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諸天的劍客 第二十章 人間之劍

柳白，劍圣，人間第一強(qiáng)者。

這三個(gè)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即便是西陵神殿的掌教都要謹(jǐn)慎對待。

柳白揮劍的距離之內(nèi)，便是無敵的領(lǐng)域，這是一個(gè)神話，一個(gè)可以無視境界與歲月的神話。

但今日，這個(gè)神話被打破了。

神話似乎生來就是要給人打破的。

只不過打破神話的是陳玄。

“你身后的那把劍，才是你真正的劍?！?p/> 陳玄緩緩收劍，接著望向柳白身后的幽綠潭水。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

柳白立在潭邊，他在猶豫，照理說他這樣如劍一般純粹的人是不會猶豫的，可這把劍涉及了很多事情。

這把劍是他破五境的契機(jī)，是躲避昊天視線的法寶。

“他們來了?！?p/> 陳玄轉(zhuǎn)身，望向那座閣樓，閣樓之上，三劍飛來。

很長一段時(shí)間，柳白的劍便是世間最強(qiáng)的劍，所以劍閣也是世界很強(qiáng)的閣。

劍閣崢嶸而崔嵬。

百丈距離，三尺青鋒。

割裂。

一切都被割裂了。

無論是是空氣，還是塵埃，甚至是昊天的光輝，都被那三把劍割開。

三把劍俱是三尺，重不過十余斤，可在不斷割裂的過程中，三把劍重若千鈞。

劍閣是柳白的劍閣，但劍閣不只有柳白。

三位知命境界的劍師，而且劍勢幾乎同出一源。

這樣的三劍一齊飛來，即便不足以殺死五境之上的存在，也會讓他們廢些手腳。

柳白對于真正的劍士，只會用最堂堂正正的手段。

于是柳白出劍了。

他的佩劍已經(jīng)斷了，但斷了的劍也是劍，手中有劍的柳白，在任何時(shí)候，任何地方，都不會被任何人忽略。

半劍出，三劍斷。

“滾?！?p/> 柳白眉如劍鋒，聲音也似劍劍相撞的金石之聲。

他望向陳玄手中的劍，難得地笑了笑，即便是這樣，他也并未因笑容而溫和幾分，他依舊凌厲的像是一把劍。

十八年能夠做些什么呢？

一棵小樹足以參天，一個(gè)嬰兒長成青年，一眾世人散了又見。

柳白用十八年養(yǎng)了一劍，這把劍上不僅承載了他的一切，還承載著歲月更迭。

魚死了，潭空了。

劍來了。

再強(qiáng)大的劍也是劍，柳白將那一把人間之劍握在手中，卻與此前那把銹劍并無太大差別。

人間之劍與那半把銹劍融為一體。

“接劍?！?p/> 柳白的千萬青絲在一瞬之間繃直了，就像千萬把劍。

他似乎真的變成了一把劍。

柳白揮劍了，世人皆知柳白的劍必然是一劍，因?yàn)樗麣⑷藦膩碇恍枰粍Α?p/> 今日他卻對同一個(gè)人出了第二劍，他破例了。

破例便是破開自己的樊籠。

這把劍毫無束縛，劍鋒將完全呈現(xiàn)在世間。

一劍橫揮。

自劍閣崖上為中心，一條線向兩側(cè)無限延伸，自南晉一直去往大唐。

那一條線向前推了三尺。

陳玄終于不再是那幅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他右腳向后撤了半步，雙手緊握劍柄，劍勢如同山岳，磅礴而巍峨。

一劍縱斬。

自上而下劈來。

這把劍曾開天門，曾殺天人。

同樣是一條線，但卻是自天際垂下地面。

這條線同樣也向前推移三尺。

橫線越千里，縱線垂天地。

兩線交錯(cuò)。

終于還是有一線斷了。

陳玄咧開嘴角，全然不顧那道自左肩撕扯到右肩的劍傷。

柳白手中長劍一寸寸消散，化作塵埃揚(yáng)于世間。

陳玄忽然笑不出來了。

因?yàn)樘旌诹恕?p/> 可此刻還是白天，為何會天黑？

他抬起頭，望向天幕。

黑色的幕布自東邊緩緩?fù)埔贫鴣?，已?jīng)遮蓋了半塊天空。

雷聲大作。

“為何會有雷聲？”

李慢慢立在夫子身后，同樣望向天空。

“那不是雷聲，那是開門的聲音?！?p/> 夫子抱著酒壺飲酒，酒是靈酒，陳玄的酒。

天幕之后，一扇無比沉重的金色大門緩緩開啟。

那道金色大門之后，是昊天的神國。

“他既然不是冥王之子，為何會引得昊天神將降臨？”

李慢慢緊緊地捏著那本書卷，手指青白，在如此浩蕩的天威面前，即便是他也會有些恐懼。

“那是因?yàn)殛惶旄惺艿搅送{，來自人間的威脅?！?p/> 夫子笑了笑，似乎并不把那一道黑暗天幕放在心上。

天空一分為二，半黑半白，涇渭分明。

白色的那一半天空忽然黯淡起來。

并不是天空黯淡了，而是有什么自天幕中出來，頓時(shí)壓住了世間的一切光明。

一顆巨大的黃金龍首，從云中探出，神情漠然，俯瞰人間。

南晉都城的所有人，包括劍閣之中的劍士，都對著那一條巨龍跪伏在地，神色虔誠。

西陵神殿之中有關(guān)于龍的記載，佛經(jīng)之中也有與龍相關(guān)的故事，但卻從未有人見過真正的龍。

當(dāng)然，陳玄不在此列。

他抖了抖袖，一條通體潔白的龍騰躍而出，瞬息變作千丈。

這才是白淵真正的本體。

磅礴的氣運(yùn)讓白淵由真龍化作天龍。

兩條龍懸浮在天空，那條黃金巨龍身長萬丈，白淵在它面前并不顯得龐大，但那種蒼茫的氣息卻讓巨龍緩緩移動了龍首。

它吐息了。

金色的光輝如同沙礫，沙礫匯成一條大河，落向白淵。

白淵似乎并不畏懼，她睜大了那雙大如樓閣的豎瞳，猛地?cái)[尾，便朝著黃金巨龍撕咬而去。

世人抬起頭，望向天空，卻發(fā)現(xiàn)天上有兩條龍。

他們分不清誰是光明，誰是黑暗，溢散的光輝灑向人間，是那樣灼目，于是這一日有千萬人再也看不見這個(gè)世界。

陳玄胸前的傷口逐漸愈合，他握緊了龍淵劍。

他已經(jīng)明白了這變故的來源。

他可以劍化天地，模擬昊天世界的氣機(jī)，但柳白不能，從他握住人間之劍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屬于自己的規(guī)則。

可惜他并不能掩藏這些痕跡，因此在與陳玄一戰(zhàn)之時(shí)，驚動了昊天。

因?yàn)槟且话褎?shí)在是太強(qiáng)了，強(qiáng)到足以對昊天產(chǎn)生一絲威脅。

此時(shí)柳白已經(jīng)死了，那一把劍已經(jīng)毀了，但昊天的使者依舊降臨了人間。

柳白的劍化成飛灰，于是陳玄的劍便是新的人間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