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笑傲開始的江湖路 第158章 復(fù)得返虛無

寧道奇盤坐于前，了空與之相對，周圍各坐其余四僧。

沈元景將心神凝結(jié)在雙目之中，對視過去，一下便從場中脫離，入到了寧道奇開辟的精神天地中。

天地如同初開，清升濁降，天上日隱月現(xiàn)，星斗漫空；地上山岳隆起，江河縱橫。

須臾之間，艷陽高照，萬物生發(fā)。俄而烏云彌漫，暴雨陣陣，頃刻又云銷雨霽，彩虹西掛。

春花秋葉，夏雨冬雪，時(shí)節(jié)輪轉(zhuǎn)，周而復(fù)始。

沈元景依舊處在原地，可景象大改，城池全無，江河不在。草地茵茵，樹木郁郁，溪流蜿蜒，黃鸝婉轉(zhuǎn)，此是人間至樂，令人陶然忘神。

“此小道爾。”他輕輕一笑，念一聲：“長！”

便見他化身巨人，身形驟然高大起來，隨手一抓，將腳邊一座千丈高峰抓在手里拔出，用力朝著天空一甩，砸向太陽。

烏云復(fù)來，轟隆隆灑落陣陣?yán)做谏綆n之上，將之擊得粉碎，又起一道粗大的閃電，往他臉上而來。

巨人又喝一聲“大”，身形更高了十倍，雙手捉住烏云一扯，四散開來。

接著大日炎炎，散發(fā)出熱灼之氣，往他籠罩，如同炙烤肥羊。

他伸手一撈，那太陽往后一躲，天空更高了十倍。他再變大，天空也隨之變高。縱然他撈得滿手星辰，可依舊不能觸及太陽分毫。

巨人搖搖頭，笑道：“如此便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了么？”抬腳猛然往地上一跺，大地東南面頓時(shí)往下傾覆，河流之水洶涌而下。

“果然是天傾西北，地陷東南，縱一時(shí)之杰，也逃不過乾坤方圓之識。”沈元景立時(shí)明了，寧道奇受限于認(rèn)知，依舊無法超脫古人對天地的描述。

他并不以此為破綻相攻，化身的巨人反其道而行之，更為用力的一腳踩在西北。寧道奇心神一震，正欲補(bǔ)救，卻見大地已經(jīng)四分五裂，海水倒灌，一片末日景象。

巨人索性彎腰，雙手扣住一塊大地，用力往上掀開。寧道奇并不清楚這大地之下的景象是個(gè)什么樣子，如何能夠自曝其短，只得拼命遮掩。

任憑他催動(dòng)風(fēng)雨雷電侵?jǐn)_，亦或是水淹火燒，可對手都不為所動(dòng)。對方境界雖只高出他一線，可便是榜上與榜下之別。

寧道奇眼皮開始劇烈抖動(dòng)，了空忙朝著他雙眼看去，也投身天地內(nèi)，隨即四僧人各念本家經(jīng)文，融入這方天地之中。

東西南北各現(xiàn)出一梵地樣貌之佛，齊齊點(diǎn)頭微笑，又一變?yōu)閾翁旖鹬⒂谒姆剑斓仡D時(shí)穩(wěn)固下來。

巨人丟下手里的一小個(gè)土塊，笑道：“原來如此，這四人便能讓四維穩(wěn)固，確實(shí)與我有一拼之力。”

他雙腳一點(diǎn)，猛然往天空沖去。那天空也在后退，可他一邊沖，一邊飛快的長大，讓太陽也躲閃不及，越來越大。

一聲佛號響徹此方世界，一尊金佛從大日里面鉆出來，仔細(xì)看來，竟然是了空本來模樣，隨身一晃，化作三足金烏，往下抓來。

那紅日也化作一道流光，鉆入金烏體內(nèi)，于是它三爪愈發(fā)的凌厲，帶著天地的壓迫，和沈元景的拳頭撞到一起。

轟的一聲，乾坤動(dòng)蕩，卻又在四根金柱的支撐下，平穩(wěn)下來。

巨人從天空掉落下來，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佛門重精神，這五個(gè)和尚到了此間，果然還要厲害三分，真是令人苦惱。

四柱與天地融為一體，難以摧折；若是繼續(xù)與頭頂大日爭斗，似乎一時(shí)半會(huì)也分不出高下。讓我想想，要如何行事才好。”

那金烏見他不攻，也只在天空盤旋。良久它勢頭蓄夠，鳴叫一聲，俯沖而來，石破天驚。

了空將一身所學(xué)，盡數(shù)注入到這一擊里頭。寧道奇本身之念全在創(chuàng)造天地，心死而神活，亦將精神和合于此，任由支配。

是以金烏攻擊雖烈，卻又無聲無息，沿途所致，一片空虛，極致收斂，在單純的明亮和灼熱之火中，生出更為霸道三分的焚燒虛空之力。

這一擊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戰(zhàn)，無有退回的余地。心靈之爭只在須臾，縱然沈元景想要脫身出此世界，也來不及。

倘若寧道奇勝了，便能將他關(guān)在牢籠，得以圓滿天地，晉升而去。而他只能枯坐此方，停滯不前，直到對方進(jìn)入虛空，重開世界，或才有一線超脫的機(jī)會(huì)。

這是沈元景首次讓自己陷入這般境地，他非但不沮喪，反倒升起無窮的斗志，亦有無窮的信心。所化巨人仰天長嘯，并指作劍，猛然劃過天地。

一劍之下，地水火風(fēng)涌動(dòng)，化作無邊混沌，正和金烏撞到一起，那火連混沌也燒作虛空，明滅不定，亦無常勢。

巨人也不理會(huì)，反倒攪動(dòng)風(fēng)云，將周邊一切打碎，任由那虛無之火，將所有事物都燒成空寂。

寧道奇悶哼一聲，了空亦是臉色大變，兩人所化金烏沖天而起，目光游移不定的看著巨人，但見他并不停歇，朗聲道：“知一切法，皆悉寂滅。空是寂滅，有也是寂滅。”

他一錘胸口，身軀猛然散去，無形無相，帶給世間萬物自行泯滅的力量。金烏怪叫一聲，抖落出一個(gè)太陽，瞬間炸裂成萬千火團(tuán)，墜落人間，將山河大地化作一片火海。

一點(diǎn)黑影浸染月中，急速擴(kuò)大，整個(gè)月亮像是被什么東西一口吞下，完全找不到蹤跡。星星成片墜落，化作雨點(diǎn)，撞擊而下，山崩地裂。

整片天地落入一片漆黑，金烏奮力發(fā)出光芒，也無濟(jì)于事，透不出周身三尺之外。即便是合了空之力，四個(gè)撐天金柱也再壓制不住天地崩壞。

東南西北的天空同時(shí)砸落，俄而中央之天也重重壓來，金烏奮力背負(fù)，卻也越來越低，終于天地和一，清濁不分，一切重歸永恒寧靜。

四大圣僧和了空停止了念經(jīng)，雙目齊齊黯淡下來。這一場戰(zhàn)斗本就是豪賭，奢望借助寧道奇與沈元景的爭斗，窺見更高境界。

倘若寧道奇勝出，他們也能隨之水漲船高，有望進(jìn)軍破碎的無上境界；可一旦敗北，所受反噬，也讓他們前路斷絕，再無提升可能。

寧道奇噗的吐出一口血來，苦笑道：“縱然我集合了五大明王之力，彌補(bǔ)心靈漏洞，仍舊叫沈兄勝過了去，這破碎之秘，果然與我無緣么？”

他已近百歲，縱然還能多活三十年用以恢復(fù)，可要找下一個(gè)這樣契合的對手，越過卡住的一線，也不能夠。

沈元景贏下此戰(zhàn)，雙目里頭透出精光，整個(gè)人更加飄然出塵，似乎只要往前踏出一步，就能飛升而去。

可就是這一步之隔，便如天涯之遠(yuǎn)，將他擋在了虛空的門外，拼盡全力也過不去。

他也不惱，反而平靜的說道：“寧兄三次助我，我便不殺武僧，給你一點(diǎn)念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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