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出一個盛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朱溫班師

郭崇韜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策略。

事實上，早在出兵河中時，他就隱隱感覺朱溫不會放任河?xùn)|吞并河中。

只是沒想到晉軍在河中遷延這么長時間，也沒想到張存敬、王重師骨頭這么硬。

也正是因為張存敬和王重師的表現(xiàn)，讓他對此次河中大戰(zhàn)的結(jié)果并不看好。

他已經(jīng)很隱晦的提出，現(xiàn)階段晉軍不是梁軍的對手，但晉王置若罔聞。

從擊敗黃巢起，晉軍就從無大敗，上源驛之變，雖說隕落了猛將史敬思，但并沒傷到晉軍筋骨。

但李存孝叛變就不一樣了，除了大將李存孝被車裂，驍將薛阿檀、安休休一起被處死，最精銳的鴉軍損失慘重，大將康君立前些時日也被晉王毒殺。

反觀朱溫，在剿滅黃巢之后，多逢大敗，但每次都能越挫越勇，一次次擊敗強勁的對手，從最早的黃巢、秦宗權(quán)、孫儒，再到時溥、朱瑾朱瑄，一次次血戰(zhàn)，朱溫不僅沒有倒下，反而越打越強。

河?xùn)|除了最初的赫連鐸、李匡威勉強算是對手，其他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就算是赫連鐸、李匡威跟秦宗權(quán)等人比起來，也差的太遠。

沙陀軍真正高光的時刻是當(dāng)年在關(guān)中圍剿黃巢之時。

但黃巢的覆滅，并非全是沙陀軍的功勞，楊復(fù)光、王重榮、李思恭、張鈞同樣出力甚多。

太容易得來的勝利，讓晉軍上下都彌漫著一股驕兵之氣。

就連晉王本人都沒有沒感覺到。

不過有些話不能多說。

郭崇韜心思機敏，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他一個漢人，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典謁的官職，人微言輕，李克用能讓他說出意見，已經(jīng)是對他看中了。

而這份看中，已經(jīng)引起沙陀將領(lǐng)的敵視。

李克用雖然歸化大唐，但一部分沙陀將領(lǐng)并不愿意歸化。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晉王長子李落落。

同為漢人大將的周德威，雖然也得到李克用的重用，但他在晉軍中向來低調(diào)行事，從不發(fā)表意見。

郭崇韜心中一嘆，忽然為自己前途感到擔(dān)憂。

李克用沉吟良久，才道：“上策太過軟弱，中策太耗時日，唯有下策最符合我軍實際，若是連一個絳州都打不下來，談何與朱溫爭鋒？三日之內(nèi)，本王要在城中安歇！”

“父王英明！”李落落大喜道。

帳中其他沙陀將領(lǐng)紛紛附和：“大王英明！”

此情此景，郭崇韜也只能跟著附和。

汴州。

百姓出城迎接朱溫大軍。

梁軍打仗兇殘嗜殺，沒少做天怒人怨之舉，但那是對外，對汴州的百姓非常和善，梁軍中本身就有相當(dāng)多的汴人。

面對熱情的百姓，朱溫在馬上一一作揖回應(yīng)。

行至城下，才見敬翔、劉捍等一干文臣迎接，“恭迎大王班師回城。”

朱溫連忙下馬，一一扶起幾人，“不必多禮，孤無后顧之憂，多賴諸位之力。”

在武將面前，朱溫威嚴深重，在文臣面前，朱溫親和許多，仿佛老友重逢，讓敬翔、劉捍等人如沐春風(fēng)。

一番寒暄，眾人迎朱溫入城。

城內(nèi)百姓都來瞻仰梁王儀容，朱溫依舊大度的揮手致意。

有不少白發(fā)老者跪于道旁，口稱賢王，朱溫都親自去攙扶，還賞些錢帛。

回到梁王府，見到迎接的梁王家眷，朱溫臉上又恢復(fù)王者氣度，卻并沒有理他們，而是直接跟敬翔劉捍進了幕府。

“請大王降罪，臣主事不利，坐視唐廷壯大。”敬翔手下跪在朱溫面前。

劉捍也跟著跪下。

朱溫想也沒想扶起敬翔，“先生何必如此，皇帝坐大，孤前去討平便是，一百年了，唐廷都不死不活的，難道皇帝能回天改命不成？一個關(guān)中而已，難道還能像當(dāng)年大秦一樣橫掃關(guān)東？”

“臣、臣有愧大王厚愛。”敬翔感激涕零。

“孤起身草莽，汴州百戰(zhàn)之地，若非先生輔佐，豈有我朱全忠容身之地？先生切莫再這般自責(zé)，你我君臣一體，天下有何難事？”朱溫也感慨起來。

兩人如此推心置腹，讓劉捍不由心生一絲嫉妒。

“皇帝能在絕境中奮起，當(dāng)真令孤刮目相看，不過也僅此而已了，此番孤親率大軍，皇帝想安坐關(guān)中，怕是不可能了。”聽完敬翔的匯報后，朱溫也起了爭勝之心。

“大王，皇帝雖然不可小覷，但此戰(zhàn)的關(guān)鍵仍在李克用，我軍若能擊敗李克用，將一掃三十年沙陀軍之威名！屆時，河中落入我手，河?xùn)|、昭義亦可圖之！”劉捍趁機進言。

能進入這種場合，已經(jīng)說明朱溫對他的看重，也不枉他在汴州兢兢業(yè)業(yè)。

朱溫眼中爆出一團火星，“不錯，天下能與孤爭鋒者，只有李鴉兒一人而已，擊敗此獠，天下大勢盡歸汴州！”

敬翔皺了皺眉，這本是他要說的話，卻被劉捍搶了先，“江淮楊行密，此人志向非小。”

“無妨，孤已命龐師古六萬大軍駐守徐州，防備楊行密，先生還是為孤想想如何擊破李鴉兒。”朱溫對李克用興趣明顯超過楊行密和皇帝。

當(dāng)年上源驛之變，一方面是李克用言辭無理，激怒了汴州君臣，另一方面，朱溫覺得李克用將來必是他爭奪天下的大敵，所以才動了謀害的心思。

只可惜當(dāng)年沙陀人銳氣正盛，三百親兵加上李存孝、史敬思等一干猛將，生生從鐵桶一樣的上源驛突圍而出。

這么多年過去了，朱溫一直耿耿于懷。

他起于刀兵之間，是站在唐末亂世最頂峰的武人，就像李克用不容朱溫得勢一樣，朱溫一樣容不得李克用得勢。

河中就是兩方爭奪的“勢”！

敬翔按壓住心中些許不快，“眼下張存敬、王重師守絳州，兵精糧足，李克用短時間內(nèi)，絕難攻下，又有劉知俊駐兵陜州，威脅其側(cè)，李克用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大王不必倉促進兵，只需屯兵于望月山，切斷李克用退往沁州的路線，則李克用進退失據(jù)，敗亡不遠！”

“敬中允奇謀，望月山處在絳州與沁州之間，毗鄰沁水，沙陀騎兵無法發(fā)揮長處。”劉捍補充了一句。

朱溫看著案幾上的地圖，他更愿意直接揮兵西進，聯(lián)合南邊劉知俊五千兵，三面夾攻，直接決戰(zhàn)，他不信李克用還能力挽狂瀾。

不過作為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梟雄，朱溫比李克用更重視人才，也更重視部下的意見，特別是敬翔的意見，多次讓他受益匪淺，朱溫向來對其言聽計從，“本王全依敬先生之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