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使徒 第六十四章 見習(xí)母親

“剛才多謝了，蚩尤閣下。”

黃懷玉垂下龍軀對著兵主躬身致敬。

“今日之事，我銘記在心。”

他言語誠懇，并未抱著“莫欺少年窮”的心態(tài)輕浮許些什么“必有厚報”之類的張狂諾言。

同是S級源質(zhì)使徒，蚩尤所擁有的戰(zhàn)力、財富、權(quán)力超過黃懷玉不知凡幾，隨意承諾只會讓對方覺得不舒服。

“不必客氣燭龍；我出九黎，你居鐘山，都是東華一脈，如今于舊日中同列，本來就該義氣為先。”

蚩尤大方笑道，心中對這位“拎得清”的后輩又多了些好感。

現(xiàn)在回看過去，旁人或許會覺得阿斯塔羅斯的試探只是淺嘗輒止，但如果兵主選擇作壁上觀讓燭九陰一開始就上套，聞到了“利益”腥味的舊日們，必然會如同海中鯊群般將他撕扯得千瘡百孔。

須知這篝火旁的都是一方霸主，哪怕是表現(xiàn)最符合“良善”二字的貝希摩斯，恐怕也不是靠著當(dāng)善男信女一路走到今日尊位。

幾輪簡單對話后，兩人道別，身影各自在篝火邊漸隱消失，離開了這處后土與蓋亞合力開辟的小天地。

在那之后，黃懷玉原本清醒的精神又迷蒙起來，回到了昏睡的狀態(tài)。

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大亮。

這是神竭的太公民宿？

黃懷玉自浴缸里冰涼的水中坐起身子，透過衛(wèi)生間的玻璃墻看到窗簾縫隙中射入清晨獨有的白凈陽光——隨著同化率提升，尋常冷熱寒暑已不再能影響到他。

隨著念頭轉(zhuǎn)動，昨晚曾見的跳躍篝火，以及那八尊氣勢非凡一見難忘的舊日支配者，又歷歷在目地浮現(xiàn)在眼前。

對比身周的白頂素壁和彼處的黑水灰天，他一時間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所以那不會是夢吧？

黃懷玉擦干身子走回臥室，抓起床頭柜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男主持人厚重磁性的聲音從音響里流出，正是在播報早間新聞。

“據(jù)本電視臺前方記者報道，北烏拉爾西部城市拜達臘再次爆發(fā)武裝沖突，據(jù)悉本次事件至少造成了數(shù)百人傷亡，連通南烏盟與北烏羅荒平原的唯一陸上通道‘烏拉利隘口’被迫暫時關(guān)閉。”

聽著主持人的播報，黃懷玉愣住了神。

心不在焉地看完演播室與前線記者的連線后，他抓起手機，開始印證昨日的見聞——不論是“愛特納王國再次爆發(fā)改革派游行”、“奧斯迪亞知名礦山發(fā)生礦難”都能找到相關(guān)報道一一對應(yīng)。

“所以，那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將身子靠在床頭靠背上，低聲喃喃道。

“所以，我就是燭九陰。”

想起昨日所見“自己”色彩鮮紅如同山脈般蜿蜒的身軀，黃懷玉心中發(fā)熱，但同時也泛起恐懼。

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來積攢下一次“禮物”。

他斬去好高騖遠、浮想聯(lián)翩的念頭，將注意力收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事務(wù)上。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在毒婦。

昨夜雖然成功逃命，但蛛魔的瘋狂和怨毒依然如蝕骨之蛆般盤桓在黃懷玉心里——有這么一個瘋婆子處心積慮地想致自己于死地，他實在是如芒在背，難以安歇。

數(shù)日之內(nèi)，望風(fēng)錐所記錄的目標(biāo)信息便會失效；到時候，關(guān)秀芳將成為一枚難以預(yù)料的定時炸彈。

黃懷玉最討厭的就是處于被動。

這時，他又回想起夢境中貝希摩斯的忠告。

“如果已經(jīng)在失控的邊緣，那反而要避免直接刺激，否則隨時可能被推往覺醒。”

“B級或者C級的使徒覺醒后如果沒有直接死亡，會變?yōu)闆]有智慧的野獸……”

他細細思考，又忍不住打開瀏覽器查詢起來。

······

一個小時后，穿戴完畢的黃懷玉走出405，想要找隔壁的卜依依一同下去用早飯。

但推開虛掩的房門后，406室里的場景讓他有些震驚。

房間過道里，放著好幾包新買的紙尿褲，桌上則有數(shù)個不同型號的奶瓶和幾袋不同牌子的高端嬰幼兒奶粉。

至于卜依依，此時則懷抱著眼睛還未能睜開的小山君坐在床沿，一邊哼著歌一邊給小老虎喂奶。

依依未來一定會成為一位好母親。

黃懷玉站在門口，心中突兀地跳出了一個念頭。

“懷玉哥，你起來啦。”

少女注意到了門口的來人，抬頭問道。

“是啊，你這些東西是……”

黃懷玉繞過地上堆放的各種嬰幼兒用品，一路走到空著的床鋪邊坐下。

“吧唧，吧唧；啾啾啾……”

原本鼓足力氣吸奶的小山君顯然聞到了陌生的氣味飄進了房間，警覺地吐開奶嘴，大聲鳥叫起來。

不過，她激烈的示警立刻就被卜依依輕柔的哼唱聲安撫下去。

“我怕她餓嘛，所以早上六點鐘超市一開門我就去買東西了。”

小姑娘欣喜地看著小老虎再次吞入奶嘴，狼吞虎咽起來。

“本來是想少買點東西，暫時夠用就好；但一看到這些東西，想到未來小山君可能也能用上，就忍不住全帶了回來。”

她說著，不好意思地掃了眼邊上堆了小半間屋子的戰(zhàn)利品——在奶粉和紙尿褲之外，還有花樣繁多的營養(yǎng)品、嬰幼兒沐浴露、嬰兒衣物，甚至于一袋子玩具。

現(xiàn)在的小老虎不過兩三斤重，估計至少要一個多禮拜后才會睜開眼睛，離能夠玩玩具還差得遠。

不過這不妨礙卜依依心中的迫不及待；黃懷玉已經(jīng)看見一件為人類嬰孩設(shè)計的毛線衣被少女拆掉了部分袖子，明顯要進行爆改。

看到這一幕，黃懷玉頓時覺得原本想說的話有些說不出口；及至看到小老虎啊嗚啊嗚的吞下了一整瓶牛奶，這才在間隙中表明來意。

“依依，我覺得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不想讓毒婦活著離開冀州市。”

他將視線從虎崽身上移開，沉下聲線，話音里滿是堅決。

風(fēng)停了，雨晴了，參與舊日集會后的萌新使徒覺得自己又行了。

“可是，懷玉哥，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

卜依依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昨晚好容易才躲開了毒婦的同伴居然想主動出擊。

“而且在城市里，我的能力基本沒法發(fā)揮，最多只能起到些查漏補缺的偵查作用。”

少女原本擔(dān)心同伴是不是又被暴漲的同化率迷惑了神智，但此時黃懷玉的眼神鎮(zhèn)定寧靜，甚至比平時還要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