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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嬰兒開始入道 第30章 問天地借一口氣
收下圣心寶符,李昊再次跟楚九月道謝,讓他代自己感謝那位禹皇陛下。
對那位大禹神朝最極致尊貴的存在,李昊心中的印象仍停留在嬰兒時期,剛來到這里時看到的第一眼。
那是道身材巍峨,極其魁梧的身影,端坐在龍椅上,氣魄吞吐山河,有著睥睨眾生的霸氣。
似乎只能遠(yuǎn)遠(yuǎn)敬拜,不可親近和觸犯。
但對方數(shù)次的封賜,卻讓李昊感覺那道威嚴(yán)身影,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冰冷無情,高不可攀。
風(fēng)雪仍在下。
那封燒盡的信,沒有得到回應(yīng),就此也悄無聲息。
青州城沒再有書信寄來。
李昊依然是每日自顧修行,描摹關(guān)外的風(fēng)雪和山景,垂釣山野間的小妖,同時探尋那浩然渺茫的天地之道,他內(nèi)心深處,仍是不愿就此錯過那極致的追尋。
或許,他也有一顆武道之心?
時光匆匆而過。
轉(zhuǎn)眼間,半年過去。
從剛來營地外的初冬,到如今已是深冬,地面上的積雪更厚了。
但萬物如陰陽,當(dāng)落雪積壓到一定深度時,便是破開云月的日子。
雪地中,有妖魔在遠(yuǎn)處偷偷潛出洞穴,準(zhǔn)備去狩獵自己的食物。
林間,兩只野獸山虎,在爭奪一只鹿尸。
小河上面結(jié)冰,但冰面下的河水里,卻有小魚來回游動。
而一處雪山頂上,李昊端坐于此,他感知著數(shù)十里內(nèi)的一切事物動靜巨細(xì),身體似是融入到這座峰頂。
他望著云霧朝陽,靜靜聆聽著這場雪落融化的聲音。
大雪自天空飄落,卻是來自大地的氣霧蒸騰凝固。
泥土中深埋的種子發(fā)芽,茁壯生長而出,變成參天大樹,等到秋季,等來一場秋風(fēng),落葉便可飄向遙不可及的天空。
魚兒受困于水,生活在大地的低洼處,卻如翱翔天際般自在。
而陸地上的人看似東奔西走,逍遙快活,卻受種種秩序禁錮,如披上無形的鎖鏈腳鐐,難以解脫。
萬物是眾生,但眾生非萬物。
這半年的時光,李昊已經(jīng)觸摸到萬物道的瓶頸,那道極限的靈光,就在眼前,只差一點(diǎn),就能夠打破阻礙,融會貫通。
如今的他,萬物意境相融,諸多劍法也都再次重組,雖然修為仍是天人宗師境,但卻是真正踏足到大宗師境極限,實(shí)際戰(zhàn)力比大岳城時,要強(qiáng)上一半左右。
若再遇到那小妖王,他憑這半年新悟的劍招,足以輕松斬殺。
當(dāng)初只是靠戰(zhàn)斗間隙的數(shù)分鐘內(nèi),他糅合自創(chuàng)的輪回劍術(shù),就具備可怕的殺傷力,如今半年參悟,這劍術(shù)又被他改良精進(jìn)了。
此時,一陣寒風(fēng)襲來,拂面而過,卷起地面的積雪。
李昊眼前似是輕輕掠過一點(diǎn)思緒,他眼眸微微瞇了瞇,靜靜端坐片刻,那點(diǎn)思緒又溜走了。
這種感覺,他近日來一直有,但總是欠缺了一點(diǎn)點(diǎn)力道抓住的感覺。
抬手將積雪拍落,李昊抱起膝蓋邊依偎的小白狐,起身離開。
御空而行,返回到營地中。
半年來,營地周圍建造的石屋數(shù)量也增多了,考慮到半年后的這場隨時會來的大戰(zhàn),李昊在建造居民房屋上,也沒花太多心力,只是當(dāng)做一種樂趣,或是參悟自然的過程。
依然是他親自下廚,烹飪午飯。
等到吃飯間隙,李昊再次勸說起宋秋墨,讓她返回檀宮,不必陪他繼續(xù)留在這里。
那萬山妖王能忍受喪子之痛半年,足見是心性極其老辣沉穩(wěn)的妖王,宋秋墨一直不走的話,對方為穩(wěn)妥也許會花大價錢,去請來別的妖王,來牽絆宋秋墨。
因此,李昊覺得她沒必要留在這里陪自己耗著。
鎮(zhèn)守天門關(guān),李昊覺得是自己應(yīng)承下來的私事,他不愿將太多人牽扯進(jìn)來。
宋秋墨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吃著飯菜,等吃完后,她抬頭對李昊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今日就走。”
李昊松了口氣,道:“你回去的話,替我跟宮主問個好。”
“行。”
宋秋墨點(diǎn)頭,這次答應(yīng)的很干脆。
等吃完飯,她收拾好自己這些日子在這里置辦的一些小飾品,都是從附近城池采購物資時,順帶購買到的一些小物件,有絲綢發(fā)帶,有手環(huán)鈴鐺等等。
東西全都收走,宋秋墨便跟李昊道別了。
“不遺憾么?”
李紅妝陪著李昊一同相送,等看到宋秋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李紅妝看向李昊問道。
“遺憾?”
李昊疑惑。
“你內(nèi)心深處,肯定還是期盼著她能夠留下來的吧?”李紅妝輕聲道。
李昊笑了起來,微微搖頭:“那你就錯了,我是真心為她的離開感到高興,至少她不必遇上危險。”
“真的?”
李紅妝微訝,凝視著李昊。
李昊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能離開,不需要留下來陪葬,我也許能走掉,你就未必了。”
李紅妝微微皺眉,凝視著李昊,道:
“伱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就靠那位前輩一人,只怕?lián)醪蛔“桑撬嵌迥欠N,達(dá)到絕學(xué)境的存在,也許能夠一拳鎮(zhèn)壓。”
四立境有四重劃分,每重境界的差距極大,李紅妝無法判斷那位前輩是什么層次的。
“辦法只有一個。”
“什么?”
“打不過就跑。”
李昊笑了笑,返回到營地中。
李紅妝迅速追趕過來,嚴(yán)肅地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要不,你先去找四叔吧,蕭然叔出面的話,尋常四立境妖魔都不是對手。”
李昊眼眸閃動了下,微微搖頭,當(dāng)初他脫離李家時,孑然一身,除身穿的那華貴衣物外,什么都沒帶,連那柄名劍永夜都沒有要,就是不愿再拿李家任何東西,也不想依托李家的任何關(guān)系。
“現(xiàn)在不是倔強(qiáng)的時候!”
李紅妝見李昊搖頭,急忙道:“先前咱們推測過,那萬山妖王過來的話,咱們很可能會面臨三只妖王的襲擊,只要它們二打一,牽制住那位前輩短短片刻,剩下的一位就能夠?qū)⒛銡⑺懒耍 ?p/>
“我明白。”
李昊靜靜看著她:“所以我說了,情況不對,我會提前跑路,至于你,也許會成為累贅,到時我管不上,你不想死的話最好也盡快離開。”
“等你察覺到時就晚了。”李紅妝急道。
李昊微微搖頭,沒再跟她多說。
李紅妝見李昊如此固執(zhí),嘆了口氣,只好將自己的行李收拾,道:
“我勸不動你,我回青州找你爹,找二叔,找五叔他們過來勸你,希望到時候萬山妖王還沒來得及過來。”
李昊對這位小姑姑有點(diǎn)無奈,也有點(diǎn)無語,搖搖頭懶得理會。
李紅妝收拾完行李也離開了,萬山妖王的怒火,沒人能承受,她留在這里就像李昊所說的,只會是累贅。
另一邊,李鶴心急如焚,接連傳出消息給青州,但如石沉大海,沒有回應(yīng)。
他不知道公爵在想什么,但他的命令是保護(hù)李昊,不可能像李紅妝那樣輕易離開。
此刻,李鶴心中在思索,是不是要打昏李昊,將其強(qiáng)行帶走。
但大岳城的一戰(zhàn),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位小少爺?shù)膶κ郑娴妊бu來,誰保護(hù)誰還不一定呢。
在他思量著,要不要偷襲時,陡然間,他眼前一黑。
隨后,他筆挺挺的徑直倒在雪地中,臉磕地。
風(fēng)波平的身影從李鶴背后走出,隨手拍了拍,對李昊道:“這李家庶出的老小子,一根筋,跟李家那些人差不多,只能先將他送走了。”
剛還思考該如何偷襲將李昊打昏抱走的李鶴,此刻被打昏了。
李昊笑了笑,將李鶴交給任芊芊,這營地里有快馬,他對任芊芊道:“你帶他離開涼州,去任何地方都行,嗯,還是去祁州吧,在蒼羽城那里等我。”
任芊芊滿臉擔(dān)憂,她想勸說,但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到宋秋墨、李紅妝她們都反復(fù)勸說過,全都沒用,知道這位少年的心氣,絕不會低頭。
她只能答應(yīng),凝視著李昊道:“少爺,我會在蒼羽城一直等你,你一定要活下來!”
李昊看到這少女如清澈湖水般的眼眸,感受到那眼眸中毫無雜色的關(guān)切,他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跟隨我學(xué)劍,我還沒讓你學(xué)到真正的劍術(shù)呢,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任芊芊微微咬著嘴唇,沒說話。
就算你不教我劍術(shù),我也不愿看到你死……她深深凝視了李昊一眼,這些話只在心頭,并沒有說出來。
離別的話沒有太多,李昊拍打赤血馬的屁股,將少女送走了。
李鶴的身體也馱在馬背上,一同順著龍關(guān)道離開。
這龍關(guān)道被李昊清掃過,半年內(nèi)偶爾還會有妖魔經(jīng)過,但都被殺死,相對還是比較安全的。
“小家伙,我要是出事了,你就在這荒野,自己找個洞穴修煉吧。”
李昊低下頭,看著腳邊用兩只小爪,緊緊抱著他的小白狐。
小白狐抬頭,水靈靈的眼眸楚楚可憐地看著李昊,發(fā)出狐貍地咩叫,聲音奇特。
李昊回到籬笆小院中,隨著其他人的離開,這院子忽然有些空曠了。
旁邊的雪地里,不見了練劍的少女身影。
側(cè)邊臥房里,也沒有宋秋墨迷人的身姿。
那遠(yuǎn)處的千里孤墳前,也沒有那道飲酒靜坐的鮮紅身影。
“風(fēng)老,還沒釣過妖王吧?”
李昊看向院內(nèi)老爺椅上靠著的老人,笑了笑,多年的相識,也算是忘年至交,欠的太多太深,也就無從說起感謝了。
“嗯,這次可以試試。”
風(fēng)波平輕笑,手里拎著一壺酒,輕輕搖晃。
李昊坐到他旁邊,接過喝了兩口,問道:“風(fēng)老,來這里這么久,你好像還從沒催過我修煉呢。”
他知道在旁人眼底,自己每日的行為舉止是怎樣的玩物喪志,在那座府邸時,他還有些顧慮,但在這里卻是完全放開了。
放開了“修煉”。
“修煉也是為了快活,你既然快活了,修不修煉又何妨?”
風(fēng)波平輕笑道。
李昊早就知道風(fēng)老性情瀟灑,不拘泥于小事,聽到這話,還是轉(zhuǎn)頭凝視了他一眼,而后笑了起來:
“要是我能變得更強(qiáng)一些,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風(fēng)波平微微搖頭,神態(tài)淡然:“區(qū)區(qū)三年風(fēng)霜,何足掛齒。”
李昊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一老一少靜靜喝酒,望著雪景,院子里的人雖然少了,卻更加寧靜了。
為應(yīng)對萬山妖王的到來,李昊跟風(fēng)老還是做了一些準(zhǔn)備的,在天門關(guān)外暗中埋下不少的暗線。
二人都擅于垂釣,也在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至于能否匹敵,就看釣的貨有多少,有多大了。
若是蹦斷了線,也就該舍棄了。
轉(zhuǎn)眼又過半個月。
李昊坐在山頂,沐浴著寒風(fēng)。
今日的風(fēng)似乎格外的大,格外寒冷。
李昊靜靜端坐,小白狐已經(jīng)縮到了他懷里。
以李昊的體魄,自然不在意這些許冷風(fēng),他望著寒風(fēng)裹挾著無數(shù)的落雪,從天空中飄散落下,在視野中,無數(shù)的雪花卷動,飄蕩,落在萬物間。
忽然間,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像是陡然間涌了上來。
多日積蓄的思考、沉淀,以及屢次撞擊心門的那一道靈光,在這一刻,陡然間撞破了最后的心墻。
李昊頓悟了。
他忽然間明白,自己苦苦追尋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也忽然間明白,這廣袤天地之間,萬物共通之處,是何物。
——是一口氣!
山川鳥獸,萬物生靈,皆是因這一口氣而動!
武者修行亦是如此。
凡人依靠這一口氣而活。
武者,依靠氣力行走大脈而發(fā)力。
七情六欲,皆是一口氣。
萬物生長,亦是一口氣!
但這口氣,并非尋常人所理解的那一口氣,這是一口天地間的氣!
這口氣,能夠演化萬物,能夠滋養(yǎng)萬物,能化作山川鳥獸,能化作世間生命!
李昊閉上眼,渾身的氣息在急速地收縮,蛻變,與天地相融。
這感覺跟修行很相似,但又不像。
他體內(nèi)的氣力與天地相融,全都散去,在那天地的凝練下蛻變,如洗盡鉛華般,綻放出耀眼璀璨的光澤。
這光澤縹緲而虛幻,似不存在于真實(shí)世界當(dāng)中。
李昊將自身的全部氣力贈送于天地,隨后問這天地,借來了一口氣,融入自身。
李昊將這一口氣,稱為仙氣。
宗師極限,陸地仙人境,達(d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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