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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代言人 第六十二章 我覺得你不是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窺伺已經(jīng)發(fā)動。他看到人影在走廊的黑暗深處若隱若現(xiàn),方位靠近他倆的來路,應(yīng)該就是某個房間的門口,——洛辰十有八九掌握著三層大部分房間的鑰匙。
“那邊?!睂幱缹W(xué)給曲奕空指出租屋的位置。
“看來我們沒得談了?!甭宄絿@了口氣。
這話剛落下,路小鹿就握著匕首從角落里陰影里走了出來。
她瞳孔渙散,視線也很虛無。她出現(xiàn)在這地方,說明庇護所根本是個玩笑,只要洛辰的邪念想找,她就一定能找得到。
也許洛辰的邪念欣賞了很久洛辰本人死去的景象,就在洛辰的庇護所里看著她日漸絕望,饒有興趣地觀察,一天又一天,一直欣賞到她自殺為止。
比路小鹿表情更空洞的徐路推門出來,手里還握著寧永學(xué)遺失的步槍。
這么一看,空殼人的統(tǒng)治者已經(jīng)全被解決了,戰(zhàn)利品自然也落于他手。
“是徐同學(xué)自己想這么干的,”洛辰用徐路的身體說話,“我只是幫他實現(xiàn)愿望。你看,路同學(xué)背叛了愛情,所以他想要她回到自己身邊,這事有錯嗎?”
曲奕空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不過寧永學(xué)完全不覺得她有什么好睜的。眼下路小鹿可能是死定了,但死于割喉也好,死于槍擊也罷,跟慢慢凍死都完全沒法比。
既然這次循環(huán)里路小鹿沒有凍死的印象,那么到了下次,她照樣不可能有割喉或槍擊的印象。
至于折磨,只要曲奕空在就不可能。這家伙兩三步起跑就能躍過門廊、跳進客廳,一腳就能把他們的副班長踹上墻,下一秒,就能把人當場擊暈。
眼下這點距離,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事?
寧永學(xué)承認自己有點冷漠,考慮的方向也沒人味,不過客觀來看,不就是這回事嗎?
所以,這種威脅有任何意義嗎?他不禁陷入思索。
仔細一看,徐路就只是站在那兒發(fā)笑,槍都還沒上膛。這槍是寧永學(xué)買的,他當然很清楚,給這老式步槍上膛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但足夠曲奕空兩三步躍到徐路面前。
她很輕松就能把路小鹿當場打暈,然后把徐路也順手解決。
既然敲門人來的時間還沒到,洛辰的邪念又有什么必要出現(xiàn)?她有什么必要在這地方跟他們拐彎抹角地對話,裝腔作勢地玩人質(zhì)游戲?
沒等寧永學(xué)多想,徐路便對他們一笑。他把鐵絲擰成絞索,套在路小鹿纖細的脖子上,用力一勒,她頓時呼吸不暢了。“既然回來了,”洛辰用他的身體說話,聲音非常輕柔,“就該讓她永遠都沒法背叛了?!?p/>
這也毫無意義,寧永學(xué)想,只要循環(huán)還在,死亡就只能累積下一次循環(huán)的痛苦。就算把人絞死三四次,說實話,也沒法和吞下滿肚子煤相比。
她在玩什么戲碼?
徐路的眼睛和曲奕空四目相對。看得出來,他們都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做什么。徐路一邊拽住絞索,一邊給槍上膛,跟著曲奕空就向前飛奔了過去。
她看著就像一支箭矢,從弦繃緊、拉滿的弓里射了出去。
路小鹿的刀甚至都還沒揮下去,——她當場就被打昏了,肘部正中胸口。她眼睛一翻,人就往下栽,頗有種情景喜劇的韻味。與此同時,徐路的槍才剛上好膛,還沒來得及端起來。
媽的,是附身。
想到這茬,寧永學(xué)立刻往前跑去。同一瞬間,曲奕空握刀的右臂詭異地彎了回來,朝她自己的臉刺了下去。那條胳膊就是她把路小鹿擊昏的胳膊。
近距離的接觸性詛咒。
曲奕空反應(yīng)很快。她張開嘴,牙齒用力咬住刀刃,左掌也用力擊中右腕,——看起來就像是她在自殘一樣。
她打斷了自己的右手,動作果決,毫不猶豫,短刀也被她含在口中,輕輕一拋就把刀刃滑開。她把臉頰一偏,便一口咬在刀柄上。
“防護的不錯?!甭宄嚼^續(xù)用徐路的身體說話,“但又有什么用呢?”
徐路當場開了火。
槍聲擊穿空氣,在走廊中回蕩。曲奕空只來得及往左偏了一點,子彈也恰好擊中右腹部。血浸透了練功服的布料,四處蔓延。
多虧了這是把老式步槍,彈頭也是最沒危害的一種。要是換成安全局的庫存,她身上非得開個大洞不可。
徐路一步步往后退,第二發(fā)子彈的目標正是寧永學(xué),但是,和對曲奕空不同,徐路把槍對準了寧永學(xué)的要害。
照這么看,洛辰的邪念若想找個順眼的軀殼憑依,這位練功服少女自然最合適,留她一命慢慢放血,其實也很正常。至于寧永學(xué),自然是先宰了再說。
畢竟,若從曲奕空的相貌出發(fā)審視其它人,差不多就都是些歪瓜裂棗。
這家伙可真會挑。歧視我?你是不是歧視我?
看到槍口轉(zhuǎn)動,曲奕空從喉頭發(fā)出嘶啞的吼聲。她左手緊捂小腹,無視滲出的鮮血一步躍起。
在這一瞬間,她在半空旋轉(zhuǎn),右腿揚起,把徐路幾乎就要扣下扳機的手腕給踢折了。
步槍飛出,對寧永學(xué)的物理威脅暫時解除。
她本該順當落地,結(jié)果踢折了徐路手腕的右腿又開始失控,帶著她往下摔倒。她拿左手、左腿在地上撐,想要站起來,但是根本徒勞。
“別靠近我這邊!”曲奕空對寧永學(xué)大喊,左手則持刀猛刺,當場就把自己亂蹬、亂踢的右腿給貫穿了。
這一刀極其精準,刺穿了她右腿負責(zé)運動的肌腱,使其當場癱瘓,無法再做動彈。
看得出來,她有防護的措施,但她的措施并不完全,只能勉強保護心智,勉強擋住詛咒的深度侵蝕。一旦身體接觸,她就會立刻受影響,右手握刀捅自己,右腿也不聽使喚,到處亂踢。
寧永學(xué)自認跑得不慢,不過和曲奕空確實沒法比,要不是她帶傷踢斷了徐路的右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槍了。
他快步跨過曲奕空,他看到徐路站在原地,一只手已經(jīng)斷了,還對他張開雙臂,仿佛是要擁抱朋友。這家伙一臉微笑,動也不動,似乎就等著他出手了。
想來等到身體相觸碰,洛辰就會試試能不能把詛咒傳到自己身上。
好吧,試探是相互的,不過這事也無所謂了。有些秘密不得不暴露,暗藏的牌也遲早會揭曉,只是,下次想對付她就更麻煩了。
寧永學(xué)一把扣住徐路的臉,借著沖刺把他后腦勺砸在走廊墻上。為了不當場殺人,他收斂了步伐,也少用了點力,免得這家伙腦漿濺滿整面墻。
“你確實完全不受影響啊,寧先生。”洛辰在他的身體里咧嘴一笑,“現(xiàn)在我知道了?!?p/>
寧永學(xué)沒作理會。他扯著徐路的頭發(fā),拖著他一路走進租屋,把他隨手扔出窗外。
跟著他就來到路小鹿身旁。他看到這家伙依舊昏迷,臉斜斜趴在地上,翻著白眼,口水也流了下來,倒是狼狽得很可愛。她的姿勢讓人很想拿手指戳一戳臉,順便再拍張照。
眼下情況特殊,凌晨零點也要到了,寧永學(xué)只能搖搖頭,把她抱了起來。
他帶她走向租屋窗戶,正是扔掉徐路的地方。
這沒什么奇怪的,普通人缺乏防護,不需要近距離接觸就會被完全控制,比刃更不可信。
“你想干什么?”曲奕空忍著劇痛咳嗽了一聲。她差不多已經(jīng)半殘廢了。
“你想讓她在睡夢里死掉,還是想讓她被邪念勾出去,變成一具獵奇的尸體藝術(shù)品?”寧永學(xué)問她。
“啊......真是糟透了?!彼龘u搖頭,她倒是很好說話。
“給她個安詳?shù)乃婪ò?,我們也一樣?!睂幱缹W(xué)說,“不管怎么說,往天上飛也算是人類的夢想之一了?!?p/>
“我說,你嘴里的正義感是真的嗎?”
“呃......”寧永學(xué)用力掐了把路小鹿的臉,緩解了點遺憾情緒,然后才把她放出窗戶,目視她升上天空,落入云層中。話說回來,這家伙剛才是不是疼哭了,眼角有眼淚閃過?錯覺嗎?
應(yīng)該是錯覺。
“那當然是真的了?!彼魺o其事地轉(zhuǎn)回身來。
......
等寧永學(xué)把右手折斷、右腿癱瘓的曲奕空抱到自己租屋的舊床上,她的臉已經(jīng)煞白了。子彈還卡在她小腹里,不過眼下的情況也沒必要取了。
他把衣服撕成布條,先幫她右腿止血,然后又和她對視半晌,征求她同意。
曲奕空沒點頭也沒搖頭,她自己拿左手卷起衣服,卷得非常勉強。此時她的練功服下擺差不多已經(jīng)染成了赤黑色,貼身的白襯衣幾乎就黏在皮膚上,卷動的時候,看起來像是把皮剝了下來一樣。
槍傷,因為劇烈動作導(dǎo)致傷口二次撕裂,總結(jié)來說,就是這回事。
“非常抱歉?!睂幱缹W(xué)對她雙手合十,“我跑得太慢了?!?p/>
“沒什么,當時要是不幫你踢掉槍,現(xiàn)在就該換洛辰處置我了?!?p/>
“用碎布當繃帶的話,我需要從你的后腰往小腹上纏幾圈。”寧永學(xué)又松開手。
“沒必要?!鼻瓤瞻岩路嵘先?,咬在嘴里,左手按在自己小腹的傷口邊緣?!澳阌袑捘z帶嗎?”她問,“給我粘起來就行?!?p/>
“你確定?”寧永學(xué)有些詫異,“膠帶可不是干這事用的?!?p/>
“我們倆馬上就要選死法了吧?!鼻瓤掌降恍Γ砬楹茚屓?,“難得能試一次,我想用修補人偶的辦法把自己補起來。不是非常有意思嗎?”
“你覺得你是人偶?”
“哼......誰知道呢?也許是,也許不是?!?p/>
“我覺得你不是。”寧永學(xué)一本正經(jīng)地說。
“為什么不是?”她揚起細眉。
“人偶會一遍又一遍拒絕別人的約會邀請嘛?我都快被你打擊成目光空虛的人偶了?!?p/>
“嘖,你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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