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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之劍 第九十八章 羅茲戈尼
圣約翰之月(6月)的第十五日,天空中沒有一朵云。聚集在羅茲戈尼附近的軍隊被太陽無情地炙烤著,他們來不及占據(jù)更有利的位置,停在了山腳,而叛軍則在山丘上。
在查理的軍隊到達塞佩斯并略作休整后,國王不僅得到了那里貴族的物質(zhì)支持,各家族也加入了他的百合花戰(zhàn)旗之下,支持他的討伐戰(zhàn)爭。
塞佩斯的戈爾吉(G?rgey)家族在沙羅什圍城中就已經(jīng)與查理并肩作戰(zhàn),而在阿巴家和馬泰·查克的聯(lián)軍在向塞佩斯的科希策城進軍的消息傳來后,塔爾柯維家(Tark?vi)的卡卡斯(Kakas)也召集了他所有部屬和士兵加入國王,以保衛(wèi)他們的家園。
查理·羅貝爾·安茹從未泄氣,他向塞佩斯的貴族、撒克遜人和槍騎貴族們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演講,而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是,他不再害怕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死去。
在內(nèi)心深處,他很清楚,在現(xiàn)在的緊張局勢下,不管是自己旗下的支持者,還是寡頭和他的附庸們都不會退縮或是妥協(xié)。他們之間必有一戰(zhàn),一場快速、血腥又決定所有命運的決戰(zhàn)。
所有和查理一起前往科希策的人都明白這一點,這場戰(zhàn)役不僅關(guān)乎著一個城市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它關(guān)乎著那些阻礙著王國的發(fā)展、改革、進步和復(fù)興的獨立領(lǐng)主們是否還能繼續(xù)站立。究竟是一切都保持原樣,還是查理的宏圖終得實現(xiàn),這都取決于他們的勝敗。
一支兩千多人的軍隊集結(jié)在安茹旗下,抵達了羅茲戈尼的平原,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敵人,所有人都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他們知道,如果馬泰·查克和阿巴家兒子們的重騎兵從山頂上轟下來,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四處逃竄,要么迎戰(zhàn)撒旦。
他們站在那里,在炎炎夏日中毅然地緊握著自己的武器,他們都選擇了后者。事已至此,他們不害怕直視撒旦的眼睛,他們不光要看,還要朝他的臉吐口水!
——
復(fù)仇心切的阿巴家兒子們在聽到查理·安茹親自率軍前來解科希策之圍后,立即放棄了對城市的圍攻。他們不想被國王的軍隊和科希策的暴民前后夾擊,就像去年馬泰·查克進攻布達那時一樣。
于是他們放棄了沒持續(xù)多久的圍城,轉(zhuǎn)而回頭迎擊查理的軍隊。他們會回來的,他們想,如果這個安茹國王不再是他們背后的威脅,他們就會奪回一切原本屬于他們的東西。
他們命令軍隊在羅茲戈尼平原上的山丘上停下,這時大領(lǐng)主阿巴用他沙啞的聲音宣布這里是最利于交戰(zhàn)的地方。阿巴家兒子們的總指揮官巴拉薩·德米特(Balassa Demeter)也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于是他們在山頂處安營扎寨,并安排好部隊的位置,以便他們能以最大的破壞力進行沖鋒。
“他們別無選擇,”大領(lǐng)主阿巴從山上俯瞰仍然空曠的平原時說道,“他們會在這里布陣,在我們的腳下。他們將成為我們的獵物,這會是一場歡快的狩獵。”
“沒錯,”亞諾什·阿巴和他的五個弟弟同意道,他們也都披上了鐵衣,迎接這個他們終于可以永遠地擺脫那年輕國王統(tǒng)治的重要時刻。“他們會像牛一樣被趕進圍欄里,然后我們再向他們傾瀉一連串的箭雨,然后……”
“箭雨?不!”大領(lǐng)主阿巴搖了搖頭,“那還有什么榮耀可言?你想用低賤的弓箭手來結(jié)束安茹的統(tǒng)治嗎?”
亞諾什沒有回答,但他的臉卻火辣辣的,他討厭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被當眾教訓(xùn)。
“那么,”他緊張地問道,“您建議用什么來代替弓箭,大人?”
回答之前,大領(lǐng)主阿巴看了看另一邊的巴拉薩·德米特,他從那人的眼中看出他們在想同樣的事情。
“我們不會坐等他們發(fā)動進攻,”他隨后告訴亞諾什,“我們將率先采取行動。一旦查理的軍隊排好陣型,我們所有的重騎兵就沖下山坡,直奔中心。我們將直接攻擊國王,其他軍隊都是次要的,我們只需要擊破查理。”
“如果這時候他們的兩翼包圍了我們呢?”亞諾什擔心地問道,“他們會屠殺我們的騎兵,然后是我們。”
“你沒有參加過很多戰(zhàn)斗,是嗎,年輕人?”大領(lǐng)主阿巴笑著看著他,“你從未看過重騎兵在戰(zhàn)場上的威力,對嗎?”
“我們會像洪水一樣沖垮中心,”巴拉薩·德米特插話道,他對他的主子被侮辱并不在意,“如果旗手倒下,敵軍的士氣將會大挫,如果國王倒下……”他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那我們就直接贏了。”
“這將是你從未見過的東西,”大領(lǐng)主阿巴表示,“我們不需要擔心側(cè)翼,也不使用不必要的戰(zhàn)術(shù)。我們將殺死國王,然后凱旋。”
——
“世間榮耀不再。”威廉喃喃自語,他與安塔爾、拉斯洛還有安德洛尼卡一起騎馬穿過戰(zhàn)場。老獅子并沒有被他們頭頂上人數(shù)眾多的軍隊所困擾,讓他連連搖頭的是受教皇之命前來援助國王的醫(yī)院騎士團的軍隊,其中有不少前圣殿騎士團的成員。
“那是瓦索里,”安德洛尼卡冷笑著說,他在醫(yī)院騎士團的軍隊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我記得他說他寧死也不違背他的誓言。”
“那邊那個呢?”威廉用頭探了探前方,“他也是我們修道院的一員,不是嗎?”
“是的,”安德洛尼卡也認出了那個人,“他的名字是文斯勞斯,還是維內(nèi)留斯來著?”
“隨便吧,”老騎士擺了擺手,見安塔爾滿臉尷尬羞愧,又連忙補充道:“重要的是他們今天來了,為國王而戰(zhàn),即便他們頭頂不再是黑白旗,而是白十字……”
拉斯洛帶領(lǐng)著百合花騎士的步兵來到戰(zhàn)場,在不斷的征戰(zhàn)中,他們的數(shù)量已經(jīng)從兩百人減少到了一百五十人,盡管查理努力地想要為他的首席騎士提供足夠的補員,但在多次的戰(zhàn)役失敗后,部隊再也沒法滿員。而原來從根茨堡就跟隨著安塔爾的三十六個士兵到現(xiàn)在只剩下九人,安塔爾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并向上帝祈禱能為他們報仇。
主后1312年的夏天,塞班·波卡的一百名輕騎兵也減少到了七十名,但包括他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死亡的陰影下退縮,他們在流盡最后一滴血前都會堅守自己的誓言和命令。
翁貝托沒有跟隨他們前往羅茲戈尼,而是和托馬斯大主教以及一部分隨從一起回到了蒂米什瓦拉,為國王的勝利祈禱。
“我們到了。”查理抬頭望著等候在山上的敵軍,嚴肅地說道。“這要么是我們舊生的最后一日,要么就是我們新生的第一個黎明……”
他的話語輕輕地離開了嘴唇,只有站在國王身邊的人才能聽到他說了什么。國王的持甲人托馬斯·塞姆塞已經(jīng)穿上了他最華麗的戰(zhàn)衣,如果他必須死,他也應(yīng)該以一個真正領(lǐng)主的姿態(tài)進入天國的大門。他拿起查理的羽毛頭盔,遞給了站在他面前的君主。
“謝謝你,托馬斯!”國王接過頭盔戴上,然后再接過了長矛,“你一直是我盡職盡責的忠心部屬。”
“陛下!”托馬斯·塞姆塞低下頭,他的眼睛有些酸,“為您效忠是我的榮幸!”
“伱呢,杰克?”查理看向他的皇家旗手,“你的戰(zhàn)旗握得夠緊嗎?”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陛下,”那人驕傲地說,“我就不會松手!”
“所有人!今天我將不再把你們稱為我的手下,而是我的手足兄弟!”國王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著他的軍隊,“不要害怕,就算是面對死亡!不要害怕,就算下一分鐘敵人們會如雪崩一樣從山上殺下!不要害怕,就算你們看到刀鋒劍刃,感受到冰冷鋼鐵刺入肉體!
因為我會在這里,和你們一起戰(zhàn)斗,必要時,我會為王國獻出我的生命!我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備,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用我的劍與矛,殺盡世間最后一個反賊!”
聚集在無數(shù)家族旗幟下的士兵、醫(yī)院騎士、宮廷騎士和查理自己的部屬齊聲吶喊,怒吼萬歲,他們的武器和盾牌盔甲碰撞,發(fā)出了一曲阿巴家的手下、馬泰·查克的士兵甚至連大領(lǐng)主阿巴都從未聽過的鋼鐵之歌。
——
“真是可悲,”站在山頂上觀看的男人說道,然后將生銹的鍋盔戴在頭上,看起來就像一個從墳?zāi)怪袕?fù)活的戰(zhàn)士,“我們可以進攻了。”
“簡直是小菜一碟,”亞諾什·阿巴向眾人說,但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們的數(shù)量看起來比我們哨兵報告的還要少!”
“看來,”巴拉薩·德米特說,“他們沒有成功拉攏塞佩斯的騎槍貴族們。”
“我父親生前和那些人的關(guān)系很好,”亞諾什表示,“他們不會加入安茹的旗幟的!”
大領(lǐng)主阿巴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裝備,然后向重騎兵示意了一下,自己也與他們一起站在前排。
“記住了,”他對巴拉薩·德米特說,“一旦我們沖擊了中間,就不要猶豫!當下面的戰(zhàn)斗開始后,就把整個軍隊都帶下來,全力進攻國王!”
“我該怎么做?”亞諾什興奮地問道,“我已經(jīng)準備好戰(zhàn)斗了!”
“好吧,年輕人,如果你真的準備好了,你和你的兄弟們可以在后面加入我,為你們的父親報仇。”偉大的阿巴回答道,“現(xiàn)在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真正的戰(zhàn)斗是什么樣子的。”
———
沒有刺耳的號角,沒有敲打的鼓聲。高處的重騎兵毫無征兆地發(fā)起了進攻,似要沖散查理·安茹和國王所代表的一切。山腳下的軍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從山上沖下來的披甲騎兵,他們腳下的震動連遠在科希策的市民都能感受到。
“做好準備!”多處傳來命令,步兵們走到前面,形成了多排的戰(zhàn)線。
“活城墻!”拉斯洛喊出了熟悉的口令,百合花騎士的一百五十支長矛整齊地出現(xiàn)在了國王面前,單膝跪地,將長矛的鈍端插入地面,矛頭對準前方,以刺穿從上面沖來的馬匹。
查理興奮地握緊了他的長槍,準備迎接著重騎兵的到來。當步兵的防線被沖破的那一刻,他需要像他的手下一樣為自己的生命而戰(zhàn),他站在他的騎士中間,沒有恐懼,只有腹部和頭部傳來的冰冷麻木感。
馬泰·查克的重騎兵來了,他們從山坡上勢不可擋地沖下,以嚴密的楔形陣勢,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如一道巨大箭矢沖向國王的金百合與紅白紋戰(zhàn)旗,仿佛除了中間的部隊之外,他們什么都不在乎。
“上帝保佑!”托馬斯·塞姆塞喊道,查理已經(jīng)看出來那些向他沖來的鐵洪水想要干什么。羽毛頭盔的遮掩下,他的臉色變得灰白,但開口時聲音卻沒有絲毫顫抖。
“堅持住,托馬斯!”然后,他舉起盾牌,發(fā)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怒吼,所有的士兵也以戰(zhàn)斗吶喊響應(yīng)。
在指揮官的信號下,來自兩翼的騎兵和步兵開始向中心移動,但為時已晚:重騎兵在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沖進了第一排陣線,然后又沖垮了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他們像一只巨矛一樣刺穿了查理軍的防線,步兵試圖阻擋他們的沖鋒,戰(zhàn)馬痛苦的嘶嚎聲沖天而起,矛頭插進它們的身體里,矛身如樹枝一樣折斷裂開。
重騎兵的沖鋒速度大大減緩,但卻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他們繼續(xù)朝著國王的方向前進,查理的侍從和他的騎士們將國王圍得更緊,他們握住長槍,向前咆哮,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用盾牌勉強抵擋住地獄般的打擊。
就在這時,軍隊兩翼的支援抵達,慢慢將重騎兵圍住。
整齊有序的陣型很快就被打散了,從上頂上只能看到一大片糾纏在一起的人群,在血泊之中融為一體。
巴拉薩·德米特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他參加過很多次戰(zhàn)斗,也經(jīng)常看到近距離殊死搏斗,但從未見過如此混亂的場面。
“進攻!”等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有些遲鈍地下了命令,“進攻!”
伴隨著他的一聲吶喊,山頭上的輕騎兵和兩千多名重、輕步兵全軍出動,發(fā)起了第二次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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