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明 第三百八十六章步兵出擊

“停止射擊。”

林芳平果斷地喝令著：“三排預備，二排裝彈，一排檢查火銃。”

才兩輪猛烈火銃的轟射，迎面沖來的饑民們就已經受不了，整整十隊饑民不約而同地亂了起來，走在前面的饑民被身邊的慘烈景象嚇破了膽……

他們的心態瞬間崩潰，一個個哭嚎著轉身奔逃，進而引發了整個饑民隊伍的大逃殺，人人爭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遭到官軍的屠殺。

任憑那些跟在后面的賊軍如何砍殺，都已無濟于事，很快他們就被甩在了隊伍的最后面。

正在觀戰的闖王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面無表情地吩咐道：“派幾隊騎兵上去，凡逃跑者一個不留。”

“是。”

這邊旗令才揮舞完畢，就見陣列中分出一條條寬闊的通道，一隊隊三四十騎不等的馬隊，從通道上馳出軍陣，他們很快就超過了第二撥饑民隊伍，來到了正往回奔逃的饑民前……

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馬隊揮舞著手中的馬刀長斧，無情地砍殺著那些逃回來的饑民。

雖然這幫饑民已經被火銃轟射的慘狀完全嚇破了膽量，這才會不顧屠刀的威脅，選擇了逃跑回來。

可當馬隊威逼、屠刀砍殺，以及身邊同伴不斷倒在血泊之中，他們再一次退縮了，畢竟在可能會死與馬上就死之間，究竟該如何選擇，本就不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已經不會、也無力呼喊，只是十分不情愿地轉回了身，機械地向著官軍這邊緩緩沖了上來。

“林將軍，饑民又被賊人逼回來啦！”

林芳平聽了親兵的提醒點了點頭，他也看到了這一切，不過對于他來說，已經崩潰了一次的饑民，又能有多大的威脅呢？

“銃兵注意，全體收銃，后退！”

聽了這道軍令，別說傳令兵心中疑惑不解，就連在一旁的威遠營中軍官張金泰也是一頭霧水：“將軍，收……收兵……這是為啥嘞？咱……不打啦？”

“打啊。”

林芳平臉上露出一絲詭笑，道：“敵人都殺過來，咋個能不打哩？”

“那……這……”

林芳平不再理他，卻對一旁的傳令兵喝道：“還不傳令？”

“是。”那傳令兵一驚，忙大聲接令轉身而去。

林芳平這時才一臉正色地看向張金泰，對他說道：“賊寇裹挾的饑民足有三四十萬之眾，就算在這里的不到一半，那也在十余萬人以上。”

他此時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又道：“在他們身上何必浪費過多的銃彈。你說呢……？”

張金泰這時才恍然大悟，道：“出騎兵，殺他一陣，逼退沖陣饑民。”

“不！”

林芳平猛地打斷了他的話：“賊人騎兵不動，我們也不動。”

他轉回身看向正在緩緩逼上來的饑民，朗聲喝道：“傳令，步兵突出陣前，結陣備戰！”

一聽到這個軍令，勇毅軍大陣立刻便動了起來……

先是銃兵收縮陣列，讓出了幾條一丈寬的通道，同時向后退卻了五步距離，然后便看到一隊隊披甲的步兵，從陣后快速小跑著沖到了陣前。

一個個步兵方陣列于盾墻之前，他們以局為單位，每百人結成一個小方陣，雖然在人數上不如饑民的方陣多，但卻是個個披甲，人人握著精良的鐵盾和鋼刀、短斧、鐵錘，更有三分之一的長矛、長斧突出陣外，其威勢可不是饑民可比！

張金泰直看得熱血膨脹，他滿眼都是興奮和期盼地沖著林芳平大喝道：“將軍……”

“去吧。”林芳平不暇思索地吐出了淡淡兩字。

而得到了許可的張金泰十分興奮，他從旁邊親兵手里一把奪過自己的虎槍，正待大步上前，卻聽林芳平又說道：“虎槍太長，不利步戰，換鐵锏吧。”

張金泰二話不說，將虎槍遞回到親兵手中，反手又過自己用順手的鐵锏，還不忘回首跟林芳平笑了笑，道：“將軍提醒得是嘞，咱一時興奮，就想著虎槍順手哩。”

不待林芳平再說話，張金泰已快步出戰，走到步兵陣列之前，高舉手中鐵锏不住揮舞，并大喝著：“勇毅軍……”

各個方陣中的步兵見此，也是高聲大呼：“威武……威武……威武……”

張金泰一邊揮舞手中的鐵锏，一邊回望著高車上的令旗。

忽然，他手中的鐵锏劃著一個弧形收了回來，眾將士的喊聲也戛然而止。

“敵，已近百步！”一聲大喝恰在此刻傳來。

緊接著就見令旗揮舞，張金泰猛然大喝道：“變陣，三排橫陣，前后兩步距，頭排盾，二排短，三排長。”

隨著他的喝令傳遞，步兵陣也在一瞬間發生了改變。

第一排盡是持刀盾的盾兵，第二排則手持刀斧錘等短兵，第三排才是手持槍矛長錘大斧等長兵器的步卒。

“敵，八十步。”

這邊才變陣完畢，觀測手的喊話也再次傳來。

張金泰面色凝重地高舉鐵锏，大吼：“虎！”

“虎！虎！虎！”

這時“嗵”的一聲號炮傳來，緊接著便是“咚咚咚”的戰鼓聲響起，陣列中的步兵個個神情肅然地靜候著軍令。

只見每一隊步兵左側第一人手中旗槍，向著前方斜斜舉起，各隊步兵同聲大喝：“迫！迫！迫！”

所有人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堅定向前行去，勇毅軍步兵的盾陣宛如一堵移動的鐵墻，迎著前方的饑民陣就迫了上去。

勇毅軍因火器配備率已超過了半數之多，因此在軍中除了負責哨探的夜不收還在使用弓弩外，其他步騎正規軍中，已經很難再見到這一遠距殺敵利器，取而代之的盡是各種長短火銃與火炮。

張金泰站在中間那隊步兵陣列的左側，他身邊就是這一隊的隊官，腰間掛著鋼刀，手里向前斜舉著旗槍，大踏步向前……

眼看與饑民相距只有不到三十步，對面陣中混雜的老賊已經向著這邊不斷射來冷箭。

但這些冷箭在人人披甲的勇毅軍步兵面前，其威力自然大打折扣，非但殺傷幾乎為零，甚至連威懾都談不上，更別提打亂陣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