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色 第七十章 送年禮師徒吃酒

錦衣衛(wèi)囂張跋扈已是頂了天了，下頭文武百官無不暗暗咒罵，百姓之中亦是多有怨恨，偏自家這師弟也不知是吃了甚么湯，中了甚么邪毒了，一頭扎進(jìn)了錦衣衛(wèi)那爛泥潭里去，害得師父到老時(shí)心中都百思不得其解，一直郁郁寡歡，臨終時(shí)也在牽掛此事！

這些往事壓在心底平日里不想倒也罷了，今日見著本人，想起往事，你讓金大夫如何不恨？

卻聽那男子嘆氣道，

“師兄說的不錯(cuò)，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怨不得旁人，只如今師弟有難處，想求師兄出手相助，還請師兄你看在師兄弟一場情份之上，出手助小弟一回１

金大夫聞言哼道，

“不幫！前頭你三番五次的寫信，我從未回過信，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那男子苦笑一聲道，

“小弟亦是實(shí)在沒法子，才請師兄出手，還請師兄幫我一回１

金大夫仍是冷冷道，

“不幫！你若是再多說一句，便從我這里滾出去”

那男子立時(shí)閉了嘴，垂頭嘆氣，金大夫抬手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冷冷道，

“你多年未歸，只顧著你的榮華富貴，可曾記得師父他老人家，明日你自去師父他老人家墳前磕頭謝罪１

說罷，長身而起，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內(nèi)室，半晌才從里頭傳出聲音卻是在叫老許，

“老許，明日帶他去城外祭拜我?guī)煾福腊葜蟊闼退x開，不許再入我家門一步１

“是１

一直立在廊下角落處，無聲無息的老許應(yīng)了一聲，那男子見此情形，知曉是所求之事無望，只得長嘆一聲起身往外頭走去，老許低頭跟著送出了大門外，看著他上了兩個(gè)大漢駕馭的馬車，車輪吱呀呀緩緩啟動(dòng)，馬車駛離了巷口之后，老許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大門，

“砰”

一聲，大門重重地合上了。

且說眼看著這年關(guān)將近了，武馨安讓關(guān)媽媽預(yù)備了年貨，一批派人用車送往了臨平山下的小村莊，剩下的則由武馨安親自送上門，先去了獅子巷苗師傅那里，如今近了年節(jié)，又拳館里師傅們都回了家，只剩下苗師傅與那看門的一對老夫婦在此，見得武馨安前來，是十分的歡喜，便留了武馨安用午食，

“左右只我們師徒二人，隨意做幾樣小菜便可”

武馨安見苗師傅一人守著這偌大的后院，平日里熱鬧的練武場如今空空蕩蕩甚是冷清，心下不忍便點(diǎn)頭應(yīng)下，要打發(fā)隨行的杜鵑回去，沒想到小丫頭倒是十分的機(jī)靈，笑道，

“大小姐，奴婢近日來跟著關(guān)媽媽學(xué)了些拿手小菜，不如今兒便讓奴婢小露一手吧１

于是杜鵑自去灶間做飯，師徒二人閑來無事便到練武場上松松筋骨，苗師傅先讓武馨安活動(dòng)了活動(dòng)手腳，

“且先練一練前頭教你的拳法，讓我瞧瞧你這幾日可有偷懶？”

武馨安點(diǎn)頭，這廂立在空場之上，先是吸了一口氣，再將腹中濁氣吐出，吐納幾番之后，待得氣行全身，這才開始練了起來，苗師傅教的乃是南拳，苗師傅祖上乃是廣州府人，練的是廣州南拳的套路，后來到杭州開設(shè)鏢局，便將此拳法帶了過來。

苗師傅雖說生為女兒身，在家時(shí)甚受父親喜愛，倒是沒有傳男不傳女那種敝帚自珍的念頭，對女兒那是傾囊相授，因而苗師傅的功夫乃是有真材實(shí)料的，又她天生是練武的料，對拳法甚有領(lǐng)悟，因而學(xué)了家傳的武藝之后，又自行變化演繹了許多招式，都是適合女子習(xí)練的。

苗師傅對武馨安徒弟倒是真有幾分喜愛，因而教授時(shí)甚是用心，看她打了幾式之后點(diǎn)頭道，

“倒是當(dāng)真在家中練過的”

又道，

“我南拳講究短打快頻、步法穩(wěn)艦勇猛剛強(qiáng)”

說話間眼前拳影晃動(dòng)，勁風(fēng)撲面，二人相距不過兩步，不過眨眼間苗師傅便已連著打了十六拳，卻是拳拳都到武馨安鼻尖為止，還未待她動(dòng)作，拳影一閃，已是收拳納息而立了！

武馨安看得是雙眼放光，

“師傅，我甚么時(shí)候能像你這樣打拳呀？”

苗師傅微微一笑道，

“以你的天姿只要刻苦練上個(gè)十年八年，必能超越師傅的１

若是旁人聽了個(gè)“十年”“八年”的字眼兒必是要嚇得泄了氣，哇哇叫著不練了，只武馨安卻是斗志滿滿，

“師傅放心，徒弟必不會(huì)中途而廢的１

好不易得來的二世人生，總要好好過活才不枉冤死那一場！

師徒二人這廂打了兩趟拳，武馨安又練了一個(gè)時(shí)辰的馬步，杜鵑的飯菜便端上了桌來，后院不過她們?nèi)耍阋膊蝗フ茫辉诶认聰[了桌子，又拉了杜鵑一同坐下，苗師傅還將自己珍藏的一小壇燒刀子取了出來，對

“我好烈酒，這處只得燒刀子，你年紀(jì)小只喝清茶吧１

武馨安聞到那濃冽的酒香不由的猛吸鼻子，肚子里的酒蟲早鉆出來了，拉著苗師傅的袖子道，

“別呀！師傅我也要喝酒１

苗師傅有些猶豫，

“你年紀(jì)還烈酒傷身１

“師傅放心，我酒量好著呢１

苗師傅拗不過她，只得倒了一小杯給她，

“你且嘗一嘗，若是酒性太大，便別喝了１

武馨安笑嘻嘻點(diǎn)頭，待得苗師傅倒?jié)M酒杯后，師傅二人舉杯，她是一仰脖子，一飲而盡，喝完之后那是連連嘖嘴，搖頭晃腦道，

“好酒！果然還是這種才夠味兒１

那些家里的那些名字好聽，味兒卻寡淡的酒，那里是酒呀，分明就是水！

苗師傅見她一杯下去，臉不紅，氣不喘的，很是驚詫道，

“你這酒量是怎么來的，難道也同你那力氣一樣是天生的么？”

武馨安點(diǎn)頭道，

“我自小便是這樣，以前在山村里都是偷喝鄰居家的老酒，從未醉過１

苗師傅聞聽此言放下心來，她也是個(gè)豪爽的女子，見得了這個(gè)小酒友不由大喜道，

“好好好！來我們師徒二人再飲一杯１

如此你一杯，我一杯，喝到最后，武馨安神色如常，苗師傅卻是醉倒在飯桌上了，杜鵑很是擔(dān)心道，

“大小姐，苗師傅無事吧？”

“無妨，不過就是吃醉了酒，好好睡上一覺便好了１

這廂起身過來便將苗師傅攬到了肩頭上，也不見她如何作勢，便已經(jīng)將高大的苗師傅扛了走了來，只她身子矮，苗師傅高大，只能扛著上半個(gè)身子，下半邊身子拖在地上，一路拖進(jìn)了里頭內(nèi)室里，將苗師傅往那床上一放，這才吩咐杜鵑道，

“我還有一處朋友的家中未去，你在這處守著苗師傅，照看著她，待我送了年禮便回來”

杜鵑有些不放心道，

“大小姐，若是道兒遠(yuǎn)，奴婢便陪您一塊兒去吧？”

“不遠(yuǎn)，便在這巷子里，你等在這處，我辦完事便回來尋你１

“是１

武馨安這才出了拳館大門，帶著東西往那金大夫的醫(yī)館走去，只她沒想到到了醫(yī)館門前，卻是大門緊閉，金大夫今日竟沒有開館，

“咦？”

武馨安有些奇怪，想了想又回轉(zhuǎn)身去叫了杜鵑，

“我那朋友不在家中，先回府再說１

于是帶了杜鵑回到武府，又自己出了門，到隔壁金府叩門，門房與她相熟，見著她便笑道，

“今兒您來得不巧，我們家老爺閉門謝客，說是誰也不見１

武馨安聞言眼珠子一轉(zhuǎn)，應(yīng)道，

“那我不見你們家老爺，我見裴赫”

門房笑道，

“那成小的給您通報(bào)一聲１

這廂進(jìn)去不多時(shí)，便請了武馨安進(jìn)去，武馨安進(jìn)去見著裴赫便很是八卦的打聽，

“金叔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

他自己便是大夫，想來有些小毛病能自己醫(yī)治吧？

裴赫搖頭，

“不是是昨晚上有客來訪”

說完便住了嘴，武馨安眼巴巴的等著他說下文，見他停了嘴忙催道，

“來客又怎得了？”

裴赫看了她一眼，似是奇怪她為何還要多問，

“自然是因?yàn)槟窃L客到來，引得金叔心緒大亂，以至閉門謝客了１

武馨安連翻白眼，沒好氣道，

“我也猜到了你倒是說說那訪客是誰，長得甚么樣兒，是甚么來歷，又是因何事讓金叔心緒大亂？”

裴赫搖頭，淡淡道，

“這是金叔的私事，我自然是不好打探的１

武馨安聞言又翻了一個(gè)白眼，

“我也真是傻，知曉你這冷淡的性子，問你還不如問外頭門房１

她嘴里嘮叨著，將帶來的東西往裴赫手上一放，

“呶這是我送你的年禮，你打開瞧瞧”

裴赫很是詫異，低頭緩緩打開，見里頭有兩件棉袍，又有一套文房四寶，還有一塊配衣裳的碧玉墜，刻的是五福捧壽，東西雖不多但勝在用心，

“你做的？”

裴赫問，武馨安哈哈一笑，

“你讓我替你打人我必是沒有二話，可做衣裳還是算了吧，這是我讓家里丫頭做的，文房四寶和玉佩是關(guān)媽媽在外頭買的，不過銀子是我出的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