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小卒 第一百三十九章,李冰的洗腦

李冰靜靜的看著臺下的一眾南山書院的儒生，莫名的產(chǎn)生了一股緊張的感覺，倒不是因為害怕在這么多人的面前演講，而是在恐懼自己的學(xué)識淺薄。

臺下坐的儒生里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至少讀了十年的儒家經(jīng)典，跟這些人比起來，李冰簡直就像個只會認(rèn)字的小童一般。

但現(xiàn)在李冰要給他們講課了？

真是一個可笑的事情。

“大家好，我是李冰，大唐的涇陽侯，街頭巷尾傳說中的血殺候，被御史言官上書用之不詳?shù)膶④??！弊鐾曜晕医榻B，李冰環(huán)視了臺下一圈，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表現(xiàn)出嘲笑的樣子，李冰微微放下了心。

“吾本是個武將，但不知怎么的就流傳出了詩詞無雙的名號，對此我是愧受的，今日本侯站在此處給爾等講的，也并非儒家經(jīng)典和詩詞歌賦，而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一次出征，隴右之戰(zhàn)和漠北之戰(zhàn)！”

“隴右之戰(zhàn)是我正式的第一次出征，有些人會問，曾率兩千騎解長安之圍的人，怎么會第一次帶兵？確實是第一次，并不是說解長安之圍那一次，真的說不上是帶兵！那一次就是在準(zhǔn)備好了之后的一次不要命的沖鋒！生死各半之下的一次賭博，還好，我賭贏了！哈哈哈……”

伴隨著李冰的笑聲，臺下也響起了一陣的笑聲，普通人喜歡看上位者的狼狽，就像觀眾也習(xí)慣看到演出的失誤，是一樣的。

“行軍，真的是很枯燥的一件事，但出征就是這樣……”李冰簡略的講了一下自己出征隴右，到死守陽關(guān)的全部事情，這些事情看邸報大概也能想到個大概，但絕對不會像李冰這么的詳細(xì)。

“這便是我的隴右之戰(zhàn)，三萬將士，最終只活下來了不到三千人！”說到這，李冰也有一種被人揭開傷口的痛楚，但揭開之后卻感覺舒服了很多。

“李侯，為什么你一定要死守陽關(guān)呢？為什么不撤退回蘭州呢？”一位儒生提出了他的疑問，在儒家的教育里，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個問題很好，我想說的是，那里是我大唐的土地?！崩畋脑捄苊黠@讓那個儒生并不滿意。

“李侯，那些與你死守陽關(guān)，直至戰(zhàn)死的將士們，甘心么？”聞言李冰先是一頓，隨后攥緊了拳頭，但隨即又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甘心？什么叫甘心？甘心，就是舒服！對于大唐士兵而言，臨死的時候不會感到羞愧，那就是舒服，那就是甘心！”

“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大唐士卒甘心赴死！我大唐將士，向來有赴死的傳統(tǒng)，與天下群雄爭霸，我大唐無降者，與隴右羌人戰(zhàn)，我大唐無降者，與漠北突厥戰(zhàn)，我大唐我降者！”

“自涇陽揭桿起義至今，大唐開國已有十五個年頭了，但區(qū)區(qū)十五年內(nèi)，我大唐慷慨赴死之士數(shù)不勝數(shù)，我大唐之所以強，強在敢死，胡人辱我中原無人，平滅突厥、羌人，不過稍渲怒氣。”

“我大唐之所以強，強在敢恨！任何折辱與我之人，定不與其甘休！”

“我大唐自開國以來，就不缺努力拼搏奮斗之士，就不缺埋頭苦干之人，面對不公有人敢拍案而起，面對強敵入侵有人慷慨赴死，在我大唐自古就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君子也！”

李冰說的慷慨激昂，臺下的一眾儒生也聽的面紅耳赤，再也沒有了提問的人，所有人都在直勾勾的盯著李冰，生怕漏過了什么話一般。

“大丈夫當(dāng)帶三尺劍，立不世功！如何能留連青樓妓館，無所作為？”

“而今正乃我大唐開萬世不滅之功的機會，諸君豈能毫無作為？男兒當(dāng)行伍，斬抵何所傷！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突厥血！”

“不然我等為何而讀書？”

李冰的問題振聾發(fā)聵，說的臺下眾儒生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跟隨大軍走向西域，殺敵建功！

“李侯，請問您為何而讀書？”忽然有一個儒生站起身問了這么一句，忽然把李冰問懵了，自己都多久沒讀書了？

但來自后世的李冰，怎么可能沒學(xué)過宋朝張載的橫渠四句呢？

“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讀書，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跟你們說說我為什么讀書！”

“我讀書大概只為了四個目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p/> 李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誰能想到李冰竟然能說出這么有慷慨激昂的一句話。

“好！好一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李侯單憑這句話，便可為南山書院眾儒之師，楊子安拜謝李侯！”楊老先生竟然站起身對著李冰躬身施禮，李冰這哪能受得了，連忙也朝著楊老先生躬身施禮。

隨后臺下所有儒生盡皆起身，異口同聲的說道：“拜謝李師！”

尷尬的李冰不知道是該回禮，還是該怎么樣了。

李冰值得拱手施禮后，走下臺離開了這巨大的會場，自己就是來給這些儒生洗洗腦，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但李冰覺得就這自己還是收斂著講的呢，要是來一句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那還不得直接把場地炸了？

李冰回到楊子安書房的時候，老先生正在伏案疾書，李冰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竟然是剛才自己講的后半段的話，想不到老先生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甚至還能飛快的默寫出來，就憑這一手的本事，就足以秒殺大部分讀書人了！

直到楊老先生寫完抬頭，才發(fā)現(xiàn)李冰正坐在自己的對面，喝著茶水，老先生興奮的說道：“冰兒，你講的太好了，要不你也來書院做個老師吧！”

李冰一聽連連搖頭：“算了吧，爺爺，我這才學(xué)您還不知道么？都是我三爺爺逼著讀的書，我還是別來誤人子弟了吧！”

楊子安一想也確實是這么回事，也就放棄了讓李冰教學(xué)生的想法，李冰的才學(xué)實在有些拿不出手！

“既然如此，我就不逼你了，但你今天講的很不錯！慷慨激昂，振聾發(fā)聵，絕對是老夫這么多年聽過最好的一場講學(xué)！”

“既然如此，孫兒就先走了？”李冰實在有些受不了老先生用這樣炙熱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樣子。

楊老先生揮揮手示意李冰自便，隨即就繼續(xù)低頭看著自己剛寫下來，李冰的講詞，實在是太經(jīng)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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