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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jīng)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wù)正業(yè) | 更多標(biāo)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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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務(wù)正業(y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jīng)

“先生啊,殷部堂他真的贏了呀!”

“部堂到底是怎么想到用藥船開水門的?此計極妙哉!所獲除金銀之外,皆運抵南衙,眼下正在抄錄,不日送入京師來?!敝祚粹x召見了張居正還沒等張居正見禮開口,就對張居正說了這個好消息。

朱翊鈞對殷正茂的勝利,頗為欣喜,將塘報遞給了張宏,張宏送給了張居正查看。

張居正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馮保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了,再看到塘報,也是露出了笑容。

他看得出來,小皇帝對這次的勝利,真的很高興。

“殷部堂此法…靡費極重?!睆埦诱龑σ笳淖龇ㄒ彩怯行└锌瑑伤掖幕鹚?,朝廷都快窮死了,他倒好,放了個大煙花,至少五六萬銀子砸進(jìn)去了!也不心疼。

朝廷為了幾兩銀子斤斤計較,殷正茂撒錢如流水!

紅毛番根本就是被銀子給炸死的!

張居正看過鄧子龍?zhí)铰勄閳螅莻€營堡建造,確是不大好啃,殷正茂這一力降十會的法子,減少了浙兵的消耗,是銀子重要,還是軍士重要,張居正認(rèn)為軍士更重要些。

“贏了就好?!敝祚粹x小手一揮,表示既然打贏了,怎么打贏的不重要。

那貪腐舊賬就暫且不論,你贏你有理,你一直贏,就一直有理,朱翊鈞也重循吏,每一個能做事的人,都需要被珍惜,就眼下大明這局勢,每一個做事的人,都應(yīng)該得到禮遇。

大明都爛成這個模樣了,還愿意肯效死命,為國驅(qū)使,為國之肱股。

“所獲無金銀之物?”張居正敏銳的察覺到了盲點。

所有收獲里,唯獨沒有金銀,這不正常,大佛郎機(jī)人大帆船一次到港就是四百萬兩銀子,這攻破了佛郎機(jī)人在呂宋的營堡,戰(zhàn)利品清單上的金銀之物,哪里去了?

又是這樣,殷正茂九成九又私底下分了。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沒有這等道理?!?p/> “殷部堂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他依仗客兵從浙江募集,而林阿鳳本就是???,無重賞,如何能戰(zhàn)?財貨之事,等殷部堂回京再問便是?!敝祚粹x仍然堅持自己的主張。

貪腐的事兒,暫且不論,等殷正茂啥時候回京了,親自問問再說。

貪就貪點唄,殷正茂又不是應(yīng)天府尹顧章志,四十八萬銀子,顧章志硬生生的貪了三十六萬,人家都是雁過拔毛,顧章志是雁過留毛!這么大個窟窿,朝廷不抄家,找誰填這個窟窿去?

殷正茂攤派了折銀十二萬兩助軍旅之費,自己就拿了三萬兩,這已經(jīng)很清廉了!

清末李中堂李鴻章,當(dāng)國數(shù)年,就貪了四千萬兩銀子,那是何等國之巨蠹?關(guān)鍵是李鴻章拿了錢還干不成事,這就是天大的過錯了。

朱翊鈞看著手中的奏報和戰(zhàn)利品清單,上面最重要的就是船志、海圖、火炮等物,尤其是造船廠里那條建了一半的戰(zhàn)艦,西班牙有西班牙的國情,大明有大明的國情,參詳西班牙的船只設(shè)計,大明應(yīng)該可以設(shè)計出合適自己的船只來。

“船志、海圖、火炮、四分儀、六分儀、八分儀,也是海上牽星過洋、海事學(xué)堂辦學(xué)所必需,先生以為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呢?無價也?!敝祚粹x搖頭說道。

金銀阿堵之物,這些東西才是讓朱翊鈞格外看重的,殷正茂直接將其完整的帶了回來。

“陛下圣明?!睆埦诱聊艘幌赂┦渍f道,陛下這個常有理,說服了張居正,知識價值多少呢?這很難用金銀去衡量,知識無價,殷正茂拿走的是金銀,帶回來的東西卻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朱翊鈞頗有些感慨的說道:“這份軍功也有先生的功勞,若非先生舉薦,殷部堂滿腹經(jīng)綸、一腔熱忱,何以得展布?殷部堂乃非常人行非常事,戴者在野,嫉者在朝,言官不敢違私門請托,口誅筆伐,若非先生一力回護(hù),殷部堂怕是連平倭蕩寇都不能了結(jié)?!?p/> “遑論今日之勝?!?p/> “嶺東積宼蕩平,呂宋紅夷除滌,皆先生贊謀廟堂,致無遺策,功當(dāng)首論,擬敕來行,升恩蔭親如是,再蔭先生一子入國子監(jiān)為官生?!?p/> 正三品恩蔭一人入國子監(jiān)為官生,正一品為三子,朱翊鈞又在盤算著給張居正搞正一品待遇,而后順理成章的給張居正升為太傅。

張居正一聽一甩袖子,趕忙跪下叩頭說道:“臣等仰見天恩隆重,未敢面違,然嶺東蕩宼,呂宋滌夷,為將兵上下勠力同心而督臣將士協(xié)心奮力所致,臣等官居禁近,職在代言,既無親冒矢石之勞,又非典司戎旅之任,豈敢貪冒天功?”

“橫予濫及,以失遠(yuǎn)方將士之心,乖朝廷激勸之義也。”

“臣不敢受。”

軍將的功勞就是軍將的功勞,他張居正不能貪這份功。

從一開始張居正也不太看好這次征伐,他不反對,但也沒有明確的支持,只是南澳島林阿鳳盤踞需要解決、客兵征戰(zhàn)嶺東也需要安置,所以才同意了這次的試探。

紅毛番多少有點不禁打了,這也不奇怪,從正德年間,佛郎機(jī)人至大明,有一次打得過大明水師的嗎?

給紅毛番一點面子,叫他們佛郎機(jī)人,不給紅毛番面子,叫他們立刻入土!

朱翊鈞看張居正就覺得這人很沒意思,他想了想說道:“先生快快請起,說事就說事,那就賞銀百兩、纻絲六表里、蟒衣一襲,稍示酬報之典。宜承恩眷,慎勿又辭了?!?p/> 張居正對這個正一品的待遇,一直很抵觸,這種抵觸是全方面了,不收回就一直上奏。

上次高啟愚搞得應(yīng)天府鄉(xiāng)試案,張居正一連上了四道奏疏,請皇帝褫奪,朱翊鈞也只能下印褫奪。

“臣遵旨?!睆埦诱宦犑墙o錢給東西的賞賜,就不推辭了,沾點光可以,貪天之功,那是要上史書,遺臭萬年的!

張居正俯首說道:“茲蓋伏遇皇上英資天縱,睿學(xué)日新。煥乎堯文,闡乾坤經(jīng)緯之秘;康哉舜績,追明良喜起之風(fēng)。臣愚幸甚!天下幸甚!”

“殷部堂厲害,跟朕有啥關(guān)系?!敝祚粹x擺了擺手,繼續(xù)美滋滋的看著塘報上的清單。

商船、戰(zhàn)船、過洋船都有,這一戰(zhàn)的收獲,足夠大明消化幾年了,小皇帝的手在桌上的不斷的敲呀敲呀敲,他大約已經(jīng)猜到了殷正茂,到底把金銀花到了哪里去。

張居正看著小皇帝沉思,頗為感慨,此戰(zhàn)能勝,全仰賴陛下英姿天縱。

元輔張居正對自己的話負(fù)責(zé),一口唾沫一口釘,陛下英明就是英明,他這么說是有理由的,而且歷歷有據(jù),絕非讒言。

他在萬歷元年正月,曾經(jīng)專門上過一道《謝召見疏》說:惟召見輔臣,乃祖宗朝盛事。先帝臨御六年,淵穆聽政,屢經(jīng)群臣奏復(fù),俱未蒙賜允,天下臣民,仰望此舉,殆非一日。

皇帝召見輔臣,張居正還要專門上一道奏疏謝恩,這是因為先帝臨御六年,未曾一次召見過輔臣,文淵閣就在文華殿對面,可是先帝一次都沒有召見過高拱、張居正。

這一本奏疏可謂是僭越至極,為尊者諱,先帝已去,就是做錯了,怎么能說出來?

但是張居正就是說出來了,而且還請小皇帝見輔臣、廷臣、朝臣、外官、縣丞、耆老、百姓、外使。

御門聽政、召見輔臣商量,讓國事正常運轉(zhuǎn)起來,陛下做得真的很好很好。

而另一方面,則是關(guān)于殷正茂給小佛郎機(jī)人加稅供養(yǎng)內(nèi)帑,小皇帝大手一揮,直接砍了宮里的預(yù)算,給極南打仗用。

殷正茂能在呂宋這么霍霍紅毛番,和這筆銀子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隆慶二年時,張居正上過一道《請停取銀兩疏》,穆廟時宮中多費,隆慶二年,隆慶皇帝專門下旨,問戶部要三十萬兩銀子。

戶部上奏說,邊費重大,國用不足,乞求圣明停止取用。

張居正諍諫奏曰: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jīng)。臣等日夜憂惶,計無所出。

這一本奏疏上奏之后,如同石沉大海,張居正只好再上奏言,數(shù)次之后,終于得了隆慶皇帝的回復(fù):朕覽卿等所奏,戶部銀兩缺乏,內(nèi)庫亦缺銀兩,朕方取。既這等說,且取十萬來。卿等傳示,不必再來奏擾。

最后還是隆慶皇帝還是從國帑支了十萬兩銀子。

當(dāng)時國家財用大虧,本就沒錢,嘉靖時候,祖宗成法也有細(xì)則,國家藁稅,皇宮內(nèi)帑拿走三成,國帑拿走七成,隆慶元年,月港抽分,國帑內(nèi)帑五五開。

這都是定好的事兒,結(jié)果隆慶皇帝出爾反爾,又拿走了十萬兩白銀。

而小皇帝呢,大手一揮,砍了宮里的預(yù)算也要支持殷正茂放煙花,打紅毛番,這是何等的英明之舉?

生財有道殷正茂,根本就不缺錢,他缺的是信心,張元勛等人缺的也是信心,這樣的圣恩,殷正茂怎么能不感激涕零輸忠社稷呢?

凌云翼認(rèn)為殷正茂是流落民間的宗親,否則如此圣恩,很難解釋!

“哎呀,朕知道了!”朱翊鈞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他剛才思考的問題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走神的張居正回過神來,疑惑的問道:“陛下因何事如此欣喜?”

朱翊鈞笑著說道:“朕知道殷部堂把銀子用到哪里去了,先生看,殷部堂說,要把那個沒修好的夾板巨艦修好,明年三月營造成,用以守備之用,造船怎么可能不花銀子呢?所以,他拿了金銀,就拿了吧?!?p/> 呂宋戰(zhàn)事只是一個開始,明年大帆船再至大明,殷正茂沒有大船,如何應(yīng)敵?

張居正仍然非常堅持的說道:“殷部堂子嗣入國子監(jiān)為官生,等呂宋稍安定,宜召殷部堂回京敘職。”

殷正茂帶著的是浙兵,如果財用自主,就是藩鎮(zhèn)之虞。

一旦殷正茂等一眾變節(jié),甚至跟紅毛番沆瀣一氣、蛇鼠一窩,那么呂宋、馬尼拉,就成為了禍患的源頭,那就是比紅毛番、倭寇更加可怕的海寇之患。

所以張居正素來反對殷正茂貪腐,無論他貪了銀子拿去做了什么。

“先生,殷部堂有平倭蕩寇之功,極南數(shù)千里,稍有不報之事,情有可原,殷部堂和先生乃是同榜,互為犄角,先生舉殷部堂與極南,殷部堂才稍加展布,為何現(xiàn)在先生對其如此忌憚?殷部堂知曉豈不寒心?”

“橫予濫及,以失遠(yuǎn)方將士之心,乖朝廷激勸之義也,是先生剛才說的!”朱翊鈞表達(dá)了自己對殷正茂的支持。

打勝仗,多是一件美事??!連朱希孝走的時候,都遺憾,沒有看到大明軍容再耀天威的那一天,引以為憾。

張居正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表現(xiàn)對殷正茂的忌憚,甚至可以說是猜忌了,最開始朱翊鈞還以為是殷正茂不聽話,挑釁了張居正的權(quán)威,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不完全是。

張居正俯首說道:“陛下,晉黨西北之禍仍在眼前,臣為輔弼,不能坐看其日益肆意,而不加約束?!?p/> 朱翊鈞聽聞,也只能感慨的說道:“先生所言有理。做事難,所以殷部堂是個壞人?!?p/> 說完朱翊鈞自己都樂了,戚繼光說殷正茂壞事做盡,在傳統(tǒng)儒學(xué)士的價值觀里,張居正是個威震主上的僭主,他也不是好人。

朱翊鈞有朱翊鈞的主張,張居正有張居正的操守,這就是矛盾的地方,小皇帝對打勝仗的臣子,幾近于溺愛,但是張居正需要把握其中的尺度,不能太過放縱,更加不能太過于限制。

所以張居正同意給殷正茂政策,但是仍然申斥殷正茂的行徑。

矛盾無處不在,而在矛盾之間尋找到?jīng)_和平衡之道,大明諸事才能循序漸進(jìn),緩慢而堅定的改變!

殷正茂的事兒,朱翊鈞不打算和張居正多談,殷正茂真的變節(jié),就讓俞大猷去平叛,而且朱翊鈞不認(rèn)為殷正茂會變節(jié)。

極南亂糟糟的局面,殷部堂都能收拾干凈,始終沒有養(yǎng)寇自重!非要跑去呂宋再變節(jié)?

人心的確善變,但有些東西,仍然有人堅守,比如忠誠,對國家利益的忠誠,對大明這個公的忠誠。

朱翊鈞拿起了另外一份塘報說道:“鄧參將上奏言,他的俘虜,一個紅毛番女子羅莉安不知如何處置,這是通事,也是一個傳教士,想送入京師來,由朝廷決斷,鄧參將的想法是,朕學(xué)外語,有一個佛郎機(jī)人教授為宜?!?p/> “他還說是個大美人,就給他自己留著吧,朕學(xué)外語,慢慢來就是,暫時不尋番夷任教?!?p/> “陛下英明。”張居正笑著說道。

這女子既然專門拿出來說,那自然是鄧子龍希望朝廷能給她一條活路,畢竟也算是段露水姻緣,說是送到京師來做通事,不過是為了一個寬宥罷了。

其實鄧子龍私自寬宥,也沒有人會說,專門稟報,那不是代表了鄧子龍的恭順之心?

張居正只是不希望殷正茂變節(jié),防微杜漸,而不是覺得殷正茂等人,在忠誠上有什么缺陷的地方。

“報!急報!”掌令官跑到了文華殿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喊道:“遼東急報!”

緹帥趙夢祐接過了塘報,匆匆呈送。

朱翊鈞打開一看,面色驚變,厲聲說道:“賊人如此大膽!建州女真逆酋王杲[gǎo],在撫順馬市誘殺我大明撫順備御裴承祖!”

張居正聞言面色數(shù)變,從張宏手中拿過了塘報,看完之后,勃然大怒,厲聲說道:“建奴安敢如此猖狂?!”

朱翊鈞深吸了口氣,開口說道:“召廷臣。”

“臣遵旨?!?p/> 趁著臣子趕來之前,朱翊鈞先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

建州女真奈兒禿等四人舉寨歸附大明,撫順備御裴承祖接受了四寨投降。

女真部一虜酋來力紅,率兵追捕而至,撫順備御裴承祖自然阻攔不讓建奴追擊,來力紅自然心有不甘,趁著夜色劫掠了五個漢民,回了自己營寨。

撫順備御裴承祖知道后,要求來力紅交還擄掠百姓。

來力紅請來了建州女真逆酋王杲平事,王杲趁著互市見到了裴承祖,請裴承祖前往來力紅寨領(lǐng)人。

裴承祖也沒多想,帶著三百騎前去領(lǐng)人,到地方才知道上當(dāng),王杲布置了兵馬,雙方激戰(zhàn),撫順備御裴承祖及把總劉承奕、百戶劉仲文,被俘不屈,被殺。

朱翊鈞等待著廷臣們?nèi)胛娜A殿廷議。

廷臣們再次被召集起來,朱翊鈞一直沒讓他們進(jìn)殿來,一直等到了遷安伯、京師總兵官戚繼光,從北土城趕到,朱翊鈞才示意緹帥甩凈鞭三聲,召廷臣從偏殿入正殿。

朱翊鈞待群臣見禮后,眉頭緊蹙的說道:“遼東急報,建奴逆酋王杲,遂誘殺我裨將裴承祖等,犯清河攻擾遼東,為遼東總兵李成梁所敗,巡撫張學(xué)顏上奏言事,請策蕩寇平虜?!?p/> “今日朕突詔群臣入殿,乃是廷議此事,兵兇戰(zhàn)危,朕不欲輕啟邊釁,奈何建奴如此猖狂,卿等同心協(xié)贊為宜?!?p/> “廷議吧?!?p/> 朱翊鈞坐定,這次他沒讀書,而是頗為鄭重,這已經(jīng)超過了御門聽政的范圍,群臣并沒有太多的意見,仿佛理所當(dāng)然一樣。

葛守禮坐定后一直看著張居正,張居正比他們來得早,而且所有廷臣都在偏殿候著,唯獨張居正一個人在正殿和陛下奏對。

非常非常明顯,召集廷臣廷議這件事,張居正本就知道,這可是陛下主政,張居正居然不反對?

那張居正還真的是威震主上的奸臣嗎?

張居正被葛守禮盯著看,也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說道:“呂宋傳來捷報,殷部堂討伐了呂宋紅毛番,一戰(zhàn)定勝,陛下欣喜,詔臣入殿告知捷報,詢問呂宋諸事,塘報忽至,陛下詔廷臣廷議。”

“所以我在正殿之上恭候,并非隔絕內(nèi)外,葛公如此看我,究竟為何?”

葛守禮伱一直盯著看,幾個意思?!

葛守禮搖頭說道:“我并無質(zhì)詢元輔之意。”

“這么快就打完了?”譚綸略顯驚訝的說道,按照紅毛番和諸多情報而言,這些個紅毛番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番夷了。

他還以為殷正茂突襲紅毛番老巢,怕是要水滴水穿,用不少功夫去打,結(jié)果,這捷報就送到京師來了?這也太快了吧!

紅毛番特使黎牙實、大明探報、東南奏聞等等消息匯總,構(gòu)建了一個認(rèn)知里的紅毛番。

而殷正茂突襲密雁港、再戰(zhàn)馬尼拉營堡、清理紅毛番余孽,則是踐履之實。

認(rèn)知和信實是有一些誤差的,紅毛番并非認(rèn)知中的那么厲害,或者說紅毛番的遠(yuǎn)洋投射能力依舊不足,無敵艦隊在泰西逞兇,但是到大明就不靈了。

夜不收的塘報不過兵部,至北鎮(zhèn)撫司直送御前,將領(lǐng)的奏疏送五軍都督府至左順門入皇帝御前,各地巡撫總督的軍報才會送兵部,所以譚綸也不清楚,呂宋已經(jīng)捷報送入京師。

朱翊鈞將捷報遞給了張宏,示意張宏下章傳閱,開口說道:“殷部堂說他有點高估了紅毛番,使得勁兒大了,所以打的也就快,不過殷部堂也言,此戰(zhàn)局剛開,還有得打,只是初戰(zhàn)告捷而已。”

譚綸看完了塘報,忍不住的說道:“殷部堂厲害。”

大戰(zhàn)之前,有這么一封捷報墊底,多少讓人心情愉悅了不少。

萬士和沉默了片刻,試探性的說道:“之前方逢時、吳兌謊報軍情,至上動九重之憂,下駭四方之聽,這次虜情是真的嗎?”

狼來了喊多了,就沒人認(rèn)為狼會來,上次吳兌也是謊報軍情,好一頓折騰,這次會不會也是謊報軍情?

萬士和對吳兌搞出來的事兒也是不認(rèn)可,軍情謊報,最是耽誤事。

“那倒不是,遼東總兵李成梁有書押?!睆埦诱龑⑻翀筮f給了萬士和,萬士和查看之后,看到了巡撫張學(xué)顏、總兵李成梁、提督內(nèi)臣的書押印綬,確信為真。

萬士和看完之后,眉頭緊皺的說道:“王杲瘋了嗎?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說回這建奴。”張居正的手微微前伸,身體向后微微傾斜,眼睛微瞇,語氣變得冷厲了起來。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張居正生氣了。

“嘉靖三十六年,逆酋王杲窺撫順城,殺我撫順守備彭文珠,歲掠?xùn)|州、惠安諸堡無虛月,彼時北虜猖狂建奴互為犄角,從西北和東北兩個方向?qū)ξ掖竺鬟M(jìn)行騷擾?!?p/> “嘉靖四十一年,逆酋王杲再誘殺明副總兵黑春于媳婦山,犯遼陽,劫孤山,擄掠撫順,先后殺我指揮王國柱等數(shù)十人?!?p/> “隆慶元年,李成梁任副總兵至遼東,募四方健兒抗擊北虜、建奴各部的侵?jǐn)_,軍聲始振?!?p/> “隆慶五年,建奴見北虜俺答已封,亦求請封,朝廷不準(zhǔn),同年四月、五月逆酋王杲,相繼入寇連山驛、盤山,被李成梁擊退。六年二月,王杲再寇長勝堡,被擊退?!?p/> “隆慶六年先帝龍馭上賓,國朝震動,西北奏聞俺答汗有南下之警,而逆酋王杲再寇鎮(zhèn)寧,時遼東巡撫張學(xué)顏、總兵李成梁上奏言:請命恩封貢市?!?p/> “遼東巡撫張學(xué)顏示以恩威,守備裴承祖相與王杲椎牛以盟,始交換俘虜,復(fù)貢市?!?p/> 隆慶六年五月末隆慶皇帝龍馭上賓,朝中高拱和張居正也展開了決戰(zhàn),最后張居正大獲全勝。

朝中不寧,邊方也不寧,俺答汗在西北蠢蠢欲動,王杲在東北亦是虎視眈眈,一旦東北用兵,則西北俺答汗必然南下。

在孤兒寡母的這個特殊的時間節(jié)點里,朝廷才算是答應(yīng)了王杲請恩。

和王杲會盟的正是這次被誘殺的裴承祖。

逆酋王杲真是歹事做盡!王杲是殺了和他會盟的裴承祖,再犯遼東,這是背信棄義,如果不掃穴犁庭,北虜怕是要一起南下了!

“膽大包天!”萬士和當(dāng)即表態(tài):“蠻夷果如是,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朝廷恩厚,不思恭順,若不雷霆剿滅,恐北虜皆以為我大明空虛可欺,邊釁自然四起!”

“虜性惟論強(qiáng)弱,讎[chóu]隙一構(gòu),報復(fù)不已!”

萬士和是個講柔遠(yuǎn)人的老學(xué)究,他還會講柔遠(yuǎn)人,但是這已經(jīng)柔過了,還怎么柔?跪下磕頭,求他王杲不要生事兒?

“那就議驅(qū)剿之策?”張居正詢問道。

“剿!”萬士和咬牙切齒的說道:“建奴不為人臣?!?p/> “正統(tǒng)十四年中秋,土木堡天變,英廟被俘,彼時國威受挫,邊事大壞,李滿住、董山等逆酋就乘間竊掠邊境,遼東為之困弊,成化年間,搗其巢穴,絕其種類?!?p/> “今亦如是!”

庚戌之變,俺答汗入寇京畿,定襄王朱希忠守備京師,但是京畿被整整劫掠了八日,而后大明和俺答汗在西北打了起來,這一打就是十幾年,建奴見縫插針,再啟邊患,和當(dāng)年的李滿住、董山如出一轍!

都是群合該天殺的逆奴!

連萬士和這個最大的鴿派,都同意了剿滅,那便沒有人不同意進(jìn)剿建奴了。

朝中其實也需要萬士和這樣的人,好戰(zhàn)必危,戰(zhàn)禍四起國必喪亂,萬士和提醒諸位明公不要好戰(zhàn),也是情理之中,同樣,忘戰(zhàn)必危。

戶部尚書王國光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八月時,巡撫張學(xué)顏上奏言:額派本鎮(zhèn)軍餉,拖欠銀一十四萬九千七百余兩。”

“遼鎮(zhèn)邊長二千余里,城砦一百二十所,三面鄰敵。官軍七萬二千,月給米一石,折銀二錢五分,馬則冬春給料,月折銀一錢八分,繼以荒旱,餓莩枕籍,故此欠餉?!?p/> 王杲也不是傻子,如果遼東邊鎮(zhèn)強(qiáng)悍無比,王杲也不敢過多生事兒,這件事之前就議論過,朝廷從太倉發(fā)銀三萬兩,所以萬士和才會問,是不是遼東邊方,學(xué)吳兌舊事,謊報虜情,要這些個軍餉。

“欠餉不發(fā),軍心難用。”戚繼光代表軍將表態(tài),朝中吵的再厲害,他要從軍事角度,說明吃飽肚子才能干活這件事。

群臣沉默了下來,該不該剿,該,但是朝廷連欠餉都發(fā)不出去。

朱翊鈞看所有人都不說話,開口問道:“已經(jīng)發(fā)了三萬兩,也就是欠餉一十一萬兩,戶部太倉銀有多少?”

王國光趕忙俯首說道:“戶部可撥付銀六萬兩。”

“足矣。”戚繼光聽聞有六萬兩銀子,想了想說道。

王國光眉頭緊皺的說道:“足矣?”

“半餉就夠了。”戚繼光看著所有人說道:“能領(lǐng)半餉,吃飽肚子,就足夠打贏了,軍心可用,若是打贏了,能把剩下的半餉再給了,那下次還能贏,邊鎮(zhèn)軍士其實也知道朝廷財用大虧。”

朝廷沒錢,邊方從將領(lǐng)到小卒,也都知道情況,西北打了那么久,朝廷能拿出多少銀子,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戚繼光到北方治軍以來,就發(fā)現(xiàn)北軍別說半餉了,能吃飯就已經(jīng)是極好的。

張居正當(dāng)國,讓人打仗,能給半餉,已經(jīng)是天大的喜事了。

君子恥于言利,廷臣人人都是治人者的君子,可是朝廷窮的當(dāng)褲子,這也是實情,逆酋都騎到大明臉上撒野了,想盡辦法,也只能湊出半餉來。

朱翊鈞看了一圈說道:“內(nèi)帑太監(jiān)殷平奏聞,今年內(nèi)帑還有點錢,可以湊足全餉,戶部先給半餉,若是贏了,朕從內(nèi)帑調(diào)撥剩下半餉、撫恤以及恩賞便是?!?p/> 王國光趕忙俯首說道:“陛下容稟,看似只缺六萬,若勝恩賞仍需四萬有余,若敗,所需更多。”

“朕信我大明將士能贏,十萬多兩銀子,宮里還是有的?!敝祚粹x對著王國光說道:“不必計較,繼續(xù)議驅(qū)剿之事?!?p/> 王國光聞言,俯首說道:“陛下圣明?!?p/> 感謝紅毛番的大帆船,抽分洋船,宮里現(xiàn)在有些結(jié)余了,十萬兩銀子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譚綸看著堪輿圖說道:“薊遼總督劉應(yīng)節(jié),薊州總兵陳大成等一應(yīng)率師東行,發(fā)勁兵二支,出山海關(guān),為遼東聲援?!?p/> 戚繼光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可率京營萬余銳卒,前往一片石,或乘間出塞,或搗其巢,伺機(jī)而動?!?p/> 譚綸想了想說道:“我可為京營協(xié)理軍務(wù),與戚帥同往?!?p/> 朱翊鈞一聽譚綸要去打仗,立刻開口說道:“太醫(yī)院太醫(yī)陳實功曾言,大司馬不可再歷戰(zhàn)陣,朕不允?!?p/> “臣就是總督軍務(wù),不打仗。”譚綸趕忙俯首說道。

朱翊鈞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聽聽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文進(jìn)士譚綸就是個戰(zhàn)爭狂魔,比武將還像個武將,上陣殺敵,沖鋒陷陣,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再征戰(zhàn)了,再上戰(zhàn)場藥石難醫(yī),李時珍回京以來,一直在為譚綸調(diào)理,譚綸這一個協(xié)理戎政,一定會協(xié)理到了前線去。

譚綸其實對朝堂這些爾虞我詐,并不是很感興趣,對于譚綸而言,男兒要當(dāng)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尸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譚綸遇戰(zhàn),就興奮不已。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讓兵部右侍郎梁夢龍協(xié)理戎政吧?!?p/> 張居正是梁夢龍的座師,梁夢龍可是拿著全楚會館的腰牌,也算是自己人,不會出現(xiàn)什么差錯。

張居正趕忙俯首說道:“陛下容稟,梁夢龍母親新喪,需回鄉(xiāng)丁憂,已然請致仕還鄉(xiāng)了?!?p/> “這…”朱翊鈞著實是無奈,他看了一圈問道:“諸位還有人選嗎?”

譚綸一聽趕忙說道:“還是臣去吧,臣保證不上陣殺敵,都這個歲數(shù)了,實在是打不動了,陛下寬心,臣自己個的命,臣自己個會在乎?!?p/> 正因為譚綸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兒,朱翊鈞才不允,他要是愛惜,朱翊鈞就讓他去了。

其實還有個人選,那就是王崇古。

王崇古填補(bǔ)了長城鼎建的窟窿,而且接連邊方封貢安定北虜,隨即屯耕,田畝眾多,王崇古之前就以太子少保協(xié)理京營戎事,王崇古其實能用。

但是朝中無人舉薦。

兵部右侍郎吳百朋也可以,宣大鼎建已經(jīng)如期完成,但吳百朋之所以留在宣大,就是為了監(jiān)視,王崇古、吳兌、方逢時等一眾,若是對東南用兵,動了西北的吳百朋,很難說北虜會做出什么。

心照不宣的北虜叩關(guān),極為熟稔的養(yǎng)寇自重。

朱翊鈞想了想,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那就不設(shè)京營總督了,現(xiàn)在不是也沒有嗎?”

虜性惟論強(qiáng)弱,讎[chóu]隙一構(gòu),報復(fù)不已,是張居正的原話。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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