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第596章 秋小妹

“只好看幺兒如何抉擇了……”

“啊？父親！”

眾人一驚，正待勸說，秋老儒已經(jīng)起身出了書房，也是無法，只好追了上去。

“江大人，別來無恙。”

再次見到江舟，秋老儒客氣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得知了江舟今非昔比，還是因?yàn)槿缃窭硖潥馓摚鼦U挺不直來。

不過在江舟看來，大概是后者居多。

這老頭，雖然他只見過三兩面，也只打過一次交道，卻也能大概看出其為人又硬又迂。

否則以其本事名氣，不至于過得如此落魄清貧。

秋家這房子不算小，但那是對(duì)普通人家來說。

以秋老儒弘文學(xué)館講學(xué)博士的身份，帶著這一大家子人，擠在這么一個(gè)房子里，著實(shí)是有些不可思議。

江舟也沒有自恃身份而顯倨傲，抱拳回禮道：“秋老先生可安好？”

張老頭在一旁摩搓著雙手，老臉上又是激動(dòng)又是期盼地看著秋老儒。

秋家人等都是不屑地掃了他一眼，并無人理會(huì)他。

只把目光看向江舟，就像看著一個(gè)稀世珍寶，江舟都被看得有些發(fā)毛。

倒是秋老儒，與江舟打過招呼后，忍著不快朝張老頭抱拳道：“前番與王婆所說，不過是老夫一時(shí)氣憤，虛言相戲爾，此事乃老夫輕浮了，這里給張先生賠罪了。”

張老頭連連鞠躬搖手：“不敢不敢，岳丈大人有話但請(qǐng)吩咐，小婿萬死亦不辭。”

秋老儒怫然不悅：“張先生莫要信口胡言，老夫當(dāng)不得此稱，小女名節(jié)珍重，豈能容你如此污損？”

張老頭急了：“五百貫聘禮已下，秋小姐也已救回，岳丈大人的條件，都已如數(shù)完成，按大人與大郎所許諾言，秋小姐就當(dāng)嫁于我為婦，怎能是污損小姐名聲？

“老頭！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秋家大郎怒道：“先不說你區(qū)區(qū)一個(gè)灌園叟，如何配得我家小妹，你也不照照鏡子，這副尊容，且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你哪來的膽子求娶吾妹！”

“大郎怎能以貌取人？”

張老頭正色道：“我雖為一園叟，但灌園之業(yè)，亦可衣食無憂，我對(duì)令妹一片拳拳之心，嫁與我，我定不會(huì)使她勞累，讓她一生歡欣無憂。”

“若是嫁與權(quán)貴人家，或能魚肉酒食，衣繡著錦，卻又有何益？除卻聲色勞塵，或還有諸般勢(shì)利勾角，愁焰焚身，一生碌碌沉沉，不得清靜，不得清醒，何來歡幸之福？”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秋家大郎有些惱羞成怒。

他倒不是認(rèn)為張老頭說得有理，純粹是沒有聽明白老頭到底念的是什么鬼經(jīng)。

“好了。”

秋老儒打斷大兒，朝張老頭看去，神色頗有些改觀：“聽你之言，倒并非是尋常灌園叟，也是讀過詩書的，倒是失敬了。”

張老頭連道不敢。

秋老儒又搖頭道：“但你既讀詩書，當(dāng)知曉婚姻大事，需門當(dāng)戶對(duì)，否則后禍無窮。”

“說來慚愧，老夫雖讀圣賢之書，卻非是圣賢，以貌取人，難以免俗，但即便如此，老夫也斷不能將女兒嫁與你，張先生說老夫以貌取人也罷，背信棄義也罷，都無妨，就當(dāng)是老夫?yàn)槿烁改傅囊黄叫陌伞！?p/> 張老頭一聽便急了，不斷地搓著手道：“這、這……這不行啊！這不對(duì)，這不對(duì)啊！”

“有何不對(duì)？”

秋家大郎怒道：“你既要糾纏，那也莫怪我不給你留臉面。”

“我早就說過，誰能救回吾妹，就將吾妹許配給他，但你可敢說吾家小妹是你解救出來，而不是這位江公子？”

張老頭神色一滯：“這、這……”

“說不來是吧？”

秋家大郎冷笑道：“既然解救吾妹的是這位江公子，吾妹應(yīng)該許配給這位江公子才是，你又在這里糾纏甚么？”

江舟一愣。

這吃瓜還吃到自己身上來了？

眼看眼前這些秋家人一個(gè)個(gè)都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眼中帶著火熱。

而秋老儒坐在椅子上，以袖掩面。

江舟便有些明白了，這是看上他了。

見他不語，一個(gè)婦人走了出來，笑道：“江公子，大郎既有言在先，你又解救了小妹，這便是天定的良緣。”

“不怕公子笑話，吾家小妹容貌端莊秀麗，品德賢淑，那也是遠(yuǎn)近聞名的，與公子實(shí)是天造地設(shè)，若能成此良緣，當(dāng)是一段佳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這……”

江舟看著張老頭對(duì)自己瞪來的目光，臉皮微微一抽。

正要說話，忽聽門外傳來銀鈴似的聲音：“父親，既然是父親有言在先，讓這位張先生備足五百貫聘禮，張先生也已依言而行，父親自當(dāng)信守諾言，豈能隨意更改？”

“小妹！你怎么來了？”

秋家大郎一驚，旋即神色一變，叱道：“莫要胡說，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秋家小妹款款走進(jìn)廳中，果是清麗絕俗，非是尋常脂粉。

她卻未曾理會(huì)秋家大郎，直直看著秋老儒：“父親，謹(jǐn)仁守信，遵禮奉義，乃我秋家門風(fēng)門訓(xùn)，父親要使我秋家門風(fēng)自此而喪嗎？”

秋老儒面現(xiàn)慚愧：“幺兒啊……話雖如此，可……”

秋小妹搖頭道：“父親憐惜女兒，女兒知道，但女兒卻不能因一己之私，令我秋家蒙羞，為秋家兒女，自當(dāng)以家風(fēng)為重，信義為重，且……”

她看了張老頭一眼，道：“這位張先生之言，女兒早已聽在耳中，確如其所言，縱然父親將女兒嫁予富貴之家，也未必就能得一世歡幸，張先生能有此言，已經(jīng)勝卻世間無數(shù)男兒。”

聽到這里，江舟不由詫異地多看了她兩眼。

這女子能說出這番話，果然是秀外慧中，張老頭這眼神也夠毒的。

秋老儒此時(shí)卻是又慚愧，又猶豫。

話是不錯(cuò)，但是女兒越是優(yōu)秀，讓她嫁給這樣一個(gè)灌園叟，他就越是不愿，越是覺得對(duì)不起女兒。

江舟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沉默吃瓜了。

看向正癡癡看著秋小妹的張老頭道：“張老頭，按理說，既然秋小姐肯答應(yīng)，那便是你請(qǐng)我愿，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不該管。”

“此事本也與我無關(guān)，但你的聘禮是我所借，你二人若成了婚，怎么說我也算半個(gè)媒人，若是平常，那倒也算一樁美事……”

他話沒說完，就聽一旁的秋家大郎驚呼了一聲：“啊！”

“好哇！原來聘禮也是江公子給的？你這老頭……罷了，我不與你說，江公子，那就更應(yīng)該將小妹許配給你了！”

江舟面無表情，撇過臉去，無視了秋家大郎，繼續(xù)對(duì)張老頭道：“但你應(yīng)該明白，在世人眼中，你與秋小姐并非良配，不論你是何人，秋小姐終究是世俗中人，她還有父母家人，不可能如你一般，不顧世俗眼光。”

“秋小姐若是因我這五百貫錢而不幸，便是我之不義。”

“所以，你莫怪我多事，這樁婚事，你莫如再考慮考慮？”

張老頭聽完，神色愣了愣，旋即忽然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你多慮了，江小兄弟，你確是我二人良媒，這樁婚事，你自是管得，這有何不對(duì)？”

“不過……”

張老頭笑了笑，忽然作了個(gè)揖：“還請(qǐng)江小兄弟見諒，此前一直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