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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可敵國 第五一五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張?zhí)鞄熣诙級献龇ǎ溉豢吹竭@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唬的他直接就忘了詞兒。愣怔在那里半晌……
還是身后的小道士提醒,他才回過神來,勉強(qiáng)繼續(xù)講說《太上三生解冤妙經(jīng)》云:
“此經(jīng)非獨(dú)解一人之冤結(jié)。汝等各發(fā)誠心,誦經(jīng)百遍,一國之人,應(yīng)有冤結(jié),悉皆解脫……”
與此同時,南昌城外,贛江之畔,臨時設(shè)下的刑場上。
一批又一批的囚犯,被押到江邊,跪地垂首。
劊子手猛地砍下鬼頭刀,一顆顆人頭便滾滾落地。
然后換下一批砍頭的……
要砍的頭實(shí)在太多了。到后來,劊子手的鬼頭刀都卷了刃,累得實(shí)在抬不起胳膊,只能換官兵來替他們行刑。
最后,江邊密密麻麻堆滿了無頭的尸首,鮮血把贛江都染得通紅,一直流到鄱陽湖時,還能看到縷縷血色。
本來,看殺頭是老百姓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但今天來看熱鬧的南昌市民,全都麻了。他們今天是深深體會到,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了。
一住m.quanzhifash
這種大規(guī)模的集體處刑,引起他們強(qiáng)烈的恐懼。仿佛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被拉進(jìn)去,一刀咔嚓咯。
他們再也沒法把自己當(dāng)成看熱鬧的局外人,紛紛想要遠(yuǎn)離這個人間地獄般的刑場。卻被全副武裝的軍隊攔了下來——
“燕王殿下有旨,所有人等必須觀刑到最后!否則以同黨論!”
得,這下一個也走不了了,只能留下來繼續(xù)觀看這場,給他們帶來巨大恐懼的大規(guī)模行刑……
朱棣端坐在監(jiān)刑臺上,看著眼前恐懼的人群,還有那滾滾落地的人頭,非但不覺得不適,反而還感覺有些興奮。
這種主宰一切,殺人如草芥的感覺,實(shí)在太讓人著迷了……
他忽然意識到,大哥不讓老六來干這個,是有道理的……只要干一次這種活,就不會再把人命當(dāng)回事兒了。
想到這,他搖搖頭,強(qiáng)迫自己正常起來,把目光投向南昌城內(nèi)。心說真正的交鋒,已經(jīng)開始了吧?
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三顆人頭的刺激,天師今日說法的時長明顯比平日短了不少。
草草講完了經(jīng),沒有再闡述微言大義,張?zhí)鞄煴惚坏劳瘮v扶著下了都壇,到衙門里設(shè)好的靜室休息。
“那三顆人頭是怎么回事?”他黑著臉問孫敬修道。
“本來說是明日行刑的,沒成想竟然提到了今天。”孫敬修臉色慘白道:
“而且那三顆人頭才哪到哪?他們已經(jīng)殺瘋了,在章江門外殺了一批又一批,把贛江都染紅了。這會兒已經(jīng)殺了好幾千了吧,還在不停的殺呢……”
“好幾千?”張?zhí)鞄熉勓?,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巨大的恐懼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小道童進(jìn)來稟報道:“教主,楚王殿下召見。”
一聽到這個名字,張?zhí)鞄熀鋈桓┥砜駠I不止。
小道姑們趕緊用痰盂接著,又是撫背又是給他喂丹丸,以清水送服……
忙活好一陣,張?zhí)鞄煵啪忂^勁兒來,軟綿無力的癱在孫敬修懷里,還在時不時抽搐道:“本座不去。”
“教主,不去怕不是不行啊。”孫敬修也被今日的集體處刑駭?shù)搅耍秩悄莾晌煌鯛敳豢?,只能苦勸自家天師道:“他們兇焰太盛,這時違逆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p/>
“他們是魔王,魔王啊?!弊杂壮晃锿鉀]見過風(fēng)浪的張?zhí)鞄煟钦娴呐铝恕2桓胰ッ鎸δ俏粴⑷擞暗牡钕隆牡艿堋?p/>
“教主,你可是天師啊,怎么能怕魔王呢?”孫敬修無語道。
便聽張?zhí)鞄熡挠牡溃骸澳憧芍栏咭怀?、魔高一丈??p/>
“……”孫敬修登時無言以對。
不過張?zhí)鞄熣f得再有道理,楚王召見,他是不能不見的。
最后,他還是被下面人七手八腳換上御賜的道袍,送去正堂拜見殿下。
幸好,張?zhí)鞄熞彩亲杂捉?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哪怕心里慌成狗,面上也還能保持天師的體面。
他深吸口氣,進(jìn)殿之后,向高坐在正位的楚王殿下行稽首禮,口稱拜見殿下。
“張?zhí)鞄熎缴戆?。”楚王殿下微微抬手,含笑看著張懋丞道:“你是本王老師的侄女婿,咱們也算一家人,不必拘禮?!?p/>
“多謝殿下。”張懋丞直起身子,楚王又賜了座。
待其在下首坐定,朱楨又感謝他不辭勞苦前來為大師兄主持法事。
“都是應(yīng)該的。”張懋丞忙笑笑道:“正如殿下所言,都是一家人,就沒必要說兩家話?!?p/>
“好,不錯?!敝鞓E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沒見面之前,還以為天師像神仙中人,不食人間煙火呢,沒想到如此平易近人?!?p/>
張懋丞心說那也得分人,面上卻賠笑道:“貧道對殿下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好,既然伱我如此投緣,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朱楨便笑道:“天師可知,今日南昌城外血流成河,處死了多少人?”
“有所耳聞……”張懋丞臉色發(fā)白,勉強(qiáng)道:“但具體多少人無從得知?!?p/>
“五千七百一十二?!敝鞓E森然報出一串聳人聽聞的數(shù)字。
“這么多……”張懋丞又想吐。但下一刻他就顧不上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了,完全被恐懼占據(jù)了心靈。
只聽朱楨冷聲問道:“知道這些人是因何而死嗎?”
“不,不知道。”張懋丞額頭現(xiàn)汗。
“小部分是因為熊啟泰謀殺劉璉一案,大部分都是因為《不管賬冊》案!”朱楨沉聲道:“而熊啟泰之所以要?dú)I,也是為了那本《不管賬冊》!”
說著他重重一拍桌案道:“所以,完全可以說,他們都是因為那本《不管賬冊》而死!那本賬冊上到底記的什么東西,天師應(yīng)該心知肚明吧!”
朱楨那鋒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張?zhí)鞄焹裳?,讓他無處躲藏,只能汗如漿下道:
“貧道也是剛剛聽說,那是本記載隱田隱戶的賬冊。上頭還有正一道觀的產(chǎn)業(yè),貧道確實(shí)御下不嚴(yán)啊?!?p/>
“貧道回去一定嚴(yán)懲不貸,把那些作奸犯科的道士革出山門,任由官府處置!”張?zhí)鞄熤肋@次出血是在所難免的,索性主動一點(diǎn)道:“此外,正一道愿意捐出觀田五萬畝,作為官田。再每年各孝敬二位殿下兩萬貫,如何?”
“但就是不能重新清丈,齊民編戶?”朱楨似笑非笑道。
“殿下,江西歷來便是如此。哪朝哪代的朝廷都會給正一道一些特權(quán)的。”張?zhí)鞄熣f著朝老六拱拱手,半是請求半是示威道:“貧道是皇上欽點(diǎn)的天下道教總領(lǐng)袖,天師府傳承千年,體面還是要維護(h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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