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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臣 第三百五十四章 圣君賢臣
這一艘樓船,載著張希孟和朱元璋,到了湖口大營,龍骨處幾次斷裂之聲,以至于無可救藥,船只斷裂,江水涌入。
所幸離岸邊不遠(yuǎn),便擱淺沙洲,到底沒有出現(xiàn)意外。
船上水卒無不捏了一把汗,幸好沒事,不然大家伙怕都活不了了。
但很快就有了說法,說是樓船在江中心的時候,就已經(jīng)斷裂,一條赤色巨龍自江底浮起,對船上水手道:九天真龍過江,吾當(dāng)渡之。
說罷老龍附身船底,托著樓船渡江。
這個說法算是給了老朱面子,把他說成了真龍?zhí)熳印?p/>
但很快又有另一種說法,說是見到一員大將,騎神駒,提長槍,自東而來,對人言說,他奉東岳仁圣大帝法旨,為酬謝恩公而來。
說罷此人揮動手中長槍,劈開長江,送樓船過江。
甚至有人傳言,說見到此人身后一桿大旗,上書精忠報國四個金字。
毫無疑問,來的人正是東岳十太保之一旳岳元帥。
張相大筆寫文章,剖斷百年前冤屈,明是非,辨忠奸,趙構(gòu)一跪,華夏重興。岳爺爺最是愛護(hù)百姓,知恩圖報。
他冤死之后,魂歸東岳,被敕封為東岳十太保,坐鎮(zhèn)泰山,保華夏安康。
岳爺爺人人敬仰,自不必說,東岳大帝也知道了張相?
怕是日后張相也要位列仙班,執(zhí)掌人間福禍啊!
是啊,張相就是姜子牙轉(zhuǎn)世,輔佐圣主,要開八百年太平的。
聽說張相白天輔國治民,晚上還要去東岳泰山,和包拯一樣,處理陰司冤獄,那叫一個忙啊!
伴隨著捷報所至,種種消息,沸反盈天,到處都是。
比這個離譜的還有許許多多,根本說不清楚。
神話傳說,是個很有趣的東西。
尤其是華夏神話,且不說盤古開天,也不說后世洪荒神話……單是歷代不斷完善的神祇就數(shù)不勝數(shù)。
和佛門不同,道教認(rèn)為東方是萬物生發(fā)之地,泰山是五岳之首,因此凡是死去的人,都要去東方,歸東岳仁圣大帝管理。
在五方設(shè)立捉鬼大帝,幽冥天子,十殿閻君,四大判官,還有神通廣大的東岳十太保。地方上還有城隍,土地……整個一套行政班子。
如此編織神話世界的情況,放眼所有古文明,還真是僅此一家。
別的神話故事,神明多是親戚,所謂的神話傳說,大約就是親戚間的內(nèi)斗,如果血脈不夠,哪怕是人神結(jié)合的后代,也沒法真正成為至高無上的神。
但是在東方大地上,就走了另外的路子,神仙多是凡人做,生前表率天下,死后亦為民做主。
人世間沒有公道,死后有包拯、鐘馗、崔判官等人,給你伸冤昭雪,受封成神。
大約這就是東方的浪漫。
當(dāng)然了,這些神話傳說,也有更豐富的內(nèi)涵,比如長江龍王托著朱元璋過江,就代表民間已經(jīng)認(rèn)可了他君臨天下的身份。
畢竟在亂世群雄之中,朱元璋是最有王者之氣的那個,伴隨著湖口大捷,更是鐵板釘釘。
有明君,就必然有賢臣。
盡管張希孟一直淡化他的存在,不希望弄成只知張希孟,不知朱元璋……他的努力成功了,但也僅僅成功一點(diǎn)點(diǎn)。
身在官場,或者讀過書的人,大約都知道張希孟的情況,他屬于朱元璋的智囊,負(fù)責(zé)制定大政,思考全局。
但真正掌握在張希孟手里的權(quán)力并不多,也沒誰會覺得張希孟能竊據(jù)朱元璋權(quán)柄。從這點(diǎn)上,張希孟是成功的。
可讓人哭笑不得是民間約定俗成的套路里,周文王有姜太公,劉皇叔有諸葛亮,吳王身邊也該有個活神仙才行。
很榮幸,張希孟就被選中,民間組織決定了,讓你來擔(dān)負(fù)這個光榮使命。
張希孟對此倒也不是沒有任何警覺,他希望能夠產(chǎn)生一套新的東西,取代原來的東西,取代圣君賢臣,老天庇佑的這些千百年的套路。
雖然這些套路有可取之處,但是官方應(yīng)該有更好的東西才行。
譬如說這艘樓船,張希孟覺得可以做更多的文章。
朱元璋的眼光是很精準(zhǔn)的,陳友諒從一個小卒,幾年之內(nèi),坐擁數(shù)省兵馬,雄踞天下,勢不可擋。
可轉(zhuǎn)瞬慘敗,千艘樓船,付之一炬,幾十萬大軍,所剩不多……這樣的例子難道還不足以警醒后人嗎?
國家就如同這艘樓船,斷然不可以外面看著光鮮,內(nèi)里卻是積弊叢生,經(jīng)不起撞擊。
一個國家,要有穩(wěn)固的根基,而這個根基,就在于百姓,在于人心。”
朱元璋把自己置身危船之上,也不只是逼迫張希孟而已。他也是要提醒自己,還在一艘危船之上,切莫覺得此戰(zhàn)之后,就可以高枕無憂,就可以安享富貴,就可以放松部下。
不行,絕對不行!
朱元璋在問張希孟,也是在問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君臨天下?
“末將拜見上位。”
徐達(dá)單膝跪倒,向朱元璋行禮,隨即抬頭道:“回上位的話,卑職無能,尚未追上陳友諒,此賊或許已經(jīng)逃跑,請上位責(zé)罰。”
此刻大戰(zhàn)尚在繼續(xù),諸將猶在追殺,徐達(dá)帶著煙火,疲憊中帶著興奮,興奮中還有那么一點(diǎn)遺憾。
朱元璋含笑伸手,俯身把徐達(dá)拉起來,拍了拍他。
“不用說陳友諒了,那是小事……你這一次領(lǐng)兵大破陳軍,身先士卒,立下赫赫戰(zhàn)功,咱要好好賞你啊!”
老朱盯著徐達(dá),笑呵呵道:“陳友諒即位漢王,就封了張定邊為太尉,張必先為大將軍,如今你才是區(qū)區(qū)都指揮使,確實(shí)是低了一些。”
徐達(dá)微微一怔,面色漸漸嚴(yán)峻起來,“上位,末將,末將不敢居功,而且末將還有幾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說?”
老朱一笑,“有什么不能說的,咱什么脾氣你不知道嗎?”
徐達(dá)又思索了一會兒,正色拱手,慨然道:“如今一戰(zhàn),雖然重創(chuàng)陳軍,到底未能全功。江西湖廣,尚有遼闊土地,未納入上位治下。更何況元廷依舊雄踞北方,中原未復(fù),華夏未興,便是蘇州等地,也在張士誠手里。”
徐達(dá)肅然道:“冠軍侯霍去病曾經(jīng)言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末將斗膽言說,華夏不興,談何封賞?”
朱元璋心中感嘆,忍不住輕笑道:“這話說得很有氣魄,不愧是咱的神將!”
老朱竟然以神將呼之,徐達(dá)只覺得心中熱血奔涌,卻也急忙道:“末將這幾年,受上位督促,有張相點(diǎn)撥,著實(shí)讀了幾本書,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這話是發(fā)自肺腑,末將,末將也有青史留名之心,比肩名將之志,還望上位體察。”
朱元璋見徐達(dá)披肝瀝膽,所言皆是心里話,越發(fā)欣喜。
話說這些年的耳提面命,總算有了效果。
雖說不能讓手下將領(lǐng)不在乎功名利祿,但總要有更高的追求。
一念及此,朱元璋竟比打了大勝仗還要高興。
“你去安排,繼續(xù)追亡逐北,收拾殘局……至于此戰(zhàn)封賞,咱打算撫恤死傷將士,就在湖口,立碑建廟,祭祀有功之臣。至于立功大將,咱也有爵位相贈,不要著急。”老朱頓了頓,又道:“此戰(zhàn)之后,我大軍直入江西,萬萬記得,勿施橫暴,切莫覺得自己是淮西人,是浙東人,就瞧不起江西百姓,如果誰敢肆意欺辱殺戮,咱的軍法不會客氣的。”
徐達(dá)悚然,急忙去傳令了。
朱元璋和張希孟繼續(xù)坐鎮(zhèn),統(tǒng)御全局,又過了一陣子,竟然有人攙扶著一位老臣,顫顫哆嗦,來見朱元璋。
“老臣朱升……恭賀上位!”
老頭撲在地上,激動不已,淚水長流。
朱元璋一見朱升,也是萬分感慨,他連忙攙扶朱升,感嘆道:“此戰(zhàn)如此兇險,早知如此,便不該讓你冒險。”
朱升搖頭,“上位,老臣這把年紀(jì),死不足惜。所欲者,不過是眼見華夏重興,中原恢復(fù),如今上位又向前走了一大步……陳友諒兵敗,江西唾手可得,若是再拿下湖廣,南方盡數(shù)掌握,到時候再行北伐,必然是無往不利!”
朱元璋淡淡一笑,“若是能如此順利,自然最好。奈何陳友諒已經(jīng)走脫,只怕還要有波瀾。”
朱升眉頭挑動,突然道:“上位,老臣以為,或許能抓住陳友諒!”
“當(dāng)真?”老朱不信。
朱升就道:“上位,當(dāng)初有一個年輕人,隨著老臣一起出使,如今他卻不在老臣身邊。”
這時候張希孟也忍不住道:“姚廣孝呢?他去了哪里?”
朱升道:“是這樣的,陳友諒想叫我過去,結(jié)果中途火焰驟起,燒紅了半個大江。姚廣孝突然出現(xiàn),幫老臣?xì)⑸⒘藥讉€陳軍。隨后帶著老臣逃命,結(jié)果在路上遇到了歐普祥,他也是彭黨中人,愿意歸順。便保護(hù)著老臣周全。姚廣孝見老臣無恙,便囑托歐普祥,隨后他換上陳軍的衣服,混入逃竄的亂軍之中。如果老臣沒有猜錯,姚廣孝是想伺機(jī)抓住陳友諒。”
老朱忍不住大吃一驚,那么多名將猛士,都沒有拿下陳友諒,這個姚廣孝,不過是一介書生,雖然長得兇戾一些,竟然要抓陳友諒。
哪怕抓不到,也是忠勇可嘉啊!
老朱突然看了看張希孟,眉梢含笑道:“張先生,你看咱們上上下下,為臣,為將,為書生的,可還有些出息?”
張希孟能說什么:“主公圣君賢臣,端的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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