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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631、為女帝療傷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道道目光愕然地聚焦于洞玄湖上。
渾身焦黑的靖王仍保持著逃離的姿態,只是后心卻被“假王妃”一劍刺穿。
陸燕兒的青衣在風中飄舞,面上的面紗被扯落,露出一張戴著銀色面甲的臉。
靖王愕然地垂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透出的劍尖。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不斷流逝,甚至心臟已經破碎,但舍利子殘存的少許力量,令他仍保持著最后的清醒。
他緩緩擰身,側過頭,茫然地看向了陸燕兒的臉,嘴唇翕動:
“為……為什……”
“徐聞,”遠處的趙都安笑著喊道:“你能收買她,為何本官不能?”
靖王恍然大悟!
這一刻,許多線索在他腦海中串聯,他一下明白了當初湖亭的那一場刺殺,為何陸燕兒失敗而歸。
所以。
是那一次,趙都安拿出了足夠令陸燕兒跳反的籌碼……
他對陸燕兒當然是有防備的,辟如他隱藏的真實修為,就足以確保陸燕兒哪怕反水,也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但……那是往常。
此刻,他已經重傷,近乎力竭,又如何能抵擋一名強大術士?
靖王眼神一厲,試圖最后一搏。
陸燕兒手腕卻搶先一擰,狂暴的法力瘋狂灌入,瞬間絞碎了徐聞的內臟。
靖王眼孔中光亮熄滅,生機徹底斷絕,淪為了一具挑在劍尖上的尸體。
這一刻,八王之首的藩王死去。
一片安靜,而后不知誰人發出了驚呼聲。
直到這時,那些圍觀的人們才終于回過神來,確認靖王真正死了。
“死了……死了……”
陳王喃喃,他在下屬攙扶下站起來,目光失神,苦澀道:
“一切都結束了。”
陳王妃也怔怔失神,明白靖王一死,濱海道也沒有了繼續撐下去的可能。
哪怕仍有藩王未歸附,這場內亂也已經名存實亡了,至于剩下的建成叛軍,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這就死了?”
青山一眾武夫更是難以接受。
他們想不到,不久前還意氣風發,在青山請動他們下山的靖王,還沒出濱海,就死在了趙都安手里。
這個結果令柴可樵等人愣住,一時不知該是去是留。
而斷水流則無聲無息,迅捷地飛快遁逃。
然而就在這時候,天空猛地亮了起來,人們這才想起,頭頂上還有另外一場天人之戰。
此刻,趙都安也抬起頭,望見天空上驟然亮起一道龐大無比的劍光,那劍光綿延數里,浩浩蕩蕩,仿佛要將整個大羅島吞沒。
這是女帝的最強一劍。
劍光中,眾人只看到一道狼狽的身影,如隕石一般,裹著虛幻的白色焰火,眨眼間消失在東方。
同時,天空上一截手臂竟如枯木般掉了下來,下意識被藏在水中的霽月一抬手,喚出一股水流抓住。
“師父——”
有青山弟子發出悲鳴,那竟是武仙魁的一臂!
青山掌門也輸了嗎?
劍光熄滅。
天空中,一襲白衣的女帝手持太阿劍,沒有繼續追擊,而是飄然落下,冷冽的眸光在地面一掃,捕捉到了遠處鬼祟地即將逃走的斷水流,冷哼一聲:
“還想走?!”
女帝拋出太阿劍,一抹劍光飛出,正在逃竄的斷水流只覺脖頸上有什么東西繞了一圈。
而后,他的頭顱驚愕看到自己的身體狂奔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尸首分離。
斷水流頭顱墜入河水,尸體也無力栽倒。
一位踩在世間圓滿上的武夫瞬間暴死!
女帝收回太阿劍,再次抖落開幾縷劍光,分別奔向不同的方位。
柴可樵、肖染、七夜等青山弟子同時痛哼一聲,氣海被劍氣貫穿,跪倒在地!
遠處玉頭山上,見勢不妙正要逃跑的酒劍仙人與身旁幾名江湖人,也同樣被飛來的劍氣貫穿氣海,重傷倒地!
“砰砰砰——”
這時候,洞玄湖四周,開始有大批的戰艦行駛過來,船上的神機營士兵鳴槍示警。
他們接收到的命令,就是一旦聽到“炮響”,就開始縮小包圍圈,確保洞玄湖方圓無人逃走。
看到這一幕,以陳王為首的一群“地頭蛇”徹底斷了最后的心思,陳王夫妻走出人群,朝著女帝恭敬行禮:
“罪臣見過陛下,罪臣愿率濱海上下無條件歸降……”
然而,女帝壓根看也沒看他們,而是徑直飄向正抱著一根浮木,飄在水里的趙都安。
一場惡戰,女帝氣息同樣有些虛弱,腳尖輕輕點著湖水,蕩開漣漪,俯瞰正抱著木頭,朝自己傻笑的趙都安,顰著眉頭,語氣焦躁:
“你傷勢如何?怎的還不起來?”
光著臂膀,抱著木頭的趙都安尷尬不已,無語道:
“陛下,臣的衣裳都炸沒了……”
“至于傷勢倒無大礙,嘿嘿,這生死傀真好用,可惜只有一只……”
在被炮擊的時候,趙都安果斷動用了生死傀,將血液抹在稻草人眉心,以此將全身的傷勢轉移。
不過,此舉雖讓他免于重傷,但龍魄的威力還是略微有點超出生死傀的承受范圍。
此刻他體內空空蕩蕩,半點氣機都沒了,徹底被榨干,簡直比凡人還虛弱。
這會,更是下半個身體也光溜溜藏在水里,壓根不敢上岸……
女帝見他虛成這副模樣,竟還有心思說笑,不禁也是又氣又笑,心中擔憂放下大半。
只是想著趙都安關鍵時刻,竟不惜用“同歸于盡”來給靖王最重一擊,她仍滿心后怕,眼神中也帶上了幾許幽怨:
“你為何如此孟浪?為何廝殺的那般用力?大可以纏住他,等朕敗了那武仙魁,再來解決徐聞……你何苦用這賭命的法子?若……若那生死傀失效了,豈不是……豈不是……”
趙都安微笑道:
“陛下說那東西能用,臣便相信能用。”
女帝一怔,咬著嘴唇不說話了,只是眸中的情絲不足為外人道。
“咳咳,陛下,那武仙魁就這么放走了?”
趙都安咳嗽提醒她這里還有許多外人,轉移話題道。
徐貞觀淡淡道:
“你以為天人境那么好殺?朕能重傷他,斷其一臂,已是僥幸。不過,如此一來,沒有半年,他已不敢再露面了。”
這句話里,透出強大的自信。
趙都安略感遺憾,不過也知道想殺天人多少有點異想天開,何況還有個玄印虎視眈眈,貞寶不可能為了殺武仙魁真的去拼命,或付出重傷的代價,那樣一來,反而不智。
也只好將武仙魁暫時記在小本本上,等自己晉級天人,再清算了他。
“好了,先穿上衣服吧。”
女帝神念掃過水下,臉龐又是微微一紅,拂動袖子,一股風將湖水中一根銀色的卷軸吹出,丟給了趙都安。
并伸手掐訣,將附近水汽蒸出一片白霧,籠罩住二人的身體。
俄頃。
白霧散開,女帝攙扶著換好了一身新衣裳的趙都安飛回了打殘了一半的宴會場。
趙都安撿回鎮刀,君臣二人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領罪的陳王夫妻,以及一大群賓客。
“陳王既愿歸降,朕念在皇族親眷份上,可予以恩準。
不過,即刻起剝奪陳王爵位,其王府下轄一切兵權,由神機營代為掌管。陳王夫妻禁足王府,等候朕日后發落。”
女帝的聲音回蕩。
陳王夫妻心頭一沉,明白是自己事后站隊,已經不可能奢求與提早投降的淮安王一般的待遇,好在聽女帝的話,不至于殺頭,當即叩拜:
“罪臣謝恩。”
這時,女帝又看向了被公輸天元等人拎上岸的被破了氣海的柴可樵等人,淡淡道:
“青山武人,以武犯禁,交由宋進喜看押,運送往京城,等候發落。”
宋進喜等供奉忙行禮:“奴婢遵旨!”
這時候,神機營的戰船也緩緩靠岸,指揮使石猛躍上岸邊,單膝跪地行禮:
“臣參見陛下!”
女帝“恩”了聲,淡淡道:
“即刻起,石指揮接手濱海道水兵,盡快整頓,而后率濱海道兵力,匯通湖亭兵力,一同圍剿建成叛軍,捉拿余孽徐景隆等部。”
靖王死了,但還剩下個沒跟過來的世子,以及一票叛軍將領。
不過,靖王都死了,濱海道也投降了,青山的高手也被廢掉,接下來平叛建成道,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會有任何難度。
石猛整個人還在夢中般,不敢相信靖王這就死了。
而這一切,都只發生在趙都安來到東線的區區兩個月內。
天方夜譚。
“微臣,領旨!”石猛抱拳。
女帝頷首,最后看向了帶著靖王尸體走來的王妃陸燕兒。
陸燕兒將徐聞的尸體往地上一丟,朝女帝行禮:
“江湖術士陸燕兒,參見陛下。”
女帝微微頷首,眼神中流露些許暖意,笑道:
“趙卿早與朕說過你,放心,你今日立下此大功,朕非但不會追究你在建成道的種種,還要賞賜。”
陸燕兒扭頭,看向趙都安,銀色面甲下傳出殷切的聲音:
“草民只要都督履行承諾。”
她要見裴念奴,尋求延續這一脈傳承。
趙都安點頭道:
“答應你的,自不會食言,不過我如今剛經歷一戰,實在虛弱,暫時難以請出裴前輩與你見面,待我休養幾日,恢復修為如何。”
陸燕兒雖有些著急,但只好答應:“那我就等幾日。”
徐貞觀這時忽然道:
“此間事了,朕要帶趙卿立即返回京師,你若急,可自行來京師一趟。”
趙都安愣了下,有些意外。
女帝解釋道:
“這里的一戰動靜太大,雖遠隔萬里,但玄印乃至西域法王必然有所感應,所以,朕必須立即趕回京師坐鎮,以免佛門偷襲。”
道理我都懂,但為啥要帶上我一起……趙都安剛想開口,然后一下明白了:
他方才戰斗中動用了龍魄,而他此刻又虛的一批……簡直是塊唐僧肉,若是留下,保不準發生什么意外,龍魄涉及重大,不容有失……何況……
女帝與武仙魁一戰,只怕消耗也極大,若帶上他(龍魄),饒是遭遇了玄印也還有一戰之力……
諸多念頭閃過,趙都安對陸燕兒點了點頭,后者雖心急,但面對女帝壓根不敢反抗,只好忍氣吞聲,決定之后去京城一趟。
恩……當著這么多人說的話,天子金口玉言,應該不會違約吧?
陸燕兒有點惴惴不安。
既然要離開,趙都安當即又看向玉袖、公輸天元、金簡、霽月四人。
玉袖淡淡道:
“師尊只說要我們幫你,既然靖王已死,我們也會很快趕回京師復命。”
金簡用力點頭,她盤算著回去找趙都安要賬——這場架不能白打。
公輸天元還在想著自己的大炮,不斷走神。
社恐霽月呆了呆,小聲道:“大人去哪,我去哪。”
行吧……趙都安嘆了口氣,隨便她們,反正接下來南方也只剩下收尾了,平叛余孽,石猛等指揮使足夠了。
他又看向石猛,叮囑了一陣,要他們回去如何與莫愁復命。
石猛則拍著胸脯保證,肯定盡快將徐景隆,以及建成沈家等余孽干掉。
趙都安并不懷疑他們的能力,至于自己,除了會刺殺,在作戰指揮上本身也毫無用處,也的確沒太大留下的必要。
最后,趙都安又看向宋進喜,說道:
“你安排影衛,去建成道聯絡般若菩薩,呵,這位菩薩這段日子是真沉得住氣,神龍寺沒了,她也不管不問,也好,去告訴她,只要她點頭,朝廷可以扶持她做虞國佛門的首領。
甚至……等打敗了西域,讓她做這天下的佛母也并非不可。”
天下之佛母?
宋進喜愣了下:“那女菩薩會同意嗎?”
趙都安冷笑道:
“肯定會的,她早得罪死了玄印,如今靖王也死了,她沒什么退路了。對了,她若同意,要她去一趟淮安王府,治療浪十八。”
他沒忘記,自己還有個屬下躺在西邊。
吩咐好了左右,趙都安才看向女帝,只見徐貞觀一劍將靖王的頭顱砍了下來,丟給他:
“裝起來。”
而后,女帝拽起趙都安,二人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劍光,朝西北方而去。
只留下一眾人在原地,怔怔望著消失的君臣,以及一片狼藉的現場,久久無言。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如一場幻夢。
而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要不了多久,靖王死,武仙魁被斬斷一臂,重傷遁逃的消息,就將如風暴,席卷整個大虞。
天空上。
太阿劍被放大了許多倍,女帝和趙都安站在寬闊的劍刃上,劍尖撐開一道圓錐狀的氣罩,阻隔了高空的風。
直到這時候,女帝臉色才陡然一百,“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趙都安大驚,慌忙扶住她:“你受傷了!”
徐貞觀虛弱地淡淡一笑,道:
“放心,不是大傷,休養一陣子就能恢復。也幸虧得了太祖皇帝的修行筆記,加上那武仙魁有些惜命,否則,想斷他一臂,付出的代價可不會這樣小。”
趙都安仍舊擔憂,天人之戰,傷勢豈會小了?
他忽然福至心靈,忽然伸手探入女帝的衣裙內,按向她的小腹。
?!女帝懵了下,一時沒回過神,怔怔地看著他。
旋即,她只感覺,有一股精純無比的暖流,由小腹鉆入了她的氣海。
女帝猛地瞪圓了眼睛!
“這是……龍魄!?”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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