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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九百七十七章 楊家將的全新用途
元祐三年二月辛巳(初四)。
向太后下朝后,回到保慈宮中,開始批閱起今天的奏疏。
她這個聽政太后,從去年開始就將手中的權力,逐步的向福寧殿方向轉移。
先是在十月份下詔,命有軍國事,宰臣當請旨于福寧殿。
今年正月,又借口雪寒久陰,自身德薄,于是詔文臣自待制以上,武臣自遙郡以上,轉遷除授,皆當先請旨于天子。
大臣們自然是高呼娘娘圣明。
于是,她這個垂簾聽政的太后,到得如今,差不多只保留上朝聽政、批閱日常奏疏的權力。
其他的,都已基本交還了天子或者交由都堂宰臣去處置。
這既是她的性格所致——她不是個愛權、戀權的。
也是能力所致——從前兩宮垂簾,太皇太后還能拿主意,做決斷,她只需打個輔助。
如今她單獨聽政,好多事情其實她都是不懂,尤其是民生、經濟、刑獄方面。
好在她不戀權。
福寧殿方面能接過去的權力,她統統讓渡過去。
福寧殿暫時還不能接受的東西,她便統統交給都堂宰臣去處理。
如此一來,倒也是安安穩穩的將這大宋天下給穩定了下來。
自單獨垂簾以來,雖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但在宰執大臣的輔佐下,在福寧殿的天子的決斷下,都一一平穩度過。
哪怕是從去年開始,剛剛才停下來的雪災,也并未造成什么亂子。
一切都是井井有條。
內外也都是一片稱頌之聲。
向家的命婦們入宮的時候,都說如今坊間已將她和東漢的明德太后相比。
這讓向太后在聽后,喜不自勝。
因為啊,這位明德太后,乃是被人認為是‘兩漢之最賢太后’。
也是第一位榮膺了女中堯舜這個頭銜的太后。
最讓向太后開心的是——明德太后與她一般,都沒有自己的兒子。
而明德太后能青史留名,獲千古稱頌,是因為她撫養教育了一代明君漢章帝。
如今,坊間將她比作明德太后。
自然的,她所撫養教育的,也當是宋室的漢章帝了。
于是,從此言行舉止,都模仿明德太后。
好幾次公開在朝堂上,與大臣們說:“待六哥長大,吾退居后宮,含飴弄孫,不復聽政,此我之志也!”
于是,真的只做一個無情的奏折批閱機器。
一般,都堂宰臣遞上來的劄子,她都是批一個‘可,卿家之意甚好’,就交到門下省去復核。
給事中駁回,她就發回都堂,不駁回就落地成為法令、政策。
宰臣們高興壞了!
大宋宰執,還從未有過這么大的權力和政治自由。
于是,一個個恨不得天天007泡在都堂,只為了盡一切可能和機會,推動他們心中所想的理念。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
向太后在一份又一份的都堂劄子上批閱著‘可’。
很快的,都堂方面的劄子都批閱完畢。
通見司又送來了,地方州郡以及御史臺方面的劄子。
這些劄子不算多,也就十來份。
向太后也就不打算休息,直接拿起來,開始批閱。
第一份,來自廣南東路轉運使蔣之奇。
蔣之奇在劄子上,請示廣南東路岑探之亂,對于有罪的諸守將,該如何處置。
向太后將劄子看完,沉吟片刻,便命人找來了,都堂前不久對這個事情的議論結果。
然后她按照著都堂的議論,在上面批示:內殿崇班、閤門邸候、廣南東路兵馬都監、權東南第十一將童政,縱兵害民,賜死!
封、康、賀、新州都巡檢郭昭論罪當死,權且貸命,脊杖刺配沙門島。
這兩個人之所以被當了典型。
不是因為遇賊望風而逃——去年年初,岑探起事的時候,跑的人多了去。
他們兩個該死的原因只有一個——殺良冒功。
而且不是只殺了一個,而是六十三個!
六十三條人命,換他們兩個的命,綽綽有余。
向太后想了想,提筆繼續批示:廣南東路轉運使蔣之奇,措置有功,加寶文閣待制。
知新州黃介,臨危不亂,挫敗岑探,特旨改京官。
兵馬鈐轄楊從先,遷一官。
這便算是結束了這場發生在廣南東路的民變。
緊跟著蔣之奇的奏疏的,是來自廣南西路的蔡京的劄子。
向太后沒有看,直接放到一邊,打算待會帶去福寧殿。
作為矢志于當大宋明德太后的她來說,抄明德太后作業,已越發熟練。
蔡京是六哥的心腹爪牙。
廣西更是六哥關心的地方。
自然,事無大小,都要由六哥去決斷。
繼續看下去,都是些州郡的大小事務。
什么荊湖北路沅州的巡檢,遇到山蠻作亂,斬殺之,得首級四十八。
什么梓州路請求增加廂軍員額。
向太后在這些劄子上的批示也和過去沒什么不同——轉都堂,交宰臣計議。
當然了,這些劄子也不全是地方州郡的情況匯報。
也有來自老臣的訃告。
江南西路上奏:故翰林學士、龍圖閣待制、太中大夫、前知廣州陳繹卒,年六十八。
見到陳繹的訃告,向太后也是唏噓不已。
熙寧時,這位陳學士可謂風頭正勁,是朝野矚目的未來宰執候補。
然而,一樁命案,直接打斷了他的仕途——他的兒子和媳婦,被一個和自家婢女通奸的大頭兵給嘎了。
原因是,那大頭兵的通奸行為被其子、媳發現。
閨門不肅,此乃士大夫之大忌。
畢竟,你連家都管不好,還能指望你輔佐天子,治理國家?
所以……
向太后放下訃告,只是批示:如故事。
沒有賜謚,也沒有贈官。
誰叫這位昔年的翰林學士,連自家的婢女都沒有管好?
不止連累兒、媳喪命,也連累自身仕途。
陳繹的訃告之后,就是御史臺的劄子了。
今天御史臺的劄子,攏共就三份。
前面兩份,都是無足輕重的。
但這最后一份,卻讓向太后拿起來就不想放下了。
因為,這份彈章彈劾的不是別人。
正是先帝的胞弟,當朝的揚王——趙顥!
彈劾揚王的是監察御史豐稷!
其彈劾的罪名是——揚王暗中指使他人,向京中諸工坊,索要棉布三千匹,以為私用。
而且豐稷的彈劾并非風聞奏事!
相反,豐稷有著完整證據鏈,抓到了揚王的雞腳!
向太后只是一看,心里面就歡呼雀躍起來。
當然,表面上她還是很驚訝的。
“揚王乃是先帝胞弟,六哥親叔,國家賢王,社稷臂膀,安能做這等事情?”
說著,向太后幾乎沒有怎么思考,就在豐稷的彈章上做出了批示:揚王,乃是天子骨肉至親,御史不可隨意彈劾,免傷天家恩義親睦!
看似是拉偏架,維護揚王,實際上卻是把揚王顥架在火上烤!
甚至是釘死在恥辱柱上!
因為,這等于是直接承認了揚王真的指使他人,向汴京工坊索要棉布,而且數量達到三千匹之多!
以目前市價,價值超過三萬貫!
雖然說,這樣的事情,其實在國初甚至哪怕是仁廟那會,都不算稀奇。
當年,有的是皇親國戚在外面靠著自己的身份和特權,欺行霸市,強買強賣。
哪怕吃相不好看,卻也沒有人敢管!
奈何,今時不同往日!
向太后記得很清楚的,他的生父向經,在熙寧年間,因為被御史彈劾影占行人,而被先帝責罰,只能被迫出知青州,并死在赴任青州的路上!
堂堂皇后生父,因為一個區區‘影占行人’之罪,就獲罪出知。
國家親王,指示宵小,勒索商賈,索要財帛呢?
這樣想著,向太后就對身邊侍奉著的尚宮張氏問道:“夫人,六哥如今何在?”
張氏躬身答道:“回稟娘娘,官家今日一早起來后,便到了御花園中曬太陽……“
“哦!”向太后點頭。
六哥喜歡曬太陽,這在皇宮中已經不是秘密了。
過去兩個月,汴京城的連續雨雪天氣,想來也都讓他憋壞了吧!
如今放晴了,六哥自然是要好好的曬回來的。
便笑了笑,道:“且隨吾去看看六哥吧!”
于是,拿起了廣南西路蔡京的劄子和豐稷的彈章,在張氏的服侍下,站起身來。
福寧殿后,御花園中。
趙煦躺在特制的沙灘椅上,春日的暖陽,落在他的身上,讓他舒服的翻了個身。
實在是太久沒有好好的在早上,曬著太陽睡懶覺了。
所以,趙煦睡的很香。
睡夢中的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現代在帝都的家里,正躺在陽臺上,曬著日光浴一般。
窗外車水馬龍,身前陽光明媚,春暖花開。
實在舍不得醒!
也不愿意醒!
直到,他的耳畔傳來了童貫的聲音:“大家……大家……”
“娘娘來了……”
趙煦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他看到身前童貫那張熟悉的臉,多少有些失望。
雖然,他在大宋是皇帝。
可他還是想念現代便捷、舒適的生活。
接著,趙煦就看到了向太后的身影,出現在御花園的回廊中。
“母后!”他連忙坐起來:“您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六哥……”向太后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她淺笑吟吟著,來到趙煦身邊,坐了下來。
然后就看著趙煦的臉,眼中滿是笑意和慈愛。
趙煦見著,問道:“母后今日有喜事?”
向太后連忙收斂笑容,答道:“沒有,就是想來看看六哥了!”
“哦!”
“對了……”向太后從懷中取出蔡京的劄子,遞給趙煦:“六哥且看看吧,廣南西路最新的奏報!”
“哦!”
趙煦接過來,拿在手上,迎著陽光一看。
蔡京那熟悉的字跡就映入眼簾:臣訪得誠州楊昌星等侗族土官,似有大動,或欲尋仇報復于其世仇梁氏,乞指揮!
趙煦看著就瞇起眼睛來。
南方的侗越苗等少數民族土司之間,其實是有著血海深仇的。
比如說,蔡京所報告的這個楊昌星所在誠州十侗土司就和荊湖北路沅州地方上的梁氏土司是世仇。
楊家和梁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搞一次大械斗。
一旦打出真火來,這兩家人就會死磕到底。
搞得地方上雞飛狗跳。
大宋官府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趙煦放下劄子,看向向太后,問道:“母后,近來荊湖北路,可有土官異動?”
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在趙煦看來,誠州的楊家人跳腳了,肯定是沅州那邊的世仇們開了嘲諷。
因為這誠州楊氏土司,一直是趙家的忠臣。
不止趙煦的上上輩子,楊家人多次出兵,協助趙煦鎮壓了溪侗叛亂。
這一世,章惇南征,誠州楊氏和其親戚徽州的楊氏土司,也都派了兵馬參戰。
且事后都在交州開了個分基地。
更重要的是——趙煦在現代留學的時候,知道誠州和徽州楊氏土司,一直延續到滿清時期。
且曾發動過一場浩浩蕩蕩的反清起義。
說起來,起義者打的旗號,就是如今的那幾位楊氏土司首領——他們被后人尊為神明,是為湘西苗族所崇拜的白帝天王。
所以啊,趙煦天然的會站在楊家人這邊拉偏架。
會認定肯定是梁家人先動的手——不是這樣,為什么楊愛卿們會暴怒?
向太后想起了荊湖北路的劄子,道:“今日早上,確有荊湖北路沅州奏報,言捕殺了四十八名作亂的蠻賊……”
“這就對了!”趙煦撫掌道:“定是那沅州的梁家人挑事!”
“卻是得叫蔡京好好的調解……”
“窩里橫算什么?”
“有這精力,該去開發交州啊!”
說到這里,趙煦就扭頭看向童貫,朝他招招手,道:“童邸候,且持我的信物,去一趟楊宅……“
童貫楞了一下,請示道:“敢問大家,是那個楊宅?”
“當然是……”趙煦笑了:“當然故贈同州觀察使、步軍都虞候楊公文廣之宅!”
“將我的信物,交給如今的楊家家主楊文懷,命他立刻準備南下,去廣南西路,調停楊氏土司和沅州梁氏的矛盾!”
“稍候,我會命中書舍人草制詔書,拜其為閤門通事舍人、誠州、徽州、沅州調停大使!”
“有楊愛卿出面,想來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楊家將在南方土司那邊的影響力大的可怕!
尤其是姓楊的,就沒有不攀附楊家將的。
比如元祐元年,播州楊氏土司入貢,直接就在表奏里表示自己就是正宗楊家將血脈!
但他們胡亂攀附,直接認錯了祖宗。
還是趙煦給他們打了個補丁,修正了他們的攀附錯誤之處,讓他們成了楊文廣的后人。
當時,楊文懷就表現的很不錯,直接認下了播州楊家這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既然好用,那就往死里用!
正好誠州、徽州的楊氏土司,也和播州楊氏一樣,是自認為是楊業之后的。
于是,沒有比楊文懷更好的調停人選了。
就是恐怕還得再辛苦一下已故的楊文廣了。
他又得從棺材里爬出來,然后穿越到數十年前,和一個誠州姑娘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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