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了，快回家練琴吧 18. 老李啊老李,你氣死我

“老師！”

季洋確實如老季朋友圈里所說，姑娘曬黑了。

原本一張白凈的小臉，此刻在路燈下顯得比藝考的時候糙了一點。

老季夫婦二人也好不到哪去，風塵仆仆的跟在季洋身后，手里掛滿了各種禮品袋。

雪越下越大。

三年口人的到訪，給老李一家的新年帶來了一份別致的節(jié)日氣氛。

華國人過年，終歸講究個熱鬧。

尤其有我們可愛的小季同學，飯桌上怎么少的了歡笑。

“再啃個骨頭。”

安媽又起身給季洋夾了根羊棒骨。

季洋狠狠咽下嘴里嚼到一半的肉，對著安媽呲牙笑說：“謝謝師奶奶！”

道謝完還不忘補一句，“太好吃了！”

安媽樂的嘴都合不攏了，看著季洋心里那個喜歡勁啊，“好吃就多吃，鍋里全是你的?！?p/> 胡蓉坐在一旁都不好意思了，也跟著站起身，“阿姨您快坐下吃，別管她了。”

安媽：“不礙事不礙事，你快坐，我去看看鍋里，咱們再加點骨頭加點湯?！?p/> 這時李安起身，“媽你坐著，我去看看?！?p/> “喝酒喝酒?！边@邊老李又給老季滿上了，“你就聽我的，別想著明天走了，等雪停了再說。”

老季原本計劃今晚吃完這頓飯，明天繼續(xù)向北出發(fā)，一家人還想去西北影視城看看。

可看今天這個雪勢，怕是這趟都沒機會了。

“來老叔。”老季和老李碰了個杯，“聽您的?！?p/> 老李：“唉，明天再來家吃飯，來了就別客氣，當自己家就行了。”

“來嘍?！崩畎捕酥肱柩虬艄腔氐娇蛷d，“讓一讓，讓一讓?！?p/> 嘩的半鍋滾燙的骨頭倒進鍋里，看著鍋又被填滿，小季開心地哇哇直叫。

李安：“差不多得了昂，別光吃肉，多吃點菜。”

季洋頓時小臉一蹦，不敢笑了。

安媽直接瞪眼：“你管的還寬的，人愿意吃什么吃什么?！?p/> 說著看向季洋，一秒變臉，換上寵溺的口吻，“別管他，想吃啥就吃啥，多多吃?！?p/> 見師奶奶給自己撐腰，小季臉上又樂了。

李安被安媽的搞得哭笑不得，“不是媽，羊肉吃多了上火，它不好消化，大晚上的你讓她吃那么多肉干嘛?！?p/> 安媽不管，“行了你快坐下吧?！?p/> “得得得?！崩畎沧缕擦似沧?，“你們繼續(xù)。”

以小季為首，一桌人大笑起來。

李安還以為這頓飯吃的會比較拘謹。

此刻看來是他多慮了。

想想也是，老季夫婦二人，一個走南闖北的老司機，經(jīng)多識廣，一個干了多年銷售，嘴皮子熘的飛起，陪兩個老人喝喝酒嘮嘮嗑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看著老爹老媽開心，他自然也開心。

于是喝酒的繼續(xù)喝酒，吃肉的繼續(xù)吃肉，聊天的繼續(xù)家長里短，儼然已經(jīng)變成背景板的李老師也落個清閑，不時這邊插一句，那邊插一句，沒人搭理了就拿起手機看看高中群里的信息，順便和小米再商量商量哄老李去醫(yī)院的方案細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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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愜意的時間，一晃而過。

期間李安起哄，讓季洋給彈個曲助助興。

季洋怎敢不從，連忙去洗了個手，回到客連著彈了三首小曲，聽得老李和安媽直叫好。

老季接著跟上：“得虧遇上了李老師?！?p/> 老李擺手：“關(guān)鍵還是娃娃自己有這個天賦?！?p/> 兩個當?shù)倪@就互相捧起來了。

李安聽著也不錯，雖說季洋半個多月沒碰鋼琴了，手上功夫是一點沒見著有退步。

他正盤算著要是后天季洋還不走的話，他干脆就帶著季洋去上大師課算了，一來是季洋也可以跟著聽一聽，二來也讓季洋給她撐撐場，就季洋現(xiàn)在的月光三和黑鍵，在這個地方拿出來，那絕對是響當當?shù)摹?p/> 在那個課堂氣氛下，他彈的好，是他彈得好，季洋彈得好，就是他教的好了。

忽的兜里一震，李安拿出手機。

是齊云松的信息，他打開齊云松發(fā)來的文件大致一掃，不由直起身。

“咋了？”老李見狀問。

“等等?！崩畎舱f著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名單，然后放下手機忍不住又笑又搖頭。

這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咋了么？”老李又問。

“后天上課的名單出來了，齊老師剛發(fā)給我了?！?p/> 安媽也關(guān)心了一句：“學生多么？”

“還行吧?！崩畎蚕荣u了個關(guān)子，接著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片刻，見老李露出著急神色他才幽幽開口道，“24個?！?p/> 語氣頗為平澹。

李安豁喲一聲，居然有這么多學生。

別說老李沒想到，李安自己都沒想到。

齊云松在名單里標注的很清楚，不光有下一級的考生，還有和季洋同屆，年前剛參加完藝考的考生。

老季三口人聽得云里霧里的，一時間搞不清狀況，李安沒有讓三口人等太久，接著就把自己要在禹城開大師班的事情講了講。

季洋聽完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也想上！

老季胡蓉兩口子聽完也覺得這是件好事名利雙收的好事。

“老師，我能報名么？”

季洋認真的表情把幾個大人都逗樂了。

“行啊，后天你要是不走，我就帶你去上課。”李安說著有意無意的瞟了眼老季，接著收起笑容看向季洋嚴肅道，“去給我當助教，按小時給你付工資，一小時兩百，怎么樣?！?p/> “好啊?！贝藭r的小季別提有多激動了，什么當助教付工資這些話對她壓根無所謂，她就是想?yún)⑴c這件事情。

師生二人的對話像是開玩笑，又像是真的，季成光拿不準李安到底什么意思，不過就這個天氣，他們后天夠嗆能動身，既然李安都開口了，索性不如就讓洋洋后天跟著李安去，對于洋洋來說這也算是一次社會實踐。

“你行不行啊，你老師可是讓你去幫忙的。”

季洋額的一聲，問向李安，“老師，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李安故作高深道：“什么都不需要準備，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p/> 就這么的，季洋只是想來找老師放個跑，莫名奇妙的因為一場大雪就參與進了一場她認知中的大事件。

現(xiàn)在輪到老李一頭霧水了，他心想上課這么嚴肅的事情，怎么被李安搞得像是過家家似的。

他不是不喜歡季洋這個孩子，就是一時間搞不懂李安要干什么。

尤其是在當季成光后面一句無心的問題之后，老李心里咯噔一下。

季成光問李安主辦方開的什么價格，李安坦然按人頭算，一個學生八百。

一個學生八百，二十四個學生是多少，老李微微一算，只覺頭暈?zāi)垦?，李安上一下午課，就頂他起早貪黑上四個月的班了。

這錢掙的也太容易了，容易的讓他心里發(fā)毛。

礙于季成光一家在，他不方便說什么，等晚上人走了，他得好好問問清楚。

飯后李安送季洋一家下樓，單元門口的車已經(jīng)被雪蓋住了。

“車就放著吧。”

老季三口人定的小旅館就在南新社區(qū)門對面，沒幾步路就到了。

旅館門口，季洋發(fā)現(xiàn)自己隨身的背包剛才出門的時候落下了，李安要回去幫季洋取，“不用不用老師，里面沒什么東西?！?p/> “不用管她?！崩霞靖f道，“李老師，明天晚上咱們就別在家里折騰了，我剛才也給老叔說了，明晚我定個地方咱們再聊?！?p/> 李安知道推脫不了，便應(yīng)下了。

“行，季哥你們快上去吧，明天不著急趕路了，今晚好好睡一覺。”

“李老師你路上慢點。”

“老師晚安?！?p/> “晚安，快上去吧。”

目送三口人走進旅館，接著李安原路返回，一路踩著雪花回到單元門口。

上樓前，他靈機一動，來到老季的車前，用手指在車蓋的積雪上寫了個‘小米’，一旁畫了個小桃心，拍照發(fā)給了陳璇。

他一回到家，便被老李拉到沙發(fā)上坐下。

“咋啦？”

這回輪到李安一頭霧水了。

老李嘰里呱啦一頓說，總結(jié)歸納一下就一句話，“收人這么多錢行嗎？”

李安還以為啥事呢，搞得這么緊張。

隨手從茶幾上拿起一個橘子撥了起來，“又不是我要的，人家主動提的?！?p/> 經(jīng)過李錚的十五萬事件，老李對此有些懷疑：“你不要人家能給這么多？”

面對老爹的質(zhì)疑，李安有些無語：“從開始我就沒和他提過錢的事，畢竟也是我的藝考恩師，他不開口我是不會開這個口的?！?p/> “什么錢能掙什么錢不能掙我心里還沒數(shù)么？”

老李依然對李安的態(tài)度保持懷疑：“人給你，你也沒讓讓讓，800一節(jié)你真敢啊，而且你上課就上課，帶著個小姑娘給你當什么助理，這不是胡鬧嗎，人家齊老師這么信任...”

“停?！?p/> 李安被老李的話說煩了，直接打斷道：“首先我?guī)Ъ狙笕ド险n自然有我的用意，你知道所謂的大師課是怎么上的么，不知道沒關(guān)系，我也和你講不通，只是我的事，不用你管?！?p/> “另外你以為齊云松請我過去就是純粹的給那些孩子上課的？我告訴你，他是想借著我的名氣為他的機構(gòu)做宣傳?！?p/> “八百貴嗎？”

“我也覺得不便宜，不瞞你說我開始的時候以為他一個孩子能給我分五百就不錯了。”

“但是他既然開口說八百，那我讓什么，你讓我說什么，哎喲別別齊老師，你看著給我個三五百就行了，掉不掉價，這次我主動給他打折，那下次呢？”

“給我我就要啊，我為什么不要，我也確實擔心我上不好，但我沒理由不敢要這個費用?！?p/> “李工，咱能跟上點時代么。”

“你不能老盯著我考學那會的課時費，是，我那會兒一節(jié)課就150，可你知道李錚現(xiàn)在要是去蓉城上一節(jié)課多少錢嗎？”

“1200一節(jié)，一周最少兩節(jié)打底?！?p/> “你以為這1200一節(jié)的課能上出花，我告訴你，有些老教授還不如年輕老師教得好?！?p/> “他們都敢開口1200，我憑什么不敢收這個800?！?p/> “是，我不是什么大學教授，可咱——”李安說著揚起大拇指，指了指墻架上的獎杯，“對吧，全國有幾個?！?p/> “有這個東西，我就是真開口要1000，他也得給我?！?p/> “整個禹城鋼琴老師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吧，齊云松怎么不去請別人呢？”

“況且這錢我白收的么，他們花錢上課，我收錢教學，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老李：“你在蓉城也收800么？”

這一口把李安徹底噎住了。

蓉城的情況和禹城能一樣么!

他能掙這個錢，不就是因為禹城這邊缺少優(yōu)質(zhì)的教育資源么！

李安實在氣的慌，橘子吃了一半給安媽了，“得，你贏了?！?p/> 起身就往臥室走，“媽你別收拾了，明天早晨再說，我要睡覺了，嫌吵。”

“你睡，媽不收拾。”

仰臉送李安回屋，安媽接著扭過頭，頓時整個客廳的溫度都像是到了零下。

安媽細聲咬牙，看著老李心里那個火啊，“你說你，他工作的事情你管他干啥，人給你想辦法往回扒錢，你可倒好，恨不得讓白跑。”

老李瞪不起眼，只能撇嘴，用更低的音量辯解道：“我這不是擔心他收了錢沒給別人上好么，那不是壞了名聲了?！?p/> 一頓，“就你們知道錢好？”

“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話說的難聽的很呢?！?p/> 安媽冷笑，有些事大過年的她都不愿意提，“對對對，你說啥都對，你慢慢坐著，我睡覺去了。”

說著又把手里的橘子扔到老李手里，接著起身而去。

幾分鐘不到的功夫，客廳就剩下了老李自己。

揉了會膝蓋，老李自己個的又坐回飯桌喝了起來。

他邊喝邊嘆氣，這飯吃的。

哎，是不是自己的思想觀念真的落伍了。

老李不知道了。

次日早，老李一睜眼就聽見廚房里叮冬作響。

起來一看，客廳飯桌已經(jīng)收拾的干干凈凈。

再去廚房，李安正系著圍裙刷鍋呢，“你放著。”

“馬上干完了?！?p/> 李安說著轉(zhuǎn)過頭，“我拿盆里剩的羊肉湯煮了點面條，馬上開飯。”

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

瞧著兒子樂呵的模樣，老李這心里一下就舒服了特別多。

見自己站這也插不上手，他就回客廳了，吃了兩片藥，接著坐到沙發(fā)上開始揉膝蓋。

昨天夜里他因為膝蓋疼，起了兩次夜。

早飯桌上，李安主動和老李道了個歉。

“昨天晚上是我態(tài)度不對，有些話我不該那么說?！?p/> “其實我就是希望你能扭轉(zhuǎn)一些對事物的看法，不要總是用以往的目光看待當下的問題，我并不是不愿意和你們聊耳我的工作內(nèi)容，我從內(nèi)心是很希望與你們分享的，我也想讓你們替我感到驕傲，你看，我兒子上這一下午課掙了兩萬塊錢，我希望這是讓你們感到自豪的事情，而不是被你們質(zhì)疑的事情。”

“爹，你得相信我能處理好一些事情?！?p/> 聽完兒子的話，老李嗯嗯嗯的，嗯不出個一二三，然后又笑，笑也笑不出個一二三。

安媽幫老李打圓場：“行了行了，快吃吧你面都泡馕了?！?p/> “安子你也快吃，咱們上午得早點過去，你大舅一個人忙不過來?！?p/> 爺倆不約而同的動起快子。

李安眼珠一轉(zhuǎn)，接著放下快子，捂著腰哎幼一聲。

“別別媽，別碰我，疼疼。”

李安這邊鬼哭狼嚎著，廚房桉板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陳亞玲在高中群里宣布了今年的聚會時間地點：明晚七點半，桂發(fā)祥大酒店，蓮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