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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無敵 677【君臣相諧】
開平帝沉默片刻之后,對洛庭說道:“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一些,就在前朝留宿罷,以防中外隔絕人心浮動。”
洛庭心中感嘆,陛下不愧是有大毅力之人,即便眼下如此虛弱也能抓住最重要的關(guān)節(jié)。讓裴越去查案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作為新晉權(quán)貴,與都中各方勢力的關(guān)聯(lián)不深,如此才能大刀闊斧查個清楚明白,徹底掃清朝中不穩(wěn)定的因素。
這當(dāng)然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但也象征著極大的權(quán)柄和天子的信任,算是對裴越這次力挽狂瀾的回報。
至于重臣留宿,顯然是因為皇帝目前處于最虛弱的時候,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引起都中動亂,所以才讓兩府重臣和黃仁泰等大臣在前朝留宿,不僅能震懾宵小,也可以防止宮中出現(xiàn)變故。
直白一點說,皇帝在經(jīng)歷燕王謀逆之后,對于宮中貴人和幾位成年皇子很難全盤信任,不得不做出一些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
大皇子和二皇子對此沒有反應(yīng),顯然并未意識到開平帝的深意,反倒是龍床后方站著的陳皇后和吳貴妃眼中浮現(xiàn)黯然之色。
洛庭應(yīng)下之后,又道:“請陛下安心靜養(yǎng),臣等定不負(fù)所托。”
開平帝眨了兩下眼睛。
洛庭見皇帝精神不濟(jì),便與黃仁泰等人行禮請辭。
開平帝忽然開口道:“裴越留下。”
眾人并不覺得意外,這次能夠挫敗劉贊的政變之舉,裴越顯然居功甚偉,再加上以往他表現(xiàn)出來的忠心和能力,肯定能夠得到皇帝絕對的信任。
待洛庭等人離去之后,開平帝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都出去。”
陳皇后蛾眉微蹙,擔(dān)憂地說道:“陛下——”
開平帝打斷她的話,只是態(tài)度并不生硬,淡淡道:“出去罷,朕要和裴越說點正事。”
陳皇后、吳貴妃和兩位皇子只能行禮退下。
此刻無人在旁,裴越上前一步關(guān)切地問道:“陛下,功法可有問題?”
開平帝緩緩坐了起來,靠在枕頭上,微微搖了搖頭。
在去往興梁府之前,君臣二人便已經(jīng)定下策略,裴越讓葉七教會自己假死之法,再以自己的名義告訴開平帝,由此造成皇帝危在旦夕的假象。
其實最開始他們的想法并非完全是針對劉贊,因為不能確定所謂的造反究竟是何種手段,所以開平帝打算假裝中毒,然后外有裴越內(nèi)有沈默云和谷梁,靜靜等待著謀逆之人的出現(xiàn)。
有裴越等人的存在,至少可以保證局勢不會瞬間失控,必要的時候開平帝也可以提前醒轉(zhuǎn)。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寰丘壇上竟然有人行刺,更沒有想到劉贊會跟端王劉相串通一氣。
一念及此,裴越不禁苦笑道:“陛下,往后不能這般行險了。”
開平帝奇道:“你在西境戰(zhàn)事中無數(shù)次行險,如今反倒來勸朕?”
裴越正色道:“陛下,臣是將軍,戰(zhàn)場上敵強(qiáng)我弱,故而不得不行險。可是您不一樣,您是大梁的天子,有很多種方法解決問題。這次一方面是陛下提前做了許多準(zhǔn)備,另一方面則是燕王優(yōu)柔寡斷,一心只想用最小的代價成事,否則臣絕對不敢護(hù)送圣駕進(jìn)城。”
開平帝聞言默然。
裴越的話很有道理,倘若換成開平帝處在劉贊的位置上,第一時間掌控京都之后必然不惜代價撲殺谷梁,然后逼裴越交出圣駕,否則直接指揮京營進(jìn)攻,根本不會給裴越使手段的機(jī)會。哪怕是在裴越入城之后,開平帝也會立刻下令殺掉此人。
洛庭終究只是文官,帶著幾名同僚走上城墻就能說服劉贊,只能說明后者壓根不是那塊料。
良久之后,開平帝輕嘆道:“朕這次的局并非只是為劉贊而設(shè)。”
裴越沉吟道:“陛下覺得魏國公會站在劉贊那一邊?”
開平帝微微點頭。
裴越想了想,搖頭道:“陛下,臣覺得魏國公不會這樣做,因為燕王根本不具備成事的可能性。再者,他如今已然位極人臣,天家也不可能給他世襲罔替的待遇,他還會折騰下去嗎?陛下雖然削了他的權(quán)柄,但是沒有動他的軍機(jī)之位,甚至連西營都沒有動,魏國公應(yīng)該不會主動走上叛逆的道路。”
開平帝道:“你以為旁人都像你這么忠心?”
這話讓裴越略有些尷尬,老老實實地說道:“多謝陛下夸贊。”
開平帝笑了笑,隨后語氣復(fù)雜地說道:“朕與王平章相識近三十年,君臣共事十六年,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罷了,暫時且不去管他。如今五軍都督府和京都守備師都空了出來,你有沒有人選建議?”
裴越搖頭道:“陛下,這種事哪里輪得到臣來置喙。”
開平帝抬眼望著他,淡淡道:“你想不想暫代京都守備師?”
裴越怔了怔,隨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坦然道:“這個位置太過緊要,臣無法勝任。”
開平帝心中輕嘆,曾幾何時,他對于裴越的期望只是讓這個年輕人打理好北營,從而成為南下伐周的一柄神劍。等伐周大業(yè)完成之后,如果裴越自己不懂得急流勇退,那么便可以用他來平息其他臣子的嫉妒之心,也免去自己百年之后下一任皇帝的心腹大患。
畢竟這世上有個詞叫功高震主,而且裴越還那么年輕。
只是經(jīng)歷這半年的諸多事情之后,開平帝的心思漸漸發(fā)生變化,此前的想法開始動搖。
讓裴越從北營改到京都守備師,自然是不讓他南下繼續(xù)攫取功勞,表面上看是打壓他,實則是在保護(hù)他。
裴越婉拒之后,開平帝便沒有繼續(xù)再問,話鋒一轉(zhuǎn)道:“關(guān)于禁軍此次的表現(xiàn),你有什么看法?”
裴越驚訝地望著皇帝,他一直以為禁軍的沉默是開平帝的指示,然而眼下看來,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開平帝沉聲道:“這件事里還有許多詭異之處,南邊的人為何要提前通知你?京都究竟還有多少冼家余孽?張武背叛朕投向劉贊,只是因為劉贊能給他一個國公之位?另外,還有多少人在暗中與劉贊勾連,你務(wù)必要查得一清二楚。”
裴越拱手道:“臣遵旨。”
“至于禁軍這邊,你暫時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
“是。”
“回去罷,想必你府中那些人擔(dān)心得緊。”
裴越略有些驚訝,看著皇帝臉上溫和的神色,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這次回京之后,他親眼看著皇帝身上多了幾分人味,不再是以前那個將天下人當(dāng)做棋子的冷酷君王,尤其是對他的態(tài)度,依稀有了幾分長輩的意味。
然而裴越很難忘記自己在古平軍鎮(zhèn)的城頭上,當(dāng)著沈默云的面罵了一聲“獨夫”。
殿中清香裊裊。
裴越看了一眼開平帝疲憊的面容,沉默地行禮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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