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我的時代 第二百七十九章、第一階段完成

“游客如你，風(fēng)景如我，無法避開，讓你經(jīng)過。”偌大的房間內(nèi)，湯皖孤寂的獨(dú)坐著，腦中不禁浮現(xiàn)出了這一句歌詞。

正如此刻上演的時代慘劇，湯皖便是那一位時空游客，只是向這個時代瞥了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徑直走來，以至于徹底成了一位民國人。

日光又向西傾斜了一些，透過窗戶在孤寂的房內(nèi)投入一束烈光，湯皖伸手想要抓住它，卻是抓了個空，只是手背感到火辣辣熱。

這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真的不能在真的，既然是真實(shí)的，那便不再躲了吧，躲得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

湯皖提起好友錢玄贈的“湖筆”，便開始按照腦中想好的部署，開始寫文章，標(biāo)題為《丁戊大奇荒再現(xiàn)》，把正在發(fā)生的華北旱災(zāi)，用夸張的手法表現(xiàn)出來。

并且號召全國人民，團(tuán)結(jié)起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眾志成城，共克時難，打敗旱災(zāi)。

文章寫完，就開始寫信，乃是去往其他城市的人手安排，首常先生在金陵有熟人，便與高一涵去金陵募捐。

秋明先生對杭市比較熟悉，就帶幾個學(xué)生去杭市募捐；仲浦先生從滬市來的，便回滬市去，與孟鄒一起募捐。

平津城的話，讓錢玄和迅哥兒去，離得近，還可以互相照應(yīng)；白沙先生在湘省，可以讓仲浦先生給白沙先生去電說明。

再在腦中把所有的部署過了一遍后，湯皖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便呼喊來了大牛，讓其趕快把稿子和信件給送出去。

自己則是又往仲浦先生家里趕去，有些事情需要當(dāng)面說清楚，才能打消仲浦先生的疑慮，安心去滬市募捐。

仲浦先生正在家里提筆寫文章，忽然聽到敲門聲，打開一看，原來是湯皖，忙問道：

“皖之，何事這么急？”

“沒什么大事，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睖蠲蜃於?，淡淡說道，盡量不引起仲浦先生懷疑。

草棚子下面，兩人對立而坐，中間隔著幾縷裊裊升起的白氣，湯皖把派遣人手的打算如實(shí)道出，又言：

“滬市是募捐的重點(diǎn)城市，金陵和杭市募捐來的錢款都要匯聚到滬市，然后再匯到首都，因此，我想拜托仲浦兄坐鎮(zhèn)滬市?！?p/> “并且，義演也會在滬市舉辦，許多事情還需提前打點(diǎn)，需要一個熟悉滬市的人選，我思來想去周邊所有人，唯有仲浦兄最合適，加之孟鄒配合，定然無恙。”

湯皖說的有理有據(jù)，態(tài)度誠懇，言畢便端起涼茶，小口抿著，等待著回復(fù)。

仲浦先生倒不是不愿意出門，只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

不由得怔怔的看向了湯皖，但湯皖既然已經(jīng)打定了注意，把所有人都支開，又豈能讓仲浦先生發(fā)現(xiàn)出異常，依舊淡定如常。

片刻之后，仲浦先生沉沉的吸進(jìn)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皖之，你放心，滬市募捐，那邊我會安排妥當(dāng)?shù)?。?p/> “如此一來，南邊我就放心了！”湯皖偷偷長舒一口氣，抱拳作揖，笑道：“此時宜早不宜遲，還麻煩仲浦兄，早日出發(fā)?！?p/> “省的！我明日一早就出發(fā)去滬市，絕不耽誤事！”仲浦先生回答的鏗鏘有力。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還要去拜訪辜湯生一趟。”湯皖當(dāng)即辭退。

日光把湯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長了，仲浦先生看著湯皖的背影怔怔出神，待湯皖即將走出院門那一刻，忽然叫住了。

湯皖只得收住了跨出得一只腳，深吸一口氣，原地駐立回首，大笑道：

“仲浦兄，還有什么事么？”

“自我認(rèn)識你一年多，你從未騙過我，皖之，這回，你不會騙我吧？”仲浦先生大聲詢問道。

“怎么會，仲浦兄，你想多了！”湯皖以笑應(yīng)之，又言：“騙誰，也不會騙你仲浦兄的?！?p/> 仲浦先生依舊未察覺到哪里不對，大概是湯皖的偽裝太好了，只好說道：

“此一去滬市，大概月余時間，若是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等我回來，非要賴你一個月的酒！”

“那你可就打錯算盤了，我摳門是出了名的，豈能讓你占了便宜，哈哈......”湯皖不在駐留，大笑著走出院門去。

烈日照耀下的首都城，地面熱氣騰騰，似是地下有一把大伙在燃燒，湯皖又豈能獨(dú)身之外，趕緊跳入院墻的陰涼之下。

不禁回首看了一眼仲浦先生家門的方向，頓時笑出聲來，呼呼猛吸幾口烈日的余溫，向胡同口走去，打了一輛車，去拜訪辜教授。

仲浦先生靠著門框上，注視著院門口的方向，久久不曾動彈，陷入了沉思。

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哪里不對，但是直覺告訴仲浦先生，湯皖定是藏著事。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君嫚于屋內(nèi)喊道，卻是見仲浦先生無反應(yīng)，只好走上前去，拍了拍肩膀。

“怎么了？”君嫚又問道：“剛聽到皖之先生的聲音了，是走了么？”

“哦！”仲浦先生回過神來，回過頭來，苦笑道：“是皖之來了，喝了一杯茶，又急匆匆走了。”

“誒呀，皖之先生也真是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吃個晚飯再走，中午還留了好多菜呢。”君嫚道。

似是一道靈光在仲浦先生的腦中亮起，終于是被仲浦先生抓住了湯皖的小尾巴，不禁一把將君嫚擁入懷中。

“謝謝了，我終于想到了，他湯皖之休想瞞我?！?p/> “做什么呢，大白天的，再給孩子們看到了?！本龐爳昝摿酥倨窒壬膽驯?，嬌羞著逃離了。

湯皖是一個從來不會主動的人，連結(jié)個婚都是湘靈主動的，就更別提主動把募捐人手和步驟安排一一妥當(dāng)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從來不主動的人，忽然變得主動了，定然是有事情的。

仲浦先生順著往下想，便可以想到這一番人手安排，除了湯皖一個人在首都，其他人都被安排出去了。

那么湯皖這么做的動機(jī)是什么，答案毫無疑問，湯皖想一個人擔(dān)下所有，不牽連其他人。

敢于利用輿論來募捐，卻是讓當(dāng)局背負(fù)了罵名，肯定是要遭受清算的，無論結(jié)果沉重與否，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承擔(dān)。

否則，長此以往下去，任何一個人都敢利用輿論來給當(dāng)局找事，豈不是無法無法了。

想通了這點(diǎn)，仲浦先生心里猛的往下一沉，坐如針扎，端起涼茶，一飲而盡，便往東交民巷趕去。

湯皖以為自己裝的天衣無縫，便沒往仲浦先生那邊想，此時，正在辜教授家里，說著事情。

無事不登三寶殿，湯皖也懶得繞圈子，一杯茶后，直接開門見山，道盡事實(shí)，想讓辜教授出手，聯(lián)手制造輿論。

辜教授只是思考了片刻，便欣然應(yīng)邀，抹了一把胡須，道：

“為國為民之大事，又有皖之先生想邀，我辜湯生豈能不出力，冷眼旁觀?！?p/> “嗚呼?。　惫冀淌陂L吁，嘆氣道：“只是沒想到華北旱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我竟然一無所知，罪孽??！”

“罪孽的何止是一人爾，瞞而不報是為罪；鋪張浪費(fèi)是為罪；紙醉金迷是為罪；不作為亦為罪，我們這個國家，何人無罪？”湯皖不恥道。

“既如此，我便以‘罪’為題，寫一篇文章，好讓人知道，罪在何處？”辜教授深思，又言道：

“阿三，去書房準(zhǔn)備一下。”

“那我就不打擾了，不過明日看來是趕不上發(fā)表了，便相約發(fā)在后日吧。”湯皖最后提議道。

“好！如此一來，我就再好好潤色一番！”辜教授點(diǎn)頭應(yīng)道。

辜教授既然誠心應(yīng)約，湯皖又怎么舍得坑他呢，推遲一日發(fā)表，就算到時候算賬，斷然清算不到辜教授頭上來。

湯皖從辜教授家中走出的時候，安心的吐出一口熱氣，打了個車，心滿意足的歸家去。

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待輿論一起，便可以募捐，拿錢買糧，救濟(jì)難民，一切似乎都走在正軌上。

只是，湯皖沒有預(yù)料到，仲浦先生已經(jīng)在院里等著呢，一見湯皖，就劈頭蓋臉的指責(zé)道：

“湯皖之，你要干什么？還說沒騙我，這一個月的酒你賴不掉了?！?p/> 湯皖駭然，頓時意識到計劃有變，臉不紅，心不跳的切換到備用方案上來，裝起了糊涂，佯裝疑惑道：

“仲浦兄，細(xì)細(xì)說來，我騙你什么了？”

“哼，還說沒騙我，你把大家都支開，想逞英雄是么？”仲浦先生不容有疑，直接拆穿。

“你越說我越迷糊了，都什么跟什么呀?！睖罾^續(xù)裝糊涂，反正是絕不能承認(rèn)的，道：

“我怎么就逞英雄了？”

仲浦先生納悶了，湯皖的反應(yīng)與自己預(yù)想的差太多，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岔了，還是說湯皖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出。

不管如何，反正仲浦先生不會坐視不管，把自己的分析全盤道出，說道：

“你休想撇開我單干！”

“哈哈哈.....”湯皖大笑，給仲浦先生滿上茶，解釋道：

“我道什么事情呢，原來是這個啊，這都不是事，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對策?！?p/> “什么對策，你說來聽聽！”仲浦先生問道。

“其一，我是救濟(jì)難民，又不是針對當(dāng)局，所以他們沒有直接理由針對我?！?p/> “其二，紙包不住火，這件事瞞不住的，屆時只會損傷當(dāng)局的公信力，我這么做，乃是在幫助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找我麻煩呢?！?p/> “其三，我現(xiàn)在也算是小有薄名，又沒有作奸犯科，他們能拿我怎么辦，除非救人也是罪?！?p/> “其四，現(xiàn)在皖系當(dāng)政，換言之，都是老鄉(xiāng)，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犯不著為這點(diǎn)小事為難我?！?p/> “其五，他們現(xiàn)在麻煩已經(jīng)夠多的，一個南方就讓他們頭疼不已，何必來惹我們這個群體呢?！?p/> 湯皖面不改色，侃侃而談，一連說出五條，條條皆有道理，倒是給仲浦先生干懵了，徹底迷糊了。

“怎么，我說的不對么？”湯皖反問道。

“沒有！”仲浦先生應(yīng)道，又陷入了久久沉思之中，越想越有道理，不禁問道：

“這么說，真的沒事？”

“能有什么事？”湯皖不屑一顧，淡定道：“菊長還在呢，我能有什么事？”

半信半疑的仲浦先生，陷入了湯皖布置的思維怪圈之后，渾然忘卻了他們的本質(zhì)是舊軍閥，奉行舊軍閥思想行事。。

即使，當(dāng)時不找湯皖的麻煩，但是事后，豈能咽下這口氣，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請湯皖喝茶。

一個國家的內(nèi)務(wù)總長能干出，讓妓女，乞丐，小混混圍困國會，辱罵毆打議員這等茍且之事，還有什么事是他們干不出來的？

所以，沒準(zhǔn)哪天湯皖走在街上，忽然被人潑糞，或者被一輛大車給撞了，就絕對不是一個意外那么簡單了。

但是，仲浦先生目前還想不到這些，已經(jīng)在湯皖的連番攻勢下，暫時打消了疑慮，只認(rèn)為是湯皖已經(jīng)全部想好了，和自己純粹想多了罷。

就這樣，湯皖又成功的把仲浦先生給糊弄過去了，直到仲浦先生答應(yīng)明天一早去滬市，才徹底放下心來。

仲浦先生走的時候，身影有些猶豫，眉頭總是擰巴著，踉蹌了幾步后，終于是消失了。

“嘿嘿.....”湯皖竊喜，總算是把緊繃著的心，放下來，得意安靜的喝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