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紅火歲月做俗人 785高腦油

“別急嘛，重要的事情還沒說呢。”丁輝笑著用手往下按按，示意唐植桐稍安勿躁，先坐下等等。

“還有啥事？”唐植桐一臉疑惑，搞不明白還有什么事，欠起來的屁股又落回到椅子上，等著丁輝揭曉答案。

“小唐啊，你這次發(fā)現(xiàn)的新材料非常重要，鑒于你對科技工作的推動，我們科委這邊一致決定，要給你獎勵。”丁輝很高興，眼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說到底自己也在這里面出了一份力，但唐植桐能這么快出成績，是他沒有意料到的。

“不是，丁處，我就是誤打誤撞，科委這邊不讓我補償稀有金屬的損失就不錯了，可當不得什么獎勵。”唐植桐連連擺手，手搓核彈才十塊錢的獎金，他覺得這個獎勵肯定也沒幾個錢，這個錢好拿但不一定好咽，欠份人情，后面還指不定有什么事呢，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

“事情不是這么算的。我跟其他同志了解過，發(fā)現(xiàn)新材料的過程中，確實存在運氣成分，但無論怎么說，這件事還是少不了你的功勞的。如果不是你，我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種材料。”丁輝還在試圖讓唐植桐接受，這事是領(lǐng)導決定的，難道自己還能幫他回絕了不成？

“丁處，我前前后后鼓搗了不少東西，就《手冊》拿了十塊錢獎金，其他東西真的沒拿過錢。怎么說呢，我做這些壓根不是為了賺錢。”唐植桐依舊搖頭，不想做個見錢眼開的人。

“我知道你是為了社會建設(shè)，為了國家。但，誰說要給你錢了？”丁輝說著說著，笑的更開心了。

“榮譽也不要，本來就是瞎蒙的，真拿了說出去丟人。”唐植桐依舊是推辭。

“哈哈，也不是榮譽。是高腦油，你真不要？”丁輝見唐植桐一直沒猜中，索性從抽屜里掏出來三張票，推到了唐植桐的面前。

“高腦油？”唐植桐知道有這種油票的存在，但一直離自己的生活太遠，這還是頭一回見，心中難免有幾分好奇。

三張油票，一張高級腦力勞動者補助香油購買票，兩張高級腦力勞動者補助食油購買票，每張都是半斤面額。

看著高腦油票，唐植桐猶豫了，這可是傳說中的高腦油啊！

自家全家現(xiàn)在每個月有三斤一兩的食用油定量，如果再加上這一斤半，差不多能抵得上八九十年代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食用油的定量還會一降再降，如果有了這份高腦油，基本能將家里的食用油定量維持在三斤到四斤之間，完全可以充當全家沒餓瘦的“絕佳理由”。

“這不太好吧？”唐植桐動搖了，自己雖說囤了不少貨，能幫全家度過災(zāi)年，但胡同里的居民不知道啊。

如果沒有幌子作掩護，別的人家都瘦了，就自己白白胖胖？被非議都是輕的，嚴重點的話，直接舉報。

“這沒有什么不好的。”丁輝見唐植桐動心，正兒八經(jīng)的解釋道：

“你發(fā)現(xiàn)的這種新材料是劃時代的，對我國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推動有不可估量的價值，遠超你的想象。

我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就拿發(fā)電量來說，去年全國發(fā)電量是423億度，如果將這種新材料應(yīng)用到發(fā)電機上，發(fā)電量將會迎來一個很大的躍進，不僅能改善居民用電，更重要的是對工業(yè)生產(chǎn)有著難以估量的促進。”

唐植桐一邊聽，一邊咧著嘴笑，心里美滋滋的，沒白瞎自己費盡心機鼓搗超磁出來的用心。

“在其他領(lǐng)域也有類似的效果，我就不跟你一一舉例了。”丁輝見唐植桐已經(jīng)默認，也就不再舉例了，再說下去就是軍工行業(yè)，這個不能往外瞎說，哪怕對面坐著的是唐植桐。

“那我就收著？”面對一個能讓全家吃的白白胖胖的“借口”，唐植桐就不再想什么“好拿不好咽”了，底線靈活后撤，先把高腦油拿到手，至于以后科委可能會要求自己做點啥，那就做唄，總不能拿了好處不干事。

“收著吧。我本來是打算昨天去你單位一趟的，可實在抽不開身。今天你既然來了，索性跟你說清楚，高腦油不能重復享受，科委這邊給你走科協(xié)，如果你們單位再給你辦，你可得推嘍，不能多吃多占。”丁輝耐心的介紹著后續(xù)事宜。

“那不能，有一份我就知足了。”唐植桐喜滋滋的拿著油票，搖了搖頭，科委能給自己高腦油實屬意外驚喜，市局嘛，估計不會給自己辦，畢竟沒出過那么大的力。

“高腦油是由所在單位發(fā)放的，你這份走的科協(xié)，以后每個月的下旬，都會有人給你寄到單位，你注意查收一下。”科協(xié)是個比較松散的組織，人員分散在各處，很多人肯定不會因為一張油票專門跑一趟，所以這邊的服務(wù)一直很貼心。

“好嘞，謝謝丁處。”對于這種照顧，唐植桐欣然接受，畢竟能給自己節(jié)省不少時間和體力。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我整理一下你的意見，去給領(lǐng)導匯報一下。”正事說完，丁輝開始趕人。

送走唐植桐，丁輝簡單整理下兩人剛才的談話內(nèi)容，去找領(lǐng)導匯報。

發(fā)現(xiàn)新材料已經(jīng)一個星期，科委這邊已經(jīng)就新材料達成了部分一致，比如繼續(xù)研究配比、加大國內(nèi)稀土產(chǎn)業(yè)支持力度、促進稀土產(chǎn)業(yè)跨越式發(fā)展、降低稀土提取成本等等。

稀土成本肯定是要降低的，若是以現(xiàn)在的成本生產(chǎn)新材料，別說推廣，那成本就算光滿足軍用也讓人感覺肉疼。

不過依舊有部分未能達成一致，矛盾依舊主要集中在推廣上，理由跟上次會議差不多。

盡管軍方不是很樂意，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新材料在某些特定領(lǐng)域的推廣是勢在必行的，比如用在發(fā)電機上。

只是這個缺口暫時還沒有打開，科委這邊也不著急，最佳比例還在研究中，后面肯定要選一個造價低、磁力強的配比用于生產(chǎn)，中間這段日子就是大家相互試探、相互妥協(xié)的時間。

科委的領(lǐng)導聽完丁輝的匯報，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我知道了，暫時先這樣吧，等上會的時候大家再一塊討論討論。”

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就不同。

科委的這位領(lǐng)導認為唐植桐只著眼于局部，看問題還是有些小家子氣，新材料能用在國家重點行業(yè)，但不見得能用在出口的產(chǎn)品上。

盡管科委缺也想賺外匯，但一個吹風機從研發(fā)到生產(chǎn)，再到銷售、回款，不僅流程長，不可控的因素也多。

這點收益還是太小，不足以讓反對推廣的同志放棄想法。

至于磁鐵“逐步升級”的想法嘛，科委的這位領(lǐng)導認為存在可行性，但有些理想化，這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如果能有一個收益可觀的契機就好了，不過這個收益得大到所有人都無法反對推廣，可這個契機又在哪呢？

唐植桐雖然沒有拿回釹鐵硼磁鐵，但收獲了高腦油，心情愉悅的哼著歌朝東花市駛?cè)ァ?p/> 科委在公主墳東北角，離東花市二十多里地，等唐植桐回到家的時候，小王同學和鳳珍已經(jīng)都回來了。

“今天回來得晚，這是被老師留堂了？”小王同學見丈夫回來，打趣道。

“哦哥哥被留堂嘍”鳳芝一聽這茬，作業(yè)也不寫了，在旁邊拿著鉛筆幸災(zāi)樂禍。

“聽不出好賴話，你嫂子跟我鬧著玩呢。”唐植桐順手賞了妹妹一個腦瓜崩，才跟小王同學說道：“我今天去了趟科委，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小王同學很配合，一邊問，一邊摸摸旁邊小姑子的腦袋，這孩子剛挨了丈夫一記腦瓜崩，正噘著嘴不滿意呢。

“鐺鐺鐺鐺鐺！看，這是什么？”唐植桐直接從口袋里掏出那三張票，耍寶似的亮在了小王同學眼前。

高腦油作為家里重要的油脂來源，肩負著接下來幾年里為家人補充脂肪酸的重任，唐植桐沒有打算瞞著，這事不光得讓家里人知道，最好也能讓鄰居們慢慢知道，省的在接下來的幾年說三道四。

“高腦油？這是科委那邊給的獎勵嗎？”小王同學有些意外，她知道丈夫誤打誤撞弄出了一種新材料，配槍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她著實沒想到那邊能拿出高腦油作為獎勵。

“我看看，我看看！”鳳芝這會也顧不上不滿哥哥彈自己腦瓜崩了，長這么大，光聽過這個名字，還沒見過這種紙片片呢。

“你成高級知識分子了？”張桂芳在旁邊聽到動靜，瞅了一眼閨女手里的油票，花花綠綠的，上面的字比街道上發(fā)的油票多一些，材質(zhì)看不出有啥區(qū)別，但上面的斤兩很顯眼，“半斤”她還是認識的。

“我不算什么高級知識分子，就是在工作中做出了點亮眼的發(fā)明，您理解成咱家貓爬架那樣的東西就行。

上邊覺得我這顆腦瓜還有點用處，就給了油票讓補補腦子。”唐植桐沒有跟親媽掰扯什么超磁新材料，一來怕引起別人注意，二來張桂芳也聽不懂，反倒不如言簡意賅讓她知道這幾張票票合理合法來源正當就行。

小王同學在一旁聽丈夫胡說八道忽悠婆婆，笑的開心。

別人不知道，但小王同學心里清楚，高腦油是搞特殊化，也是工業(yè)化建設(shè)全面起步的需要，是一種有效的刺激手段。

發(fā)放的門檻挺高，發(fā)放對象大多為高級知識分子，尤其是理科方向的那種，像民國時被捧上天的“大師”們，與國建設(shè)不如理科知識分子發(fā)揮的作用大。

前幾年發(fā)放的時候，每個月只有一斤，從大前年開始才漲成了一斤半，之前大家肚子能吃飽的時候，這些油票沒那么重要，但眼下嘛，誰家若是能吃上高腦油，說出去倍有面兒。

“哥！我要吃炸香椿魚兒！”鳳芝可不管什么待遇不待遇的，家里有了油就代表著生活條件變好了，吃點好吃的不過分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張桂芳戳了一下小閨女的腦門，從她手里拿過油票，批評道：“這是給你哥補腦子用的，能是給你吃炸香椿魚的嗎？”

“桉子，這票見月都有？”張桂芳批評完鳳芝，轉(zhuǎn)頭跟兒子確認道。

“嗯，每個月都有，差不多每個月的月底能拿到手。”唐植桐看母親那小心翼翼拿著油票的樣子，生怕高腦油飛了似的，有些心酸，自己要這空間有何用？！

“那咱家每個月有四斤，不對，四斤……”張桂芳看著票面斤兩算起了家里食用油的定量。

“媽，是四斤六兩。”唐植桐早就將這道數(shù)學題算了個明白。

“對，那可夠?qū)捲Ａ耍阋院蟛挥迷偻規(guī)О逵土耍下闊┤思乙膊皇莻€事。”張桂芳瞅了兒子一眼，說道。

“嘿嘿。”唐植桐沒想到親媽在這等著自己，笑笑不說話，哪有什么“人家”，所有東西都在自己空間里放著呢，該麻煩還是得麻煩。

“哥，我想吃香椿魚兒……”鳳芝挨了母親批評，但不死心，從旁邊一點點的挪蹭到唐植桐神那邊，拽著哥哥的袖子央求道。

“香椿魚是不太可能的，但醬油香油面還是可以的。去拿上咱家的香油瓶，打香油去。你不是一直惦記跑腿費嗎？剩下的給你。”唐植桐摸摸妹妹的腦袋，這孩子沒吃過啥好東西，要說好吃還得是炸饅頭片，酥酥脆脆一包油，咬下一口就是大滿足。

唐植桐從口袋里掏出來五毛錢，又從親媽手里將香油票抽了出來。

家里的香油已經(jīng)見底了，家里的油票平時也都緊著花生油買，唐植桐早就惦記香油的味道了。

說來也奇怪，香油這東西當做主油炒菜吃不一定香，但用來提香卻是一絕，一碗雞蛋湯滴上兩滴香油，瞬間就有了靈魂。

“你這五毛錢不夠打半斤香油的，用高腦油票買油，價格是正常售價的兩倍，香油按一塊六一斤算。”小王同學笑著攔住要往外跑的小姑子，從口袋里掏出五毛錢遞給她。

“嚯，差點露怯，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唐植桐有些意外，沒想到買高腦油還得額外付費，不過這都是小錢，自家出得起。

“我們單位有人享受高腦油待遇，我也是聽說的。”小王同學笑笑，這事她本來就知道，這么說只是不想讓丈夫覺得兩人之間有差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