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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逆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往后皆是同志【5K】
百姓安靜無聲,默默的小心打量著府尊大人,如他們一樣毫不嫌棄的坐在泥土地上。
不發(fā)一言。
朱瞻基則是有些好笑,接過府衙差役送來的酒杯,一邊目光漂浮的盯著楊安平,一邊輕嘬起來。
待到楊安平徹底坐穩(wěn),朱瞻基一飲而盡,頗為豪邁的低吼一聲。
“爽!神思通達(dá)!楊知府,滿飲一碗!”
說著話,朱瞻基就從一邊,拿起一只還算干凈的嘿呦陶碗,奪過差役手中的酒壇,滿滿的倒上一碗酒,晃蕩著送到了楊安平面前。
剛剛才坐穩(wěn)的楊安平,就看著突兀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大碗。
他很清楚的能看到,沉浮在碗底的黃土,漂浮在酒水上的枯草桿子。
楊安平的嘴角不由抽抽。
眼神不由的飄向身邊正盯著他的太孫臉上。
您用小酒杯,怎么到我這就成大陶碗了……
“太孫……這這……如此熱情……”楊安平咬咬牙,懷揣著政治任務(wù)一般的,伸出雙手,穩(wěn)穩(wěn)的接過裝滿酒水的大陶碗。
“太孫所賜,下官卻之不恭,圣飲!”
一句呵完,楊安平端著陶碗,長大嘴巴。
碗中的酒水,如決堤的天河,那無盡天水,頃刻之間傾斜而出,灌入楊安平的嘴里。
然后順著喉嚨,直流而下,匯入五臟廟之中。
“?。 ?p/>
“好!”
一碗酒下肚,楊安平低吼一聲,原本清明的雙眼,頓時一片血紅,嘴角還殘存著一抹酒水。
他此時是徹底的放下了一府之尊的矜持,伸出站滿泥土的手,便從嘴角抹過去。
“好!”
“楊知府海量!”
看著楊安平的做派,朱瞻基也不由的大聲喝彩起來。
順帶著,他還朝著早就打成一團(tuán)的百姓使了一個眼神。
于是,百姓們立馬熱情起來。
“楊大人氣派!”
“府尊海量,當(dāng)連飲三碗!”
“大人若是脫下官袍,換上軍裝,只怕定能成為大明英豪!”
嘰里呱啦的,火堆前一圈的百姓,在皇太孫的暗示下,連連開口盛贊。
朱瞻基嘴角含笑,一手提著酒壇,一手?jǐn)堊畎财侥弥胀氲氖?,再為其滿上一碗。
“百姓如此崇敬楊知府,你可萬莫辜負(fù)鄉(xiāng)親信賴!”
說著話,朱瞻基松開手,將楊安平的手推到其面前。
楊安平瞪著手中的陶碗,滿滿的打了一個酒嗝,方才一碗酒下肚,他此時正是頭腦發(fā)暈的時候。
眼看太孫又在身邊鼓動。
他是二話不說,再次端著碗,仰著頭。
天河再次決口,天蓬大放天河水。
“好!”
“試問徽州府,豪邁不過楊安平!”
朱瞻基已經(jīng)是滿臉堆笑,連帶著周圍的百姓,徹底的起哄了起來。
朱瞻基再次開口:“今日徽州難見此般盛況,當(dāng)朝太孫、一府坐堂,與萬千百姓同飲同食,當(dāng)載于筆下?!?p/>
他一邊高聲唱和,一邊再為楊安平手中的碗填滿酒水。
此時不等朱瞻基再次勸飲,楊安平已經(jīng)是端著碗,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他雙眼充血,嗓喉如有天火滾滾。
這位一府坐堂正官,一手掐腰,一手端碗,高舉過頭頂。
似是要將今日經(jīng)受的所有驚訝吼出來。
楊安平氣沉丹田,氣出滾滾如龍。
“太孫巡幸本府,當(dāng)為本府榮幸。百姓化干戈為玉帛,此為本府百年唯有之佳話。
楊安平為本府坐堂,念太孫之恩,謝父老鄉(xiāng)親恩厚!”
楊安平幾乎是用宋詞元曲之唱腔,將此番話吼出胸腔,隨后咿呀呀如那戲中老生,岔開雙腿,腰身下沉,抬舉雙臂,雙手端碗。
咿呀呀之中,這第三碗酒水,便已一滴未落,盡數(shù)裝入腹中。
百姓們徹底被感染,紛紛站起身來,為知府喝彩。遠(yuǎn)處的百姓,也已注視到此處的動靜,紛紛湊過來,一同為府尊盛贊。
新安衛(wèi)的諸般武將,也已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
在新安衛(wèi)指揮使的帶領(lǐng)下,同樣是為楊安平的此番舉動,大聲喝彩。
此時大明文武,雖有爭論,但還尚且和睦。
武將們只不過是看不慣文官們的陰柔深沉,此時間相識多年的徽州知府,竟然還有此等豪邁之舉,自然是要高看兩眼。
新安衛(wèi)指揮使,滿臉黝黑,一片絡(luò)腮胡下,頂著張氣派大肚子,湊到了近前。
新安衛(wèi)屬中軍都督府節(jié)制。
而新安衛(wèi)指揮使,更是當(dāng)年追隨成國公朱勇上陣殺敵的部將,如今這些年算是偏居徽州鎮(zhèn)守一方。
此時他走過來,當(dāng)即雙手抱拳,先是對著太孫行了軍禮,然后對著楊安平抬抬手,隨后拍拍楊安平的肩膀。
“知府大人此等豪邁,本將往日里可是未曾見過哇!厲害!”
楊安平此時的雙眼,已經(jīng)是不滿血絲,正要開口回應(yīng),身子卻是止不住的搖擺起來,腳下步伐生亂,幾乎就要當(dāng)場傾倒在地。
新安衛(wèi)指揮使眼疾手快,立馬伸手厚實(shí)大手,一把抓住楊安平的胳膊,將其扶住,隨后眼神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微微一笑,壓壓手:“都坐下吧!”
說著說完,朱瞻基再次轉(zhuǎn)頭,看向跟著楊安平過來的一眾府衙差役:“將帶來的菜肴酒水,分與在場百姓。既然說了要與鄉(xiāng)親們同飲同食,便要說到做到!”
差役們之前跟著知府大人出城,本來還提心吊膽,生怕他們和知府大人,會被太孫給一道咔嚓了當(dāng)了。
現(xiàn)在卻見太孫盡然沒有一絲怪罪的意思,甚至是將整個城外的氣氛推到了頂點(diǎn)。
此時聽到太孫的話,他們當(dāng)即連連點(diǎn)頭,便撒開了腿,端著菜盤,提著酒壺,就匯入到了百姓之中。
往里日,這些耀武揚(yáng)威的府衙差役,此時竟然是一改前夕,熱情高漲的為此處百姓們端菜倒酒。
百姓稍稍退散,此處的百姓卻顯得有些拘束了起來。
如今不光是太孫在場。
府尊大人也在。
鎮(zhèn)守徽州府的指揮使大人也在。
百姓就算再如何無知,也知道這個時候該謹(jǐn)慎小心才對。
看著新安衛(wèi)指揮使已經(jīng)攙扶著楊安平坐下,朱瞻基輕笑著看向火堆周圍的百姓:“都放開些,咱們這里的酒,我可是偷偷多留了一些。大伙都喝幾碗,要是喝不完,到時候唯有楊知府暈乎乎的,豈不是讓他沒了面子?”
已然是醉了的楊安平聞聲,靠在新安衛(wèi)指揮使的胳膊上,竟然是抬起手,搖頭晃腦的喊著:“喝!都喝!今天我楊某人,必然是最后一個趴下的!誰都跑不掉!”
這是真的醉了!
“孫石!”朱瞻基重新坐下,喊了一句。
孫石便是新安衛(wèi)指揮使。
聞聲,孫石立馬抱著醉暈暈的楊安平轉(zhuǎn)過身。
朱瞻基開口:“明日下令,新安衛(wèi)封鎖徽州各處關(guān)隘,不放一人進(jìn)出?!?p/>
孫石心中疑惑,想要抱拳領(lǐng)命,卻反應(yīng)過來,這已然喝多了的楊安平,正賴在自己身上,于是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尷尬和緊張。
朱瞻基笑出聲來,指著楊安平,半響沒有說出話,良久才開口:“今天就不要將就禮數(shù)了,你也莫要提心吊膽的,今天我不準(zhǔn)備殺人。你也就安安心心的喝酒吧?!?p/>
酒乃武人膽。
有了太孫的允可,孫石立馬喊來自己的親兵,讓其為自己倒上一碗酒,也是喝了起來。
看著沒了拘謹(jǐn)?shù)膶O石,以及醉暈暈靠在孫石身上,嘴里不停嘀咕著的楊安平。
朱瞻基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燦爛如春日百花齊放。
都是好同志哇!
黨國……
朝廷就需要這樣的忠臣良將!
徽州府穩(wěn)了!
夜色茫茫。
歙縣城外,酒香四溢,久久不曾消散。
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光,漸生漸熄。
預(yù)示著,這場大明皇太孫與黎明百姓的盛宴,已經(jīng)拉下了帷幕。
府衙差役很忙。
忙前忙后,腳下每個歇息的時間。
一頂頂帳篷,從城中官倉取出,供給百姓安睡。
今日,這城外上萬人,當(dāng)真是要以天為被、以地為榻。
官道旁。
土坡枯樹下,朱瞻基背手而立,靜默的注視著遠(yuǎn)方。
霧氣升騰,在星光燈火的照耀下,隨風(fēng)而動,轉(zhuǎn)瞬間已然變換千萬形態(tài),如詩如畫,在更遠(yuǎn)處漆黑墨綠的山嶺襯托下。
猶如仙佛獻(xiàn)禮,正在這片大地上,上演著一場仙佛舞曲。
翻滾。
升騰。
俯臥。
新安衛(wèi)指揮使孫石,手扶腰間長刀,殷紅披風(fēng)長掛背后,亦是隨風(fēng)而動,沙場乍現(xiàn)。
“回稟太孫,末將已派出數(shù)支百人隊(duì),前往徽州邊境各處關(guān)隘,尊太孫命,嚴(yán)加看守?!?p/>
朱瞻基無聲點(diǎn)頭:“前些日子我在京師,與五軍都督府鬧得不可開交,想必你也聽聞了吧?”
這是在說京察軍方的事情。
孫石目光轉(zhuǎn)動,稍稍組織了一下思緒,便開口:“右都督來了信,要我等恪守本分,謹(jǐn)記效忠大明,效忠朝廷。”
朱瞻基呵呵一笑,搖搖頭:“不要說得那么大,記得你們都是我朱家最值得信賴的人就行?!?p/>
這是拉攏。
不屬于大明,不屬于朝廷。
而是屬于皇室的拉攏。
孫石的眼中有流光滑過,當(dāng)即抱拳俯身:“末將誓死,為陛下、為太子、為太孫鎮(zhèn)守徽州。若有召,末將當(dāng)領(lǐng)兵,殺盡敵酋!”
朱瞻基笑出了聲,轉(zhuǎn)身伸手,抬起孫石緊抱著的雙手:“來徽州之前,朱勇曾與我說過,你孫石當(dāng)年是他帳下最悍勇的部將!
每戰(zhàn),必沖鋒在前。
不過啊,如今這天下,除了北方九邊,誰敢不從我大明?
所以,也只能委屈你現(xiàn)在這徽州鎮(zhèn)守一地。不過,像你這等驍勇武將,終究是不能放著生了銹的。
朝廷還需要你,為咱們大明再打下一個萬萬里的江山社稷!
不過現(xiàn)在,我還需要你在這徽州府,替我……替陛下與太子爺,看好這徽州府?!?p/>
這是要交托重任了!
孫石當(dāng)即一凝,神色鄭重。
朱瞻基目光同樣凝重起來,深吸了一口,做出最后的決定,當(dāng)即沉聲開口:“今日便與你交個底,好教你知道,我要在這徽州府一地革新。”
革新!
突兀的從太孫的嘴里聽到這個詞,就算是孫石這樣的疆場老將,血手屠夫,也不由的渾身一震。
古往今來,每逢革新,必定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
凡革新,必是遍地尸骸。
那是失敗者的身軀。
或是反抗者的殘骸。
唯有生死兩抉擇。
太孫來徽州,竟然是為了革新之事!
這一刻,孫石終于清楚,為何朝廷要讓當(dāng)朝皇太孫來徽州這等偏僻之地。
皇太孫,又為何要在這歙縣城,上演先前那般大戲。又為何,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徽州八大姓,整個打包丟入牢房之中。
一切,皆是為了革新鋪墊!
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太孫是在等待著自己的選擇。
革新,沒有人能夠中立!
孫石再次抱拳,目光堅(jiān)定:“末將!尚且能食三碗飯!還有砍下幾顆腦袋的力氣!”
這便是應(yīng)下了。
拿廉頗來自比。
朱瞻基緊緊的注視著孫石,方才若是他遲疑,或是拒絕……
不遠(yuǎn)處,朱秀帶著的幼軍衛(wèi)官兵,手中的弩箭便會奔襲而來!
而已有功勞的羅向陽,將會就地升任新安衛(wèi)指揮使。
朱瞻基大笑了起來,背著的手輕輕一揮,然后拍在孫石的肩膀上:“聽說你家中有數(shù)子,現(xiàn)已成年。若是你看得上我那幼軍衛(wèi),便挑出一位,來幼軍衛(wèi)在我?guī)ね猱?dāng)值吧?!?p/>
質(zhì)子?
非也!
大明的皇太孫,不需要效忠之人獻(xiàn)出質(zhì)子!
帳外當(dāng)值,這就是皇太孫親衛(wèi)!
給孫家后人一個安排。
天大的好處。
孫石當(dāng)即就要跪拜下去,卻是被朱瞻基一把拉?。骸疤嫖铱醋』罩?,屆時莫要出了亂子,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p/>
孫石動容,抱著的雙拳有些顫抖,沉著聲:“孫家,永世追隨大明,誓死效忠!”
朱瞻基拍拍孫石的肩膀,抽回手,再次背著手,想要看看遠(yuǎn)處,那已經(jīng)從仙佛獻(xiàn)舞,變成妖魔翻涌的霧氣,究竟能變化出多少種樣子。
“啊?。。。?!”
然而,一道突兀的叫喊聲,破壞了皇太孫觀賞妖魔的心情。
身后不遠(yuǎn)處,靠在一方土堆上陷入酣睡的徽州知府楊安平,在驚呼尖叫之中醒來。
他滿頭汗水,慌慌張張的張目四望。
守在他身邊的府衙差役,趕忙上前安撫自家老爺,湊在耳邊小聲的交代著事情。
許久,楊安平猛的轉(zhuǎn)過腦袋,看向朱瞻基這邊。
待他看清太孫面容,連忙爬起身,也不管身上沾著的泥土枯草,趕忙跑了過來,跪在地上。
“下官糊涂,下官荒唐,竟然在太孫面前貪酒,致使做出醉酒鬧事的混賬事情,請?zhí)珜O治罪?!?p/>
這就是個憨厚老實(shí)人。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一府坐堂的位置上的。
朱瞻基心中大笑,輕咳一聲:“起來吧,那酒還是我讓你喝的,真要是治罪了,是不是要連我一起治了?”
楊安平聽得心驚膽戰(zhàn),趕忙搖頭聲稱不敢。
朱瞻基無奈,只得再次強(qiáng)調(diào):“站起來!好歹也是我們家正四品的知府,怎能這般唯唯諾諾!”
楊安平一時頭大,最后還是在孫石的攙扶下,這才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臨了不忘給孫石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朱瞻基見楊安平站定,輕聲開口:“方才與孫石說了,徽州府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地方顯然已是腐敗不堪!朝廷,需要動一動徽州府了?!?p/>
一聽這話,楊安平連魂都要沒了,不是才一起喝過酒的嗎?怎么,現(xiàn)在這是又要問罪了?
他正要再次跪下去請罪,卻是被孫石拉住。
“你且先聽太孫說的?!?p/>
孫石說著話,搖搖頭有些無奈。
楊安平滿臉茫然,看向太孫。
朱瞻基同樣是無奈的苦笑著,沒來由嘆息一聲,才說:“亂的是你下面的人,有罪過的是那徽州八大姓之人,徽州同知已經(jīng)擔(dān)下了所有的罪責(zé),是他蒙蔽上官,為地方提供便利。
你才在徽州干了幾年?能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安穩(wěn)了心繼續(xù)坐在徽州知府的位置上,替我將后面的事情做好。”
楊安平現(xiàn)在是渾然不顧,后面還能有什么事情了,只要不治他的罪,讓他做什么都成。
朱瞻基越發(fā)無奈,這個楊安平就不是個做官的料。
但現(xiàn)在徽州府確實(shí),也需要一個像楊安平這樣的人在。
只有這樣的人在,才能最好的推進(jìn)試點(diǎn)徽州革新事宜。
在目光閃爍中,朱瞻基開口:“你這次京察的平定,大抵只能得個中下了。不過,等徽州后面的事情真的辦妥當(dāng)了,一個京官侍郎,總是跑不掉的?!?p/>
六部侍郎,正三品!
雖只比正四品的知府高上兩級,但卻不可同日而語。
楊安平心中又不由的熱切起來。
看著楊安平的模樣,朱瞻基最后無奈得甩甩手:“算了,你還是先好好歇上幾日,到時候朝廷的旨意,差不多也就下來了,你也就知道往后要干什么了。”
說完,朱瞻基背著手,搖搖晃晃的就往城里走。
楊安平當(dāng)真是一臉茫然,就差將這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他無助的看向一旁的孫石。
孫石聳聳肩,抬抬手:“楊知府,你也看見了,太孫說了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現(xiàn)在啊,聽話。
按著太孫的意思,好好的歇上幾日,往后啊……怕是就沒有能歇的時候了……”
孫石說完,臨走前在楊安平的肩上拍拍,同樣是搖晃著走開。
現(xiàn)場,獨(dú)留下茫然的楊安平一人。
看著空蕩蕩的眼前,楊安平郁悶無比的狠狠跺跺腳,卻是不想引動麻經(jīng),一時再次大喊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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