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出一個盛唐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天下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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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興四年，大唐風(fēng)雪交加。

籠罩在北平的風(fēng)云持續(xù)變幻。

左驍衛(wèi)大將軍李筠欲自解兵權(quán)，主動赴長安，以示絕無背叛大唐之心。

然而即將起行時，麾下天策左軍兵變。

都將張從賓、李建崇糾合憤怒的士卒圍攻孟知祥。

二人皆為河北人，早年效力于李存勖，頗有武勇，后河?xùn)|覆亡，投降大唐，為軍中都將，不得重用。

全城士民皆附張從賓而驅(qū)太子舊部。

在憤怒的浪潮之中，孟知祥不敵，被太子左衛(wèi)率李仁罕及時救走，才僥幸逃得一命。

然而河北的形勢已然翻天覆地。

魏州、滄州皆響應(yīng)北平，為李筠鳴不平。

河北諸軍皆推李筠為首。

黃河兩岸彤云密布。

天策左軍仿佛一頭被解開繩索的猛獸，張從賓、李建崇大肆擴兵，原魏博、盧龍舊部紛紛加入。

放眼望去，仿佛一場新的安史之亂即將來臨。

天下為之沸然。

大唐才安定幾年？天下又卷入動亂之中。

身在長安的太子，大肆逮捕天策左軍的父母妻兒，欲以此威脅北平將士。

張從賓于三軍陣前斬妻兒以堅士卒之心。

天策左軍皆怨恨朝廷。

太子無奈，欲引六萬禁軍，待風(fēng)雪停歇，掃平河北，

遼東、遼西、山東、中原皆觀望之。

河北百姓為躲避戰(zhàn)亂而四處逃散，張從賓縱兵捕之，以為協(xié)從。

眼看一場大騷亂即將降臨，大唐右威衛(wèi)大將軍周云翼領(lǐng)一萬步騎，趁風(fēng)雪忽然兵臨北平城下。

亂軍駭然。

張從賓欲戰(zhàn)，士卒皆不從。

天策左軍不少人原本就是周云翼舊部，又有宣教使暗中撥亂反正，北平城門大開，周云翼縱兵而入，斬張從賓李建崇等亂將三十七人。

釋放被軟禁的左驍衛(wèi)大將軍李筠，北平遂定。

其后，周云翼以駙馬、右威衛(wèi)大將軍的名義，聯(lián)合宣教使、河北布政使等文武官員，聯(lián)合向長安為李筠辯解，絕無叛亂之心。

天下之事，大多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長安還未收到北平的奏表，另一種傳言鋪天蓋地而來。

右威衛(wèi)大將軍周云翼身兼河?xùn)|、河北二道，隨手可聚十萬大軍，軍容鼎盛，進可攻長安洛陽，退可下中原山東，不動也可割據(jù)河朔！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周云翼忠不忠誠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有不忠誠的實力，兵力上已經(jīng)超過長安，讓太子大為忌憚。

而且周云翼從河?xùn)|出兵，沒有長安樞密院的允許，已經(jīng)犯了國法。

一個河北張從賓，太子自信能易如反掌。

長安有八萬禁軍精銳。

但面對占據(jù)河北、河?xùn)|的周云翼，太子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周云翼這些年名聲沒有楊師厚、劉知俊、高思繼等人響亮，然而能被封為大將軍，天下何人敢輕視之？

太子在任圜、張格等一干心腹的謀劃下，以樞密院的名義調(diào)周云翼、李筠二人回長安。

周云翼不同于李筠，既是駙馬又是大將軍，有一定的政、治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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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不平，諸軍騷然，臣不敢有一日懈怠，待河北安定，陛下回京，臣二人自會入長安請罪！

河朔風(fēng)云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洶涌。

關(guān)中、河北兩個地緣的抵抗又開始了。

周云翼的號召力大大強于李筠。

臨潢軍鎮(zhèn)司杜晏球與青州軍鎮(zhèn)司發(fā)檄文響應(yīng)北平。

而徐州、汴梁二軍鎮(zhèn)司響應(yīng)太子。

等到風(fēng)雪停歇之后，大唐帝國的騷動已經(jīng)全面擴大。

長安朝堂也在爭論。

一部分主張快刀斬亂麻，糾合四方精兵，共討河朔，誅除叛將。

一部分主張靜觀其變，長安未必打得過河朔，一旦戰(zhàn)事不諧，河朔重則安史之亂，輕則藩鎮(zhèn)割據(jù)，還不如等皇帝還朝，河北自平。

似乎整個大唐都分化成兩部分。

太子的權(quán)威遭受前所未有的質(zhì)疑。

如此形勢下，太子不能不動了。

周云翼已經(jīng)成為他的絆腳石。

長安禁軍未動，徐州都督劉存就先動了，打著平叛的旗號，領(lǐng)一萬淮南精銳，沿途招收舊部，合兵三萬，攻打青州。

大唐即將陷入腥風(fēng)血雨。

天下各道各軍鎮(zhèn)也在觀望之中。

太子畢竟只是太子，跟皇帝的威信不可同日而語。

有的是人在暗中窺望。

劉存率淮南精銳，短短一個月，連下兗、鄆、齊、淄四州，進圍青州。

軍事上的勝利無疑增加了長安的底氣。

太子措辭嚴厲，不再是調(diào)令，而是斥責(zé)：二將若不歸長安謝罪，是為叛逆，大唐決不輕饒！

周云翼不動如山。

太子親率六萬禁軍進駐興唐府，調(diào)令漠南、汴梁、遼北、遼西合圍北平。

大唐風(fēng)雨如晦。

北平軍鎮(zhèn)司府衙中，百余河?xùn)|河北將佐肅列左右。

周云翼立于中堂，李筠立于身側(cè)。

“我等只認陛下詔令，不領(lǐng)太子亂命，諸位謹記，河?xùn)|河北存，陛下安枕無憂，河?xùn)|河北不存，陛下必不能回返！”

今時的周云翼，少了幾分年少的英銳，卻多了幾分沉穩(wěn)威嚴。

“謹遵大將軍之令！”

堂中諸將同仇敵愾。

布置好軍務(wù)之后，諸將退散。

李筠苦笑道：“云翼害我不淺，我李筠一生忠于大唐，到老卻做了亂臣賊子！”

周云翼沉聲道：“公此言差矣，你我今日入長安，明日人頭便懸于市集之上，公要忠于大唐，然在下只忠于圣人，沒有圣人便沒有大唐！”

李筠一震，滿臉羞愧。

周云翼知道他向來忠義，難以下定決心，又道：“陛下以你我二人鎮(zhèn)太原、北平，是為安天下之計，而非亂天下之始，你我俯首認命，太子將置陛下何地？二十萬禁軍精銳豈能善罷甘休？”

李筠喟然長嘆：“枉我長你十余載，見識卻如此短淺。”

周云翼目光如炬，眼神中凝聚著前所未有的鋒芒，“張承業(yè)、李巨川、韓偓、趙崇凝乃陛下親點顧命之臣，太子猝然上位，便急不可耐排擠老臣，任用親舊，咄咄逼人，此非社稷長久之主，我等浴血二十年，掃平天下，豈能袖手旁觀？只要圣人還在一日，這大唐便還是圣人的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