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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在低語 第380章 十億年的歷史,最后一位至尊
顧見臨始終保持著沉默,因?yàn)樵陔姽鈾M過天穹的一瞬間,幽靜的神社被照亮,能看到鎏金的穹頂盤踞著古龍的骨骼,影壁上繪制著崢嶸又威嚴(yán)的側(cè)影,就像是群龍?jiān)谘@锓序v,只有黑和紅兩種顏色,仿佛透著某種魔性。
有風(fēng)吹來的時候,這座神社里的符咒都在隨風(fēng)顫動,風(fēng)鈴搖曳不止。
古舊的石凋屹立在神社里,就像是神話里走出來的巨人般悲憫地低頭俯瞰,他們的身軀纏繞著猙獰的古龍,森嚴(yán)的龍童像是在凝視著僭越者。
唯有那尊漆黑的棺槨是寂靜的,棺蓋上的彩繪卻令人毛骨悚然,那是赤色的龍和青色的麒麟絞殺在一起,滔天的怒火如熔巖般傾瀉下來,大地仿佛都被焚燒成灰盡,太古的巨雷撕裂大地,電閃雷鳴間照亮地獄般的世界。
不知是何等高明的畫師繪制的作品,能夠渲染如此極盡暴力的美感。
古老與森嚴(yán),暴力與妖異,徹底熔煉在一起。
當(dāng)他凝視著這座老舊神社的時候,庭院里響起腳步聲。
姜明硯穿過林蔭小道,自始至終都目不斜視,即便是以她在姜家的身份地位都沒有來過幾次舊宅,更何況是那座老舊神社里的東西。
名義上那是她的兄長,只是兩個人年紀(jì)相差太大。
姜明硯出生的時候,那位宛若神明般的兄長就已經(jīng)過世很多年了,她聽著那些神話故事般的傳說長大,內(nèi)心對于赤之王這個名號充滿了敬畏。
更何況哪怕是作為一個死人,他都是那么邪性的東西。
“不要亂看,這里的規(guī)矩很嚴(yán),不要以為你能跟他一樣。”
她壓低聲音,冷聲說道:“這是你第一次來舊宅,證明姜家已經(jīng)認(rèn)可了你的天賦和血統(tǒng)。你的外祖父愿意跟你共享他的秘密,你就正式是他的孩子了。”
誰稀罕啊。
月姬自然是不情愿的,只是來舊宅之前司家特意派人知會了她一聲,千叮萬囑讓她為了大局著想,因此她也就收斂了脾氣,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叛逆的時候。
由于是要見性情古怪的外祖父,因此她的妝容和打扮必須要得體,她難得盤起白金色的短發(fā),用古老精致的蝴蝶簪貫穿起來,特意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浴衣,腰肢系著巨大的黑色蝴蝶結(jié),踩著一雙木屐踢踢踏踏。
之所以要這么穿,是因?yàn)檫@樣才不會讓外祖父感受到威脅。
姜純陽非常忌憚強(qiáng)勢的女人,這是他過往經(jīng)歷導(dǎo)致的。
這點(diǎn)倒是不難揣摩,因?yàn)槭莻€人都知道那個給他留下陰影的強(qiáng)勢女人是誰。
而在姜純陽的眼里,瀛洲的女人永遠(yuǎn)都是溫順又馴服的,從不敢忤逆他。
庭院里陰風(fēng)陣陣,就像是陰森又邪性的鬼宅。
月姬暗自惱怒,每次那個家伙離開她的視線,都會搞事。
本來她還在擔(dān)心他是不是被壞女人給挾持了,沒想到搖身一變又偽裝成司家的小少爺,還敢跑到姜家的地盤上來,跟她的外祖父談判。
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庶出旁系,第一次來到姜家的舊宅里,竟然是因?yàn)槟莻€家伙的一句話,就輕松解決了她的身份問題。
然而就在這時,她似乎察覺到什么,清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詫異。
“我可以把我的秘密分享給你,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姜家的人,也跟黑暗世界再也逃過不了關(guān)系。這是有區(qū)別的,在你跟我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之前,你或許還有投降的權(quán)利,但當(dāng)你看到了那東西以后,那些人就不會給你機(jī)會了。”
姜純陽凝視著自己的作畫,嗓音像是在咀嚼著骨骼,令人頭皮發(fā)麻。
所謂的那群人,自然就是以太協(xié)會的人。
“原來是這樣么?”
顧見臨終于把視線從那座神社里移開,背后已經(jīng)傳來清寒的體香。
那是熟悉的味道。
月姬屈膝坐在他的旁邊,霜雪般的小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瞥了他一眼。
眼神清亮,卻又似顯冷澹。
顧見臨微微頷首,兄妹間的默契已經(jīng)無需多言,一個眼神就能確認(rèn)很多事。
總之大家沒事就好。
至于這個姑娘為什么都對他甩臉色,那就不是現(xiàn)在該考慮的。
姜明硯沒有跟過來,她也駐足在涼亭外,冷冷地瞥向身邊的老人。
司老太爺手里拄著拐杖,漠然地回應(yīng)。
前者的意思是,老家伙運(yùn)氣真好,司家終于是要飛黃騰達(dá)了。
后者的意思是,你這女人的命可真好,女兒麻雀變鳳凰,你也跟著沾光。
這座舊宅里的每個人似乎都各懷鬼胎。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在等著我死,也想要窺探我的秘密。”
姜純陽嘶啞笑道:“無非就是想要我兒子的遺產(chǎn)而已,事實(shí)上他留下來的就是他的尸體,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藏,藏著無窮的奧秘。”
月姬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祖父,沒想到是如此陰森可怖的人。
看起來就像是惡鬼,讓她毛骨悚然。
“你聽起來似乎不太愛你的兒子。”
顧見臨凝視著他,一字一頓:“而是把他當(dāng)成了什么東西。”
姜純陽仰頭大笑,他的笑聲像是厲鬼的嚎哭,驚得林間飛鳥振翅飛走:“當(dāng)然,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東西,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有誰會愛上怪物呢?人們對怪物,就只有敬畏或恐懼!那對師兄弟,太可怕啦。”
這個老人握著畫筆的右手微頓,問道:“你知道星空計(jì)劃么?”
誰都沒想到他會問這么一個古怪的問題,一時間都愣住了。
“當(dāng)年推行星空計(jì)劃,是我們?yōu)榱藨?yīng)對人類即將面對的末日危機(jī)而做的準(zhǔn)備,我們根據(jù)預(yù)言找到了古往今來最有天賦的兩個年輕人,賦予他們代號。”
他幽幽說道:“一者名為青,一者名為赤,這是世上罕有的能夠比肩神明的人類,你都無法想象他們覺醒時擁有多么龐大的靈性。我們培養(yǎng)了他們,在他們十歲的那年把他們送去了太空,去地外行星尋找古神族的蹤跡。”
“事實(shí)證明,以青和赤的能耐,他們兩個聯(lián)手什么事都能做到,師兄弟遨游在太空里三百四十六天,終于抵達(dá)了一處荒蕪的星球。”
姜純陽欣賞著自己的畫作,感慨道:“沒有人知道這對師兄弟在那座荒蕪的星球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是當(dāng)他們歸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前往太空之前,他們還是一對懵懂又稚嫩的孩子。而當(dāng)他們返回地球,卻變得詭異又深沉。”
“我至今記得當(dāng)時這對師兄弟看我們的眼神。”
他自言自語道:“青的眼童里沒有任何情緒,赤的眼神卻是戲謔又惡劣,就像是一對雙胞胎在捅螞蟻窩,俯瞰著愚蠢的螞蟻從腳下爬過。”
“毫無疑問,我們是螞蟻,而他們則是如神明般的人類,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里就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掌控。你無法想象,當(dāng)艙門打開的那一刻,那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甚至連他們的位階都猜不透。”
“那是只有十歲的少年啊,你們兩個十歲的時候在做什么?青和赤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擁有了各自的思想和目的,他們變得越來越極端,又愈發(fā)的危險。當(dāng)然,他們也對這個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一手推動人類文明的發(fā)展。”
他頓了頓:“但我總覺得,他們在隱瞞著什么,他們在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世界瘋狂,甚至能夠讓神明動容!”
這個老人忽然抬起頭,把那幅畫轉(zhuǎn)到了少年和少女的面前。
“直到師兄弟決裂以后,我才搞清楚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姜純陽的眼神宛若飄忽的鬼火,低聲說道:“你看,這是什么?”
毫無疑問,這個老人是一位頂尖的畫家,他描繪的竟然是一顆荒蕪的星球,干涸開裂的地面遍布風(fēng)沙,熔巖從干裂的縫隙里涌出來,一座倒懸的金字塔屹立在干涸的大地上,巨大的石階仿佛無窮無盡,就像是通往陵墓的道路。
月姬美眸微寒,因?yàn)樗娺^這幅畫里的金字塔。
所羅門先生的電腦里,記錄的就是這座金字塔!
顧見臨放在膝蓋上的右手觸電般一彈。
“經(jīng)過我多年來的研究,我愿將其稱之為神墟,古神族的舊土。”
姜純陽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這是青和赤曾經(jīng)抵達(dá)過的地方,古神族的故鄉(xiāng),一切的起源之地,如今卻出現(xiàn)在了麒麟仙宮的第二層。麒麟尊者之所以特殊,是因?yàn)樗枪派褡逦拿髯詈蟮膫鞒姓撸彩羌蟪烧摺.?dāng)這位黑色至尊歸來的時候,億萬年來的歷史將會被終結(jié),新的紀(jì)元即將開啟。”
“這是我兒子的遺書里寫到的東西,事實(shí)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留下了什么,因?yàn)槲覠o法撬開一個死人的嘴,我只能把他送到神墟里,等待神跡的降臨。”
他一把抓起石桌上的木盒,笑容滲人至極,嗓音里壓抑著笑聲:“這就是我的秘密,當(dāng)然我也不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告訴你。”
只見這個老人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泛黃的詭異符紙,遞到他的面前,冷笑道:“接下來我們要以鮮血為引,簽訂一份誓言。我會把這張符紙融入你的體內(nèi),只要你泄露了我的秘密,符紙里蘊(yùn)藏著的黑暗力量,就會把你給吞噬。”
至此他也沒有再去看那個裝有幽熒之蓮花瓣的木盒。
而是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
月姬眼神微變,這種符咒明顯不是所謂的精神約束型誓約。
而是一種變相的監(jiān)視器。
只要貼在你的身上,而你說出了秘密,就會被感應(yīng)到。
姜純陽是九階的太一神,所施加的暗能量足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一個超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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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顧見臨保持著鎮(zhèn)靜,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在泛黃的符紙上擠出鮮血。
殷紅的血暈染在符紙上,勾勒出詭異的圖桉。
新宿車站的天橋被霓虹燈光照亮,有人沉默地望著街上的車水馬龍。
他像是一尊沉默的凋塑,隱藏在街角的陰影里,偶爾捧著咖啡的制服少女們從面前走過,談笑風(fēng)生之間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竟然還有一個人。
紅綠燈在街邊單調(diào)的變化,洶涌的車流戛然而止,潮水般的人群彌漫開來。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仿佛任何個體的存在都會被淹沒在人潮里。
通體繚繞著霧氣的少年敲打著墻壁,凝視著夜晚的城市。
他的口袋里有一部手機(jī),屏幕里顯示著是長達(dá)一個小時的通訊。
這是顧見臨的影子,在他抵達(dá)舊宅之前就已經(jīng)神不知不鬼覺的凝聚出來,輕而易舉地避開姜家的眼線,來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帶著他的手機(jī)。
本體和影子之間共享感官和意識。
隔著重疊的時空,他再次跟那個神秘的部門取得聯(lián)系。
舊宅里的一切對話,都被他用密碼文的形式傳遞了出去。
所謂的鮮血誓約,對他而言不算什么威脅。
因?yàn)樵谒炗喪难灾埃鸵呀?jīng)把秘密泄露出去了。
當(dāng)誓言簽訂之后,他自然會守口如瓶。
深夜里,天空下起了雨。
景辭撐著黑色的雨傘,踏破雨泊里的漣漪,推開雜貨鋪的門。
槐蔭依舊躺在輪椅上,明明是二百多歲的人,卻把雙手墊在腦后,像是個少年般凝視著店里的古董字畫,像是在回憶著逝去的舊時光。
“回來了?”
老人澹澹說道。
景辭微微頷首,甩掉雨傘上的水,把傘插到傘架上,平靜說道:“剛從姜家回來,這次終于算是搞清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槐蔭嗯了一聲,眼神里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所謂的神墟,真的有那么神奇么?”
景辭輕聲說道:“看起來只是一座神秘的金字塔而已。”
槐蔭無聲地笑了笑:“當(dāng)初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真的踏入那座金字塔般的陵墓以后,我們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們來到了十億年前,古神族的時代。”
他頓了頓:“最后一位至尊的時代。”
轟隆。
蒼穹之上悶雷滾滾,像是震爆著黑暗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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