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1881：他們叫我傳奇 第五百三十四章 墜崖疑云

陳劍秋帶著一行人從華雷斯下了火車，直奔華雷斯山谷而去。

華雷斯山谷位于墨西哥和美國德克薩斯州的邊境線上，平行于格蘭德河。

也正是格蘭德河的河水，讓這條山谷異于周圍土地的荒蕪，有了可供種植的土壤。

在陳劍秋的安排下，杰羅尼莫帶著阿帕奇的族人們在這里定居了。

這里距離華雷斯城也不遠，一條土路連接著山谷和華雷斯城，趕馬車的話也就半天的功夫。

日常所需的用品，也可以隨時去城里購買，前去華雷斯打工的印第安人，也可以沿著這條路往返于兩者之間。

要讓印第安人們放棄原來的生活習(xí)慣并不容易。

不過在生活水準的提升和固守舊日的習(xí)慣之間，他們還是選擇了前者。

畢竟，一切都得向前看。

至于安全方面，由于生活的日趨穩(wěn)定，杰羅尼莫也不再帶著自己的族人不斷襲擊德克薩斯境內(nèi)。

前任聯(lián)邦邊防軍的統(tǒng)帥納爾遜·邁爾斯上校對此求之不得。

他對外宣稱，自己任上徹底解決了美利堅南部的印第安人問題，并且后來寫進了自傳里。

但接任的維爾托德上校則不以為然。

后者是一個堅定的白人種族主義者。

他不但對這些貼著邊境線居住的印第安人非常不滿，同時對新墨西哥州變成了一個華人占主導(dǎo)的州也非常不爽。

而墨西哥這一邊對于居住在這里的印第安人的態(tài)度就更無所謂了。

華雷斯說白了就是陳劍秋的。

陳先生給這里帶來了繁榮，當?shù)氐哪鞲缛撕腿A人都有工作，還會納稅。

他本人也是墨西哥內(nèi)閣總理和迪亞斯總統(tǒng)的座上賓。

按照墨西哥的傳統(tǒng)，只要陳劍秋不宣稱獨立，或者帶著軍隊殺向墨西哥城，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陳劍秋有些感慨。

如果不出意外，這支阿帕奇印第安人應(yīng)該能在這里繁衍生息下去。

只是杰羅尼莫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蹺。

傳來的消息上，甚至都沒有說明死因。

不管是出于多年老友的情誼，還是戰(zhàn)友的惺惺相惜，亦或者為了華雷斯周邊的穩(wěn)定，他都得過來一下。

隊伍沿著格蘭德河前行。

行了一會兒后，遠處的地平線上，逐漸浮現(xiàn)出山的輪廓。

華雷斯山谷，快到了。

在山谷口的一片空地上，飛鳥和他的人扎了營，在等待陳劍秋他們的到來。

飛鳥牽著他的愛馬休尹，遠遠地眺望著華雷斯的方向。

時過境遷，這位當年從石泉鎮(zhèn)便開始跟隨著陳劍秋的少年酋長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男人。

他的長發(fā)過了肩，目光少了一份青蔥，多了一份堅毅。

這些年來，飛鳥一直統(tǒng)領(lǐng)著羅斯威爾的民兵隊伍，和阿比奧特維持著華雷斯以及新墨西哥州一帶的秩序與安全。

當陳劍秋和黑蘿卜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后，飛鳥迎了上來。

“具體什么情況？”

陳劍秋飛身下馬，把黑蘿卜的韁繩遞給了同來的一個隨從，自己則和飛鳥一同快步向著營地走去。

“我得到的消息，是酋長在懸崖上采藥的時候，一不小心腳踩空了，摔了下去。”飛鳥回答道，“不過我認為有蹊蹺。”

“蹊蹺在哪？”陳劍秋停下了腳步。

“酋長的尸體一直都沒找見。”飛鳥說道，“不過按照您的吩咐，我沒有介入過深，只是把民兵駐扎在山谷口進行威懾。”

陳劍秋陷入了思考。

他抬起頭，用手遮住陽光，看了眼長滿荒草的山頭。

“大部隊先不動，你點二十個能干的人，跟我一起進華雷斯谷。”

陳劍秋和飛鳥帶著二十來號人騎著馬，背著槍進了山谷。

撇開地理位置不談，這座山谷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格蘭德河的支流從山谷中穿過，使得山谷兩邊郁郁蔥蔥，在一眼的灰黃中形成了一抹顯眼的綠色。

很快，一個印第安小鎮(zhèn)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而在小鎮(zhèn)外圍，是一大片的玉米地和其他農(nóng)作物的農(nóng)田。

原先阿帕奇的印第安人族群，習(xí)慣于以村落的形式聚居，哪怕是在劃給他們的保留地里。

不過陳劍秋為了讓這些印第安人能夠住得好一點，特地支援了一支華人工程隊，為他們搭建了一些房屋。

由于這里能夠作為建筑材料的喬木并不是很多，所以房屋大部分是用泥坯和石頭搭成，再用一些干草鋪成屋頂。

這里降雨不多，基本足夠了。

鎮(zhèn)子上的印第安居民們看到陳劍秋和飛鳥，紛紛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

他們分開站在道路的兩邊，臉上帶著憂傷。

手上忙著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把手放在心口，向著陳劍秋他們行著印第安人的禮。

而另一部分，則看起來有些忐忑不安。

對于這位陳先生。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心懷感激的同時都心生敬畏。

他是阿帕奇的“天勇者”，確實救了阿帕奇部落一次又一次。

阿帕奇印第安人欠他太多了，多到無法還清，這或多或少，變成了一種心理上無形的壓力。

如今，他帶著士兵進來了，是要做什么呢？

陳劍秋的表情很嚴肅，他對著那些向他行禮的印第安人微微頷首示意，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在那些印第安人的注視下，陳劍秋一行人來到了鎮(zhèn)子另一頭的一處空地。

這里摞著一個個石堆，按照神秘的格局排列著，石碓的上面，還擺放著一些動物頭骨之類的東西。

阿帕奇族的露天祭祀地點，現(xiàn)在站滿了人。

這些人分成了三部分，一眼看上去便是分屬三個不同的部落。

陳劍秋從其中的一群人里，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洛岑、斑鳩......

“我認為，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等陳先生來，然后推舉出一個能維持大局的人，要不然所有的事情都進行不下去。”一位束著頭發(fā)的印第安人中年人舉著手侃侃而談。

他是尹基塔尹部落的首領(lǐng)，名叫克利基塔特，同屬阿帕奇族。

“不，我不這么認為。”另一位頭戴羽冠的老者將手上的木制拐杖在地上頓了頓，搖了搖頭，“這是我們阿帕奇人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讓陳先生參與進來。”

他皺著眉頭，看著克利基塔特：“況且，酋長的尸首還沒有找到，我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

“老馬來，你這話我就不贊成了，我們現(xiàn)在的這一切，不都是陳先生給我們的？他給我們提供了居住的地方，為我們提供了庇護！還給了我們工作的機會！沒有他，你這把老骨頭怕是已經(jīng)死在卡爾斯巴德河谷了吧？”

克利基塔特一臉嘲諷地看著老頭。

他說的是英語，老頭回答的也是英語。

阿帕奇部落之間的語言也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差異，而且存在著詞匯的缺失。

有的時候，他們真是習(xí)慣了用英語交流。

克利基塔特指了指站在羅岑身邊的斑鳩，繼續(xù)說道：

“更何況，是他親眼看見酋長從山崖上掉下去的，那個高度的山崖，怕是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即使是杰羅尼莫，也斷無幸存的可能。”

被叫做“老馬來”的老頭，是另一個阿帕奇部落的首領(lǐng)。

前任首領(lǐng)科洛拉達斯參與了上一次對于杰羅尼莫的叛亂，被趕到的陳劍秋鎮(zhèn)壓了之后丟了腦袋，于是老馬來便成為了新的首領(lǐng)。

他沒有理睬克利基塔特的挑釁，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斑鳩：

“是這樣嗎？斑鳩？”

斑鳩點了點頭：

“是的，酋長是在我們面前墜下山崖的，我去山崖下找過，只看見一片血跡，并沒有找到尸體。克利基塔特首領(lǐng)說得對，從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來，根本活不下來！”

老馬來拄著拐杖走到了斑鳩的面前。

他的雙目略顯渾濁，但不妨礙釋放出一種迫人的壓力：

“你能解釋下為什么沒有尸體嗎？”

“或許，被鬣狗或者郊狼什么的拖走了。”克利基塔特在一旁插了句話。

“胡說八道！”老馬來再也忍不住了，用拐杖狠狠地敲擊了下地面，“總之，我要看到酋長的尸體，另外，我不贊成陳先生他們介入這件事情！”

“他給了我們很多的幫助，我們感激他，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況且，他自己也說過，不會管我們的事情。”

老頭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那如果我來悼念一下曾經(jīng)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陳劍秋出現(xiàn)在了祭祀地的入口處。

他已經(jīng)下了馬，身后跟著飛鳥和二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士兵。

這里的印第安人的表情，和鎮(zhèn)子里的那些沒有太大分別，充滿了敬畏。

陳劍秋走進了內(nèi)圈，走向了洛岑和斑鳩他們那邊。

他發(fā)現(xiàn)，羅岑全程都在冷冷地看著兩位部落首長的討論，自己卻是一言不發(fā)。

“陳先生！你可總算來了！”克利基塔特快步走到了陳劍秋的身邊，彎下腰對他鞠了一個躬。

陳劍秋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印第安首領(lǐng)。

不知是不是因為定居后和現(xiàn)代社會打交道打得比較多的關(guān)系，眼前的這位首領(lǐng)無論是穿著，還是言行，都非常世俗化。

他身穿著一件灰色的西裝，里面搭著一件白色襯衫，頭發(fā)束在了腦后，一口流利的英語。

如果不看膚色，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美國或者墨西哥紳士。

“你是？”

陳劍秋對于眼前這個人的印象并不深。

實際上，他對除了杰羅尼莫部族以外的那些阿帕奇印第安人，印象都不是很深。

“哦，陳先生，您忘了嗎？我們在阿爾布開克見過，我曾經(jīng)在您的鐵路公司干過活。”克利基塔特特別恭敬地說道。

陳劍秋又仔細地看了他幾眼，總算想起來了。

眼前的這個人確實在他的鐵路公司干過，不過因為喜歡賭錢經(jīng)常誤事兒被公司開除了；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跑到了這里來，還成為了一支部落的首領(lǐng)。

“我從公司離開了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并且視您為偶像，以您的教導(dǎo)為方向，帶著我的族人加入到了對抗美軍的行列中。”克利基塔特“舔”了起來。

陳劍秋感到一陣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

“你不恨我嗎？”

他挑了下眉毛，對著克利基塔特問道。

“不不不，正因為您對我的嚴格要求，才讓我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從此痛改前非。”克利基塔特低眉順眼地說道，“我現(xiàn)在帶領(lǐng)著我的族人在華雷斯的棉花加工廠工作。”

陳劍秋突然不做聲了。

“不知廉恥。”一旁的老頭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

“杰羅尼莫是一位偉大的酋長，不管他死與否，都是阿帕奇人永遠的領(lǐng)袖。”

陳劍秋對著在場的眾人朗聲說道。

“而作為他的好友，我收到他死去的消息后感到非常痛心，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點，所以連夜趕來，看能不能見上他最后一面。”

“可現(xiàn)在，他的尸首都沒有找到，這是非常令人痛惜的事情，所以，我將會帶人去尋找，爭取將他的尸首帶回來。”

他的話說完，印第安人中一片寂靜。

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克利基塔特的“舔狗行徑”被打斷了，沒有得到正面的反饋，所以也一時語塞。

他原以為陳劍秋會拍拍他的肩膀，說一些鼓勵的話什么的。

但是并沒有，陳劍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只得先帶著自己的族人離開了。

而老頭子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好，我希望我們的人能和你們一起尋找，把酋長的尸體帶回來。”

陳劍秋的太陽穴，又動了一下：

“哦，好的，我會通知你們的，不過我們今天可能要休息下。”

老者見狀，也帶只好帶著自己的族人離開了。

露天祭祀地里很快就剩下了洛岑和斑鳩他們一群人。

洛岑依舊保持著沉默，這讓陳劍秋很是奇怪。

這個印第安女人從很早起就和杰羅尼莫并肩作戰(zhàn)，英勇無比，算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沒有人比她對酋長的感情更深，兩人不是兄妹，勝似兄妹。

同時，她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對于杰羅尼莫的死，她不可能沒有看法。

如此沉默，不太對勁。

“可以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他走到洛岑身邊，低聲地問道。

洛岑沖著身后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行離開。

等到眾人散去后。

洛岑和陳劍秋走到了一邊，一塊拱起的石堆后面，方才開口，臉上滿是悲戚：

“陳先生，您相信酋長他會摔死嗎？”

“我不相信，可世事難料。”陳劍秋做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如果他真的死了，也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洛岑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相信以他的身手，會輕易地從懸崖上掉下去。”

“你是在懷疑斑鳩？”

陳劍秋從衣服里掏出一根雪茄，處理完之后叼在了嘴上，一邊低著頭點煙，一邊問道。

“我真的不想懷疑他，斑鳩一直忠心耿耿。”洛岑很糾結(jié)，“可酋長落崖時，只有他和犰狳在現(xiàn)場，犰狳來報信，去找尸體的只有斑鳩一個人。”

“沒事，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吧。”陳劍秋說道。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一邊正在和斑鳩聊天的飛鳥招了招手：

“我們?nèi)デ蹰L落崖的地方看一看吧。”

飛鳥點點頭。

“要去喊其他部落的人嗎？”他問道。

“不用，我們自己先去看一眼。”陳劍秋叼著雪茄，提了提腰帶，向著自己的馬走了過去。

但當他剛走了幾步，勐然轉(zhuǎn)過了身，目光盯著目送他們的斑鳩，突然發(fā)問：

“酋長真的死了嗎？”

斑鳩愣了一下，但隨即很澹定的回答道：

“我親眼看著他摔下去的，那個地方你們?nèi)チ司椭懒耍莻€高度，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