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說書人 024.長生

“這個……這個……”

丘道長心思急轉(zhuǎn)，正在思考怎么回答。

可這狐裘大人卻似乎已經(jīng)了然了一般，揮了揮手：

“也罷，我便不多嘴了。”

“……？”

丘道長又是一愣。

“只是道長應(yīng)該明白，這份情報(bào)能到我這里，便能傳到陛下那。陛下的性子道長是了解的，不喜歡問過程，只看結(jié)果。若結(jié)果是好的，那么皆大歡喜。可若結(jié)果不好……”

狐裘大人沒在繼續(xù)說下去，可這位道風(fēng)仙骨的丘道長卻忽然對著狐裘大人把腰直接彎了下去。

“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哈~”

轉(zhuǎn)身看著這位脖子上冷汗直流的道人，狐裘大人語氣有些隨意：

“此言差矣。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百騎司也只是得到了消息告訴了我。至于那伙襲擊妖族之人是什么人還有待調(diào)查嘛，哦對了……道長，河津那邊出了個叛匪，名為毋端兒，據(jù)說聲勢不小，道長可知？”

“這個……貧道不知。”

“哦，沒事，就是和你說一下。來年開春，陛下怕是要派兵征討毋端兒……如若不錯，出兵之人該是河?xùn)|撫慰使唐國公。只是那毋端兒不知使了哪門子邪法，兵強(qiáng)馬壯不說，麾下亂匪更是刀槍不入，金石難傷。唐國公是一籌莫展，一缺兵刃銀兩二缺金瘡藥粉。聽聞道門有些療傷丹藥，不知對這刀兵之傷可有效果？”

這話一出口，丘道長便明白了意思。

其實(shí)話已經(jīng)挑明了。

我知道是你們抓的，想堵住我的嘴，拿東西來換。

銀兩，兵刃，道門丹藥！

想明白這些，丘道長就有種抬頭看看這位特使大人真面目的沖動。

這位特使大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過他克制住了。

只是恭聲答道：

“效果之事不敢說，但征討叛匪本是大功德之事，道門正道領(lǐng)袖，人間生靈涂炭，自是不能作壁上觀。貧道待會兒就書信一封言明此事，不管有用與否，當(dāng)有備無患，為民除惡！”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道長能心系天下蒼生自是好的……”

話音剛落，忽然，平臺一陣震動，在那一股洶洶熱浪之中，到達(dá)了這處地下空間的底部。

“道長，請。”

仿佛剛才什么都沒說一般，狐裘大人虛手一引。

重新站直了身子，恢復(fù)了那般道風(fēng)仙骨的丘道長點(diǎn)點(diǎn)頭：

“大人，請。”

說話間，二人走出了平臺。

地下空間很大，似乎將山體都掏空了。而狐裘大人前方，一座足足有數(shù)十丈的巨大煉丹爐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煉丹爐周邊有一群正在忙碌的道士，以及不停拉動機(jī)關(guān)，引得地火上涌炙烤丹爐的赤膊武夫在忙碌著。

每隔一段時間，煉丹爐下便會有地火涌出，而伴隨著地火噴涌，那煉丹爐重若萬斤的煉丹爐蓋子便會發(fā)出沉悶的轟隆隆的響聲，同時噴出陣陣煙氣。

而這地下空間四周的墻壁上還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梵體經(jīng)文符咒。

每次煙氣與這些墻壁上的符咒相遇，便會引起陣陣渾濁的光芒閃爍，一些經(jīng)文字跡黯淡下來。而就在地下空間的角落里，一群和尚正雙手合十的念誦著梵文，在那渾濁光芒黯淡之后，便從他們面前的一處足有水缸大小的紫金銅缽中浮現(xiàn)出一流散發(fā)著黃金光芒的液體，順著符咒的紋路流到那黯淡的梵文之中填補(bǔ)空缺。

接著，黯淡的字跡再次亮起渾濁的光芒。

狐裘大人無視了熱浪，看著這一切，喃喃說道：

“大音希聲，佛門神通倒是給你們這座老君爐鬧出來的動靜打了個完美的掩護(hù)。”

聽到這話，丘道人恭敬回道：

“一切皆是為了陛下。”

“……”

狐裘大人沒回應(yīng)。

只是在看了一會兒后，問道：

“那群妖族之人在哪？”

“……”

丘道長沉默片刻，說道：

“不敢欺瞞特使大人，四劍侍一共抓回來了一十六名剛剛化形尚未出塵的妖族，現(xiàn)還存活11只。正關(guān)在牢中。”

聽到這話，狐裘大人的手下意識的握了握，可卻又松開了。

安靜了幾息時間后，冒出來了一句：

“哪里有什么四劍侍，一群匪類與妖族起了沖突罷了。”

狐裘大人這話一出口，丘道長便神色一喜。

可這是，卻聽見這位狐裘大人說道：

“丘道長，難不成……這長生，必須得走這一步？”

他沒點(diǎn)出來，但丘道長卻明白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其實(shí)已經(jīng)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就見丘道長微微上前一步，聲音如絲，傳到了狐裘大人的耳朵之中：

“大人，我們?nèi)俗宓锰斓刂姁郏猿錾穑忝馊チ巳缒切┭逡话悖瑒兤せ沃唷o論習(xí)武還是修行之速遠(yuǎn)勝于妖。可壽元卻止步于百年之間。

但妖族卻可長命百歲，這天地一切皆有定數(shù)，萬物一陰一陽循環(huán)不息，方成大道。人若想長生，唯有以妖族為食，就如同曾經(jīng)妖族視人族為家養(yǎng)牲畜那般。

大家同為天地生靈，你食我，我食你，這便是道理。欲長生，當(dāng)行常人非行之法。妖族本身作惡多端，生來便是飛禽走獸，與畜生何如？它能食人，人自然能食它。

服食丹藥，以妖族血肉彌補(bǔ)己身天缺，這便是長生之道。“

雖是傳音，可丘道人說的卻擲地有聲，面色堅(jiān)定。

而聽到了這些話，那狐裘大人又沉默了片刻，反問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當(dāng)年道門為何又要?dú)У粢磺虚L生丹藥之說，溶于那十二金人之中呢？”

“這個……”

丘道人搖搖頭：

“貧道亦不知曉。可歸根結(jié)底，晚年時，始皇帝不亦是遣徐福入東海，尋那蓬萊不死仙藥么？當(dāng)年之事，貧道猜不出來。只是如今，以貧道復(fù)原這單方中得知，若想長生久視，唯有……食妖！”

他這話說的堅(jiān)定至極，甚至眼里有著一團(tuán)名為狂熱的火焰在燃燒。

狐裘大人斗笠之下的雙眸看到了他的狂熱。

可卻沒來由的想道了一個人……

酒肆之中，那個一身補(bǔ)丁，看起來都要餓死了的小牛鼻子，清秀的面容上，是那灑脫至極的微笑，當(dāng)著自己的面，問出了那句：

“長生，于我何用？”

就在怔怔出神之時，忽然，剎那之間一陣轟隆之聲作響。

丘道長神色立刻一變：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