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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月滿西山 第二十章 毛病難改
趙茗茗聽到李韻這個名字后,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劉睿影。她記得劉睿影在之前對自己說起舊事時,曾經(jīng)提到過。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蔣琳琳說的這位李韻,或許和劉睿影認(rèn)識的那個李韻根本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
“蔣姑娘說這李韻卻是才到太上河的新人?”
劉睿影問道。
這卻是讓趙茗茗有些詫異……難不成這倆當(dāng)真是同一人?
此刻這個名字開始在她的心頭縈繞,她雖為見過,卻也是好奇,那到底是個多美的人物,讓蔣琳琳這樣的人都忌憚如此。
“沒錯,最多也就是幾個月的光景。來的時候,那排場可大了!帶著十幾個人馬,各個都生的好看!但連同她這位主子在內(nèi),全都是鼻孔朝天,從來不用正眼看人。”
蔣琳琳說道。
劉睿影一聽,卻是放下心來。這性格,卻是和他認(rèn)識的那位李韻相差極大。他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這樣巨大的變化。
蔣琳琳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正要開口,卻見一隊(duì)軍士,連帶著先前與徐爺喝酒的那兩桌酒客,一并走進(jìn)了店中。
“官爺,就是他!”
酒客們指著
在他們這一眾人進(jìn)門時,劉睿影便知曉了來意,于是帶著趙茗茗提前離開了蔣琳琳的酒桌,站在大廳之中。
“手是你砍的?”
為首的是個校尉模樣的官軍,他把劉睿影等人打量了一番后問道。
劉睿影看他的眼神竟然沒有在趙茗茗身上多做停留,覺得這人應(yīng)該較為正派,當(dāng)下便也沒有來亮明身份,而是一五一十的將整個過程與他細(xì)細(xì)說道了一番。
“如此說來,你們卻是為了正當(dāng)防衛(wèi)?”
這校尉反問道。
“正是如此。你看這地上的斷手,卻還握著匕首。他殺人未遂在前,我們在不得不反擊。”
那校尉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到劉睿影先前喝酒的桌前,蹲下身子,仔仔細(xì)細(xì)的查探了一番這只斷手。隨即命令部下,拿過來一張白布,一個黑口袋。劉睿影知道這是用來搜集證據(jù)所用的證物袋,巡城的軍士畢竟不是仵作,也不會破案,若是遇上了疑難的情況,便要將現(xiàn)場的一切都放進(jìn)這證物袋中帶走,再呈報給當(dāng)?shù)毓賳T,另做區(qū)處。
但讓劉睿影沒有想到的是,這校尉手里拿著白布,卻是并沒有將徐爺?shù)哪侵粩嗍止 7炊菈|在他自己的手掌中,用力掰開了這斷手緊握的手指,將其中的那把匕首取出,和白布一道扔進(jìn)了證物袋中,而后那位軍士伸手抓住,飛也似的跑出了門去。
劉睿影對這突如起來的變化驚的有些不知所措,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明白那軍士為何要跑的這么快,這么倉促?更不理解證物袋中為何只放進(jìn)了一把匕首,而這只斷手卻是還在地下留著。
“你剛才說,是他先持匕首要?dú)⑷耍∧銈兤炔坏靡眩@才拔劍抵抗,而后斬?cái)嗔怂恢皇郑墒侨绱耍俊?p/>
這校尉對著劉睿影又問了一遍。
“正是如此,方才我已經(jīng)說了!”
“匕首何在?”
這校尉指著地上問道。
“什么?”
劉睿影一時間卻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說對方用匕首殺人未遂,那作案工具匕首何在?”
這校尉再度問道。
劉睿影恍然大悟,自己卻是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落入了局中。這校尉也不知收了那徐爺或是這些酒客什么好處,先是一臉嚴(yán)肅,顯得頗為正氣凌然的問話,而后卻是趁劉睿影不備,從容不迫的讓自己部下將那匕首拿走。這會兒要么是還給了徐爺,要么就是扔到不知那個旮旯角落中。想要再尋回來,卻是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關(guān)鍵的物證不存,劉睿影就是長著百十來張嘴,也說不清楚。
“匕首的去處,還用問我?”
劉睿影冷冷的說道,心中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不準(zhǔn)備再對此人客氣。
“你在這飯鋪內(nèi)無故砍掉旁人一只手不說,竟然還用什么殺人未遂,正當(dāng)防衛(wèi)之類的字眼想要蒙混過關(guān)。簡直是豈有此理!視我震北王域的法規(guī)何在?!”
這校尉厲聲質(zhì)問道。
劉睿影竟是被這校尉擠兌的無話可說,明明是有理有據(jù),清楚明了的一件事,怎么到頭來成了他無視法度?而且如此胡攪蠻纏的言論,這校尉竟然說的這般底氣十足,倒也著實(shí)是個人才!劉睿影不由得無奈的笑出聲來,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繼續(xù)在掰扯下去都是徒勞無功。
“不過我念你們卻是都喝了酒,若是你認(rèn)下這罪名,我便可以醉酒后思緒不清未有,替你開脫一二。”
這校尉接著說道,繼而對劉睿影伸出了右手。
“不知開脫后,在下卻是要受到何種懲治?我也不是這震北王域之人,對于本地的法度也不太了解。”
劉睿影拱了拱手說道。
這是明擺著索賄,但他卻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戲弄這校尉一番。
“法理雖然大過天,但終究還是會給誠心悔改的人一線生機(jī)。至于究竟受到何種處罰,那就要看得有多誠心了!”
校尉說道。
“先前你那張千兩的銀票呢?”
劉睿影對著趙茗茗問道。
趙茗茗以為劉睿影是想要給錢來息事寧人,連忙讓糖炒栗子都拿來。可就在劉睿影將要把這張銀票放在那校尉手中時,掌柜的忽然如一陣風(fēng)般從后堂竄出來,站在劉睿影和這校尉之間。
“這位官爺,在下是本店的掌柜!”
掌柜的頗為客氣的說道。
“嗯,我見過你!”
這校尉說道。
“是極是極,官爺您也曾來小店用過飯,喝過酒。”
掌柜的笑著說道。
“不錯!今日這事發(fā)生在你的店中,按理說你這掌柜的也有連帶責(zé)任,不過看你在這里經(jīng)營日久,向來老實(shí),我便不拿你走人了。若是碰上旁的,那可不光拿人,就連這店門卻是也得查封了!”
校尉說道。
“多謝官爺愛護(hù)!只要您有時間光臨小店,在下定然都會給你擺一桌最好的席面兒出來!”
掌柜的連連躬身說道。
“你還算是個上道的人。行了,這里沒你的事了,忙去吧!”
校尉沖著掌柜的擺了擺手說道。
掌柜的雖然口頭應(yīng)允,但身子卻紋絲不動。
“你還立在這里做什么?”
校尉也很是不耐煩的問道。
“官爺,方才這事兒的發(fā)生的時候,在下也是看見了。明明就是那人先持匕首要?dú)⑦@位姑娘,而后這位小兄弟才出劍相幫。只是這刀劍無眼,不小心切斷了一只手……但是在下卻看得真切,斷手落地時,的的確確是拿著一把匕首的!”
掌柜的雖然躬身彎腰,但言語間卻不卑不亢。
“掌柜的……剛才還說你是上道!莫不成你竟然是要幫這倆外地人來與我作對?”
校尉瞇著眼睛說道。先前索要銀子的手已經(jīng)縮了回去,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在下只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說的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大實(shí)話。無非是看到什么,就說了什么。生意人最講究的便是和氣生財(cái),所以在下沒有任何想要與人作對的心思。若是官爺覺得在下是說了謊話,那盡可將我拿去。就算是封了這店,去見了裁決的堂官,在下也是這個說法。”
掌柜的說道。
劉睿影心里有些驚喜。
先前那些個酒客帶著昏迷不醒的徐爺去看了郎中后,這位掌柜的就走上錢來主動說要替劉睿影等人做個見證。方才這軍士們?nèi)肓说曛校瑒㈩S斑€曾想起過這掌柜的。本以為他卻是又改變了心意,躲避不出。但沒想到,竟是如此的寸步不讓。
為了一己私利,人們總是會有取舍,有貪欲。能在這樣的生死利益關(guān)頭,挺身而出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劉睿影看著這位掌柜的背影,很是敬佩,不過他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掌柜的回過神,很是奇怪的看著劉睿影,卻是不明白他剛才的做法。
“多謝掌柜的仗義執(zhí)言,不過若是把你也連累,那我也太不成人!”
言外之意卻是讓這掌柜的不要再趟這渾水。
“我答應(yīng)過你要做個見證,那就一定要做。另外我看到是怎么樣一回事,那我只會說我看到的。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只有兩個毛病。第一是說到做到,第二是不會撒謊。”
掌柜的搖了搖頭說道。
“這明明都是極好的事情,怎么能說是毛病?”
劉睿影問道。
掌柜的呵呵笑了笑,說道:
“現(xiàn)在這世道,所有人卻是都能指鹿為馬,睜眼說瞎話。像我這般,一開口就是實(shí)情,處處不留口德的人,當(dāng)然就是毛病了!只不過生病可以喝藥醫(yī),心病可以喝酒療,毛病卻是怎么都很難改掉。”
那校尉聽了此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這分明是明里暗里說他的壞話,握著刀柄的右手虎口微微發(fā)白,看的出他心里著實(shí)是氣憤到了極點(diǎn)。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卻是又不好發(fā)作。總不能在眾目葵葵之下,拔刀殺人吧?但他心里卻是已經(jīng)做好了計(jì)劃,等尋一日夜黑風(fēng)高的,就帶齊人手,準(zhǔn)備好干柴、硝石、火油,趁著深夜沒人時候,一把火燒了這家店。不管掌柜的在不在店中,卻是都要如此才能出了心中的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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