān)昌始終對這位相交幾十年的老朋友、佳禾開山元老沒什么惡感。

“明白，我隨時可以過去。”

梁豐答應(yīng)的很痛快，說完又露出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鄒汶懷問：“還有其他事？”

“不還是1024那班撲街搞事出來。”梁豐嘆口氣說：“寶島那邊打電話給我，對總會在香江的工作不力很不滿意，所以今年各家電影公司的獻金要提前送過去。”

鄒汶懷皺皺眉，摘下鼻梁上的花鏡輕輕擦拭。

所謂獻金，其實就是香江電影公司給寶島交的保護費，除了每年雙十節(jié)主動奉送的現(xiàn)金，明星赴島免費演出也包含在內(nèi)，拿不到半毛錢演出費。

只是今年前不久，童月娟帶著八大片商剛來過香江，雖然談不上正式獻金，但各家電影公司多少都包了大紅包送過去以表忠心。

現(xiàn)在又要提前交保護費？

“應(yīng)該的。”

鄒汶懷沉吟片刻，想著反正早晚都要給錢，索性放下花鏡笑著點點頭：“遲點拿現(xiàn)金給你，院線旗下其他電影公司的獻金照舊從佳禾賬面上拿，不要為難小的，另外幫我向?qū)殟u總會問好。”

梁豐擠出笑紋，沒說話。

鄒汶懷故作不滿道：“怎么，不會現(xiàn)在就要吧？”

梁豐搖搖頭：“不是！只不過今年總會有新規(guī)定，香江所有電影公司的獻金要往上提。”

“提高多少？”

“三倍半。”

“咩話？！”

鄒汶懷猛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望向一臉無辜的梁豐。

不多時。

梁豐手里拎著個黑色皮包，從佳禾辦公樓里走出來。

外面一輛轎車旁，馮淬帆和岑建勛兩人滿臉堆笑迎上去。

“梁委員，我們剛從報社回來，黃太太今年的短篇集，《明報》肯出千字三千塊的價格買斷，不愧是文壇女豪杰呀。”

黃太太說的是梁豐老婆黃愛娜，一個沒什么作品名氣，但人家隨手寫出一行文字，稿費比林燕旎、亦舒高到不知道哪里去。

“嗯，上車再講。”

梁豐不咸不淡應(yīng)了一聲，招呼兩人坐進車里。

接著打開皮包，亮出里面一沓沓港幣，給他倆一人扔了幾沓：“總會今年提前給大家發(fā)獻金，希望大家明年再接再勵。”

馮淬帆眼前一亮：“今年給這么多？”

岑建勛七十年代就轉(zhuǎn)做制片投資人，本身不怎么缺錢，稍稍矜持一下：“我就不拿了，這筆錢留給救國會繼續(xù)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

梁豐瞥了他一眼，還沒等開口。

一旁的馮萃帆用手肘撞了岑建勛一下，語重心長：“卷毛，你不拿，梁委員怎么拿？梁委員不拿，童會長怎么拿？童會長不拿，我們怎么進步？”

梁豐微闔雙目靠在椅背上：“下一家是不是輪到新奮斗？開車。”

臆想的商戰(zhàn)：

股海翻涌、商業(yè)間諜，談笑間友商灰飛煙滅，霸道總裁算無遺策一計安天下。

真實的商戰(zhàn)：

給對手的發(fā)財樹潑開水，拔對手公司網(wǎng)線，搶對手公司的公章。

高端的商戰(zhàn)：

你只需歲月靜好，靜待對手腦抽犯蠢。

自由總會這次就犯了蠢。

一層層圓仔湯搓下來，今年電影公司的獻金加碼到三倍半。

竭澤而漁，電影圈怨聲載道。

大一點的獨立院線、電影公司，考慮到在寶島的生意，捏著鼻子付過錢。

中小型電影公司卻經(jīng)不起這種折騰，心里各自盤算起主意。

要不還是回電影協(xié)會？

九一娛樂。

翟遠看著施楠生遞過來的一張張入會申請，差點被氣樂了。

“公共廁所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翟遠拿著支鋼筆，撥弄著桌上的入會申請，挑了幾個反復(fù)橫跳的典型。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王八蛋上次信誓旦旦登報說受到電影協(xié)會蒙蔽，如今還想返轉(zhuǎn)頭？把他們的入會申請拍成相片，寄去各處報社刊登，總之我不打算收留他們，看看自由總會還要不要這幾顆墻頭草。”

施楠生心知肚明，這樣一來，得罪了本土和寶島兩大惡霸，這幾家公司算是徹底玩完了。

不過翟總也心慈手軟，放過了其中幾個：“鄭則士不錯啊，之前退出的時候也跟我好聲好氣商量，他投資那部《何必有我》花光了全部身家，沒有外埠市場的確會虧損的跳樓。”

“那讓他回來？”

“回來吧，回來吧，哪兒你媽黃土不埋人啊。”

翟遠笑著搖搖頭，有時候覺得這群人在香江撈電影也挺不容易，誰的話都要聽，誰都得罪不起。

“順便拿鄭則士做個宣傳，他那部《何必有我》票房多少？”

“本土票房七百萬出頭，寶島收了四百多萬港幣，對這種中小成本的電影來說算是不錯。”

“你估計刻錄成光盤，這部戲能賣出去多少份？”

“翟先生，你當(dāng)我是神仙咩？”施楠生笑容無奈：“光盤和電影票不同，又沒有院線參考，這種數(shù)據(jù)我怎么估的出來？”

“好吧！”翟遠笑了下：“那就做一份數(shù)據(jù)出來，遲點聯(lián)系快播，幫《何必有我》發(fā)行光盤，銷售額定在五百萬左右，賣不出去的份額公司出錢補上。”

施楠生默默點頭。

果然夠典型，堪堪壓了寶島票倉一頭，明著告訴外面的人，快播的光盤發(fā)行現(xiàn)在可以取代寶島院線。

雞毛鴨血的七月份過去。

迎來更加雞毛鴨血的八月。

正面典型的鄭則士重回電影協(xié)會，翟會長不僅網(wǎng)開一面，更大度幫他做電影發(fā)行。

反面典型的幾顆墻頭草，被無良媒體爆出私下勾結(jié)電影協(xié)會，入會申請清晰擺在報刊上，其中不乏痛陳自由總會收受獻金賄賂的言論。

反正香江電影圈肯定混不下去了。

無聊的嘴炮交鋒中。

8月中旬。

人民X報第四版專欄刊登出一條新聞：

新X社香江8月19日電，醫(yī)療衛(wèi)生署今天下午宣布解除香江霍亂疫埠名稱。

自本月12日以后沒有發(fā)現(xiàn)新增霍亂病例，前曾報過有一老婦患霍亂死亡，后經(jīng)查實這名老婦是其他疾病致死，證明整個疫期沒有一人因霍亂死亡……

香江街頭巷尾，終于恢復(fù)往日熱鬧場面。

8月20日。

新寶、佳禾兩條院線聯(lián)合放映《僵尸先生》。

同一天。

1024的《玉蒲團》登上大銀幕。

又買了點通稿做宣傳：

‘疫埠時期，三和電影公司及1024免費大家看戲，香江市民無不欠其一張電影票，走進戲院支持《玉蒲團》。’

久未露面的陳蘭主動現(xiàn)身。

面對鏡頭時，露出優(yōu)雅微笑：“無論是我還是翟先生，都認為其實沒有任何人欠我們電影票，所以也希望大家不要這樣宣傳。反而是我們欠影迷太多，公司走到今時今日的位置離不開大家支持，所以每次拍電影盡量拍出好的電影來……”

回應(yīng)很大氣。

可惜對《玉蒲團》的票房沒什么推動性。

幾十萬張光盤送出去，觀眾口頭支持一下，很少再有人被鼓動進電影院貢獻一張戲票。

況且三級片自帶私密性，當(dāng)然是在家里欣賞更過癮。

“昨天首映票房20萬，今天跌到18萬，連電費都不夠付。”

《玉蒲團》上映第二天，錢茂升拿著最新的票房走勢過來匯報情況。

翟遠不以為意道：“正常，幾十萬張光盤送出去，還有人肯進戲院就不錯了。”

畢竟還沒有培養(yǎng)出足夠的死忠粉，很難用情懷這兩個字去割韭菜，欠一張電影票的宣發(fā)后勁不足。

“《僵尸家族》怎么樣？”

“好喔，派人進去佳禾新寶做臥底，上座率七成以上。”

翟遠聞言點點頭。

等錢茂升走后，又接連打出去兩個電話。

“老沈，《僵尸家族》侵權(quán)《僵尸先生》的證據(jù)搜集怎么樣了？”

“家樂哥，讓你的手足去戲院包場，把《僵尸家族》錄下來做成光盤。”

還能讓你們把我欺負嘍？反正自家電影已經(jīng)爛完了，都得死！

8月25日。

《僵尸家族》的首周票房還沒統(tǒng)計出來，佳禾、新寶兩家院線先后收到法院傳票。

“不好意思，我們收到《僵尸先生》制片方的起訴，《僵尸家族》涉嫌侵犯對方知識智慧產(chǎn)權(quán)，根據(jù)條例這部電影需要暫時下映，等法庭做出公平判決以后，再考慮是否準許繼續(xù)放映。”

兩家院線的老板都震驚了，做人怎么能這么無恥？

洪鑫寶立刻成了眾矢之的。

“你之前不是和九一娛樂溝通過，拍胸脯同我講對方不介意我們跟風(fēng)？”

“這部戲制作費和前期宣發(fā)，加起來八百幾十萬啊大佬！”

“法庭傳回來消息，這種官司調(diào)查取證至少打三個月，官司沒打完之前，電影沒辦法上映，如果被判侵權(quán)，我們還要向九一娛樂賠一筆錢。”

洪鑫寶瞬間汗流浹背。

自有香江電影以來，哪兒有人這么干過啊！

誰都知道香江電影圈跟風(fēng)成性，就算真的抄襲侵權(quán)，私下里編劇導(dǎo)演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頂多發(fā)兩句牢騷，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不定今天鬧翻臉明天還要一起合作共事，圈子里主打一個人情世故。

結(jié)果九一娛樂這次直接拿起了法律武器。

“喂，楠姐，我是小寶啊。”

洪鑫寶打給施楠生，隔著聽筒也滿臉賠笑：“之前大家不是聊過《僵尸家族》這部戲嗎？你親口同我講可以正常上映，怎么現(xiàn)在搞得這么難看呀？”

電話那頭。

施楠生捂著肚子忍笑，語氣無辜：“有嗎？不記得了喔，不好意思啊洪大哥，翟先生正在開會，我不方便同你講太多，散會以后我再了解下詳細情況，先這樣拜拜。”

會議室里。

施楠生按下掛斷鍵，眉眼帶笑。

“洪鑫寶在電話里面說他是小寶。”

聯(lián)想到洪鑫寶往日里大哥大的作風(fēng)，一句話惹得眾人紛紛發(fā)笑。

“居然把我的胖師侄逼到這種地步，看來這部戲前期投資不小。”

翟遠也笑出聲：“不過無所謂啦，畢竟師叔侄一場，他如果因為這件事找不到工開，我請他過來。”

“《僵尸家族》被逼撤檔，佳禾、新寶又緊急上了那部《皇家?guī)熃恪贰！?p/> “他們上《皇家?guī)熃恪罚覀兩稀堕_心鬼》續(xù)集和《霸王花》兩部。”

“收到”

這時候，宣發(fā)部門的主管推門而入，看了眼會議室里眾人，目光落在翟遠臉上，面色古怪。

“什么事？”

“翟先生，剛剛收到自由總會送來的請柬，邀請你去寶島參加金馬獎頒獎典禮。”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還來不及反應(yīng)這件事，手邊大哥電話接著響起。

翟遠揮手壓下眾人對金馬獎邀請自己的討論聲。

“喂明哥，什么事？”

“老板，元朗這邊來了幾個荷蘭佬，說是飛利浦公司的人，想同我們談一談光盤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