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臣 第八百五十一章 老李太慘了

想不到好主意，那就賣個好價錢吧！

誰愛要誰要，反正能撈到點錢，我就知足了。

張東的態(tài)度簡直堪稱消極，絲毫沒有成就什么了不起功業(yè)的覺悟，而且也確實算不上多大的成功。

如果了解當(dāng)下高麗的狀況，你大約就會感嘆一句，是我們過去把國家看得太高大上了，其實國家可以很簡陋。如果過去不簡陋，那就折騰到簡陋……

張希孟在府邸招待了李善長，甚至還親自下廚，給老李準(zhǔn)備了幾道菜。

光是這一個舉動，就看得出來，張希孟是真的挺在乎老李的，畢竟能坐在一起聊天的老伙伴太少了，李善長年紀(jì)也不小了，鬼知道他能不能熬得住……這要是最后一次該怎么辦？

所以必須珍惜啊！

當(dāng)然了，李善長可不這么想，他渾身上下，充滿了干勁兒，對于經(jīng)營高麗，那是雄心勃勃。

他一再要求張希孟，不要添亂。

張希孟也懶得摻和，他只是好奇。

“李兄，這個高麗國力如何，折騰了這么多年，還沒有亡國，你能說說清楚不？”張希孟隨手給李善長倒了一杯酒。

老李喝過之后，臉色紅撲撲的，也終于打開了話匣子。

首先元末的時候，并沒有可靠的記載，不過在壬辰倭亂的時候，高麗人口有一千多萬，和倭國比起來，大致相當(dāng)。

不過那時候是接受明朝兩百年庇護，疆域更大，人口生息繁衍，數(shù)量更多。

因此李善長給出了估算，他認(rèn)為元末高麗有五六百萬人，不會太高，但也不能太少。

畢竟高麗效仿中原，設(shè)立了一套比起其他藩國，堪稱復(fù)雜的官僚體系，沒有足夠的人力供養(yǎng)，絕對到不了這個程度。

元末的高麗，主要是南北憂患，國中不寧。

北邊是紅巾軍，南邊是倭寇。

國中因為土地兼并，朝政混亂，兵無斗志，屢戰(zhàn)屢敗，屬于風(fēng)雨飄搖。

這才有辛?xí)H改革的事情。

但大明開始關(guān)心高麗的事情之后，不能說是政通人和吧，也可以說是天打雷劈了。

回顧過去的幾年，高麗簡直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整個國力，江河日下，人口流失，苦不堪言。

最初大明聯(lián)合倭國，一起討伐不臣。

辛?xí)H在北，倭國在南，兩邊折騰。

這一輪沖突下來，高麗損失了將近十萬兵馬，原來占據(jù)的大片土地也都丟了，更有超過二十萬人，逃到了大明，進入了北平的工廠，成為了勞力。

隨后大明改變策略，轉(zhuǎn)而支持高麗，討伐倭寇。

藍玉引兵登陸，一舉包圍了五萬倭寇，幫助高麗，拿回了讓倭寇奪走的土地。

看起來這事情不錯，但是藍玉根本不顧及高麗國力，瘋狂征兵，捉拿壯丁。在藍玉的折騰下，高麗關(guān)閉了大批衙門，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官吏，就是替大明征收糧食人丁，送勞力去北平，再有就是處罰那些不聽話的刺頭兒。

這一番折騰下來，高麗人要么死在征發(fā)的路上，要么死在了大牢和軍營，只有三成，順利送去了大明。

等藍玉籌備對王保保作戰(zhàn)的時候，高麗已經(jīng)戶口減半，國將不國。

就在這合格關(guān)頭，又抽調(diào)二十萬人，前往呂宋種甘蔗。

“李兄，按照你的說法，此時高麗國中，只怕還不足兩百萬人？也就是應(yīng)天府的水平了？”

李善長哈哈大笑，“不光如此，這些人中，老弱婦孺，占據(jù)了八成，許多村子，連個青壯的漢子都沒了……不過你可不要把罪名都怪在我的頭上，高麗人自己征發(fā)民夫，修筑宮殿，橫征暴斂，敲骨吸髓，比起老夫還要更勝一籌，消失的那些人，他們至少占了六成，我不過是區(qū)區(qū)四成罷了。”

張希孟翻了翻白眼，區(qū)區(qū)四成，你也真敢說。

四成那也是一兩百萬人啊！

姓李的老東西，果然心都黑透了。

見張希孟沉吟思忖，老李立刻道：“張?zhí)珟煟憧蓜e又婦人之仁。我提醒你，高麗向元廷進貢美女太監(jiān)，這些妃嬪閹豎，在中原為非作歹，逼死的百姓，何止百萬。說起來，老夫還算是手下留情……我也是為了后人考慮，多積攢點陰功，不然我非盡數(shù)滅了高麗不可！”

張希孟連連點頭，“李兄所言極是，現(xiàn)在高麗這塊地方，雁過拔毛，你老兄把大雁直接燉了。割韭菜把韭菜根兒都給刨了，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

李善長哈哈大笑，“這還不容易，韭菜根兒挖出來，咱重新種一茬稻谷就是，能有什么難的？老夫也是看透了，高麗的那幫人，從王族到文武公卿，盤根錯節(jié)，上下沆瀣一氣，與其費力氣折騰，不如連根鏟除，從頭開始。算起來，還要謝謝太師幫忙，等回頭我經(jīng)營成功了，必定分你一杯羹……只不過太師人品高潔，又身居朝中，想來是沒有機會收錢了，實在是遺憾啊！”

李善長說著，夾起來一塊小牛肉，美滋滋吃著，“張?zhí)珟煟氵@手藝是真的不錯，就和當(dāng)年在滁州一樣，想來那時候，我就吃了幾次，真是遺憾啊！”

李善長笑呵呵道：“太師，過幾年到高麗逛逛，你看怎么樣？讓我也盡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太師。”

張希孟眼皮翻了翻，笑道：“也好，那就有勞李兄了。”

“好說，能得到張相登門，實在是老夫的幸運，也是高麗之幸啊！”

就在他們暢談著，突然有個小胖子進來了，他抽著鼻子，聞了聞味道，立刻喜不自禁跑了過來，沒有多余筷子，他就用勺子弄了快牛肉，放到了嘴里。

“好吃，真是好吃！老爹，您老怎么又下廚了？我那么求你都不答應(yīng)！”張承天三口兩口把牛肉吃下，還想嘗嘗其他的菜，哪知道張希孟猛地一拍桌子！

“混賬！你這個逆子，沒看到李相在這里，還懂不懂禮貌？”

張承天連忙放下勺子，沖著李善長施禮。

“是李伯伯，請您原諒，前些時候我把令郎送進了大獄，凍了他一天多，沒什么大毛病，就是腰膝酸軟，腎氣虧損……他給您老生個孫子吧？要不然可有點麻煩啊！”

李善長差點氣死過去！

“不勞你費心，我們李家還絕不了后！”

張承天笑嘻嘻道：“那就好，其實我也是不想找他麻煩的，無奈我是陛下任命的拱衛(wèi)司指揮使……沒辦法，天職所在啊！”

李善長切齒咬牙，這小胖子簡直比當(dāng)年的張希孟還討厭，老李都想朝著他的大胖臉來幾下子！

“張?zhí)珟煟罾汕喑鲇谒{而勝于藍。我看他接了拱衛(wèi)司的差事，是不是日后要對付我們？你這是提前安排上了？”

張希孟慌忙擺手，“李兄，這一次你可是錯了。”

“錯了？”李善長冷哼道：“張?zhí)珟煟悴灰牙戏虍?dāng)成傻子啊！”

張希孟無奈道：“確實是錯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安排自家的孩子，接拱衛(wèi)司……這事是陛下安排的。”

“上位？”李善長突然冷哼一聲，“那不是一樣嗎？張?zhí)珟煟憧烧媸翘幮姆e慮！”

張希孟也有點語塞，確實有些事情，他也脫不了干系。

眼瞧著氣氛有點尷尬，張承天決定幫忙緩解一下。

“那個李伯伯啊，其實往后未必是我監(jiān)督你們，咱們還是好朋友，用不著擔(dān)心的。”

李善長呵呵冷笑，“這么說，你打算辭了拱衛(wèi)司的差事，干點正事了？”

張承天搖了搖頭，“也不是。”

李善長不解，這就新鮮了，“你還在拱衛(wèi)司的任上，總不能徇私舞弊吧？這也不像是你們張家人的脾氣啊？”

張承天咧嘴一笑，“那個，李伯伯，你就沒有想過，有人搶了你的高麗高麗王？”

“什么？”

李善長勃然大怒，臉完全黑了，他猛地看了看張希孟。

張希孟表示我很冤枉，我也沒心思搶，不光是我，我們家的崽子，估計也不會的，畢竟高麗還是太窮了。

張家根本看不上的。

張希孟忍不住道：“臭小子，還學(xué)會賣關(guān)子了？老實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承天只能乖乖道：“父親，真的跟咱們沒關(guān)系，這不剛剛傳來了消息，有人突襲了高麗王宮，俘虜了高麗王室……此時的高麗，已經(jīng)改天換地了。”

“什么？”李善長再度大驚失色，“誰，誰干的？”

“據(jù)說是幾個海商，我也不清楚狀況！”張承天把兩手一攤。

李善長怔了好半晌，突然怒吼道：“張希孟，你說實話！是不是你干的？你，你讓藍玉干的，或者讓朱棣干的？”

張希孟這個冤枉啊，“我說李兄，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壞好不？”

“你就那么壞！老夫雖然名義是督師高麗，可高麗的兵馬根本不聽我的。朱棣，藍玉，這倆崽子都是你安排的，你現(xiàn)在又安排人，奪了我的高麗，我跟你沒完，咱們找上位說理去！”

李善長拉著張希孟就走，此時的張希孟腦筋轉(zhuǎn)動，也有了判斷，藍玉和朱棣，他們肯定不會授意這種事情。

但是這倆小子很可能告訴兵馬，不要聽李善長的……而且就算聽從李善長的，也不會聽李祺那些人的……

老李這邊指揮不靈，高麗那邊人心盡失，讓幾個海商鉆了空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個李兄啊，你先別急，咱們讓出點好處，沒準(zhǔn)就能把事情解決了，韓王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