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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舟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先聲奪人
目前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翻墻潛入大報恩寺,二是通過正門,想起大報恩寺嚴密的防守和高深莫測的一禪大師,如果潛入被發(fā)現(xiàn)更加麻煩,秦浪還是決定選擇后者,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大步走向大報恩寺。
這個時候大報恩寺已經(jīng)謝絕一切客人來訪,秦浪剛剛來到大門前首先遇到了負責(zé)在外面巡查的金鱗衛(wèi),說來也巧今晚負責(zé)當(dāng)值的正是當(dāng)初護送陳薇羽前來的袁門坤。
袁門坤攔住秦浪,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樣子,秦浪首先亮出天策府的烏木令,不知是天策府的牌子不過硬,還是因為這玩意的年月太過久遠,袁門坤居然沒見過,當(dāng)然也不會買賬。
秦浪只能亮出他的第二塊牌子,陳窮年送給他的鎮(zhèn)妖令,強調(diào)自己奉了刑部陳大人的命令前來,有要事求見一禪大師。
事實證明新鮮出爐的刑部比天策府更有威懾力,陳窮年的招牌要比計宏才好用得多,當(dāng)然這其中也因為陳窮年本身就是陳薇羽親爹的緣故。
袁門坤也聽說了新近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知道陳窮年帶著秦浪來過大報恩寺,看到鎮(zhèn)妖令,不由得想起秦浪是陳窮年私生子的傳聞,稍作思索之后,還是給秦浪放行。
秦浪進入大報恩寺,已經(jīng)有僧人候在那里,秦浪將來意說明。
那僧人告訴秦浪,一禪大師目前正在誦經(jīng),任何人不見,無論秦浪有什么理由,他都不予放行,正在無奈之時,西邊的天空忽然燃起火光,那邊正是陳薇羽靜修的明心院,秦浪指著那邊道:“失火了!”
此時袁門坤率領(lǐng)著一幫金鱗衛(wèi)也發(fā)現(xiàn)狀況,從外面沖了進來,秦浪大吼道:“快去救火!”一把將那名擋在他面前的僧人推開,率先向失火的地方?jīng)_去。
寺內(nèi)鐘樓上響起急促的鐘聲,有僧人發(fā)現(xiàn)起火,慌忙撞鐘報警,一時間整個報恩寺的僧人全都出動,紛紛取水前往西邊的明心院救火。
火勢并不大,秦浪等人快步奔向明心院,只見佛塔上方飛出一道白色的人影足踏虛空,向明心院大步流星地奔行而去,那是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輕和尚,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乃是一禪大師的得意弟子空海,剛才空海正在佛塔內(nèi)坐禪,發(fā)現(xiàn)明心院失火,于是第一時間向這邊趕來。
空海身在半空,手中金缽已經(jīng)投向明心院。
金缽在空中擴展開來,先于空海飛向明心院的上空,金缽在夜空中高速旋轉(zhuǎn),發(fā)出嗚嗚的鳴響,金缽內(nèi)金光燦爛,就像是一個金色飛碟,金色的光束如同探照燈一般向下投射。
秦浪暗叫不妙,他首先想到的是顏如玉,雖然不知顏如玉的近況如何,可從畫像上來看,一定處境危險,這金缽也是伏妖滅鬼的佛門圣物,如果任由這玩意兒飛到明心院上方,恐怕不等自己找到顏如玉,她就魂飛魄散了。
秦浪把心一橫,不管那么多,先阻擋住金缽再說,抽出雁翎刀騰空飛掠而起,雙手握住雁翎刀沖著那空中飛來的金缽,用盡全力一刀揮下。
巨響聲中金光萬道,秦浪這一刀還是有所保留,畢竟是在大報恩寺中,如果公然使出魂力攻擊,恐怕會引起更多的麻煩,所以這一刀純粹運用身體的力量,一力降十會,什么法器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得受阻。
金缽被雁翎刀砍中,搞得眾人都是一驚,秦浪應(yīng)變奇快,大吼道:“何方妖孽竟敢夜襲明心院!”一句話把那飛來的和尚定性為妖孽,頗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這正是他機智的地方,給自己留好了足夠的退路,錯了又怎樣?反正老子又不認識你。
空海右手一招,金缽飛回到他的手中,一雙朗目精光閃爍,盯住了秦浪,他并未見過這個年輕人?
秦浪已經(jīng)借著金缽沖力的反震,向后連續(xù)翻了個兩個跟頭,穩(wěn)穩(wěn)落回到了地上,在他出擊之時就已經(jīng)盤算得清清楚楚,剛好趁著這個機會退入明心院,在他看來,距離顏如玉越近,這妮子的魂體回歸畫像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然以金缽的沖擊力根本沒可能讓他退后那么大的距離。
雙手握刀傲然站立于院落中,雙目冷冷盯住了已經(jīng)飛臨到上空的空海,內(nèi)心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他可不是為了抓妖,是為了阻擋空海。此地距離畫像已經(jīng)不遠,顏如玉應(yīng)該有機會回到她自己的畫像中。
此時陳薇羽在婢女的保護下也從房間內(nèi)逃出來,看到秦浪現(xiàn)身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秦浪大聲喝道:“大膽妖孽竟敢夜襲禁地!”
空海凌空站立,俯視秦浪,不茍言笑的面龐不怒自威,一字一句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報恩寺,損我法器,阻我去路?”
他剛才投出金缽是為了滅火,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居然一刀砍在他的金缽上,金缽是佛門圣物,秦浪的雁翎刀也不是凡品,硬碰硬的撞擊之后,好好的金缽被這廝砍出了一道刀痕。
法器受損,空海心疼不已。
秦浪反問道:“你是何人?這明心院乃是皇家禁地?竟敢施展法術(shù),到底是何居心?”
袁門坤趕緊走過來提醒秦浪:“秦護衛(wèi),這位是戒律院的空海法師!”空海乃是一禪大師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剛剛隨同一禪大師外出講經(jīng)回來。
空海自虛空中緩緩降落,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這里雖然是大報恩寺,可明心院卻是禁地,爾等速速退后!”秦浪要在氣勢上先將這幫僧人給震住。
袁門坤心說你來得可真是時候,本來沒事,你一來就失火,不過他也不認為是秦浪放的火,畢竟秦浪剛剛進門,這邊就起火了,只是這貨一進來就鬧事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出他跟空海不對付。
火并不大,在那群金鱗衛(wèi)和僧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將火撲滅。
袁門坤當(dāng)起了和事佬:“各位不要誤會,都是自己人。”
此時空海已經(jīng)舉步向室內(nèi)走去,秦浪不甘落后,搶在空海之前來到門前,伸手擋住空海道:“此乃禁地,沒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空海冷冷望著秦浪氣勢逼人:“讓開!”
秦浪和他對視,寸步不讓,這和尚充滿戾氣,真不像是個佛門弟子。
空海一步步向秦浪走去,強大如山岳般的氣勢向秦浪逼迫而去,秦浪暗嘆這和尚厲害,手中雁翎刀緩緩出鞘,今日倒要看看你這和尚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在皇室劃定的禁地竟敢如此狂妄,再敢往前,老子劈了你!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怎么感覺左手開始癢癢了,一直癢到了心底,總算明白何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兩人之間的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住手!”
卻是陳薇羽開口喝止,她以輕紗敷面,鳳目圓睜怒視空海道:“空海師父,你雖是方外之人,可明心院乃是皇室禁地,是不是想我將此事上報陛下?”一開口就表明了態(tài)度,堅定和秦浪站在同一陣營。
空海英俊的面龐宛如古井不波,平靜道:“梵天伏魔局被人破壞,小僧倒要看看這里面究竟有何玄機!”
秦浪哈哈笑道:“好狂妄的和尚,連大雍朝廷都不放在眼里,好!我今天倒要看看,這大報恩寺是不是在大雍的土地上,你們這幫僧人是不是大雍的子民!”先給你們扣一頂藐視朝堂的帽子再說,眼睛瞥了陳薇羽一眼,陳薇羽穿戴的齊齊整整,可秦浪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那晚她在地下河時身無寸縷的情景,一旦形成了印象很難改變。
“阿彌陀佛!空海,不得無禮!”沖突一觸即發(fā)之時,大報恩寺的主持一禪大師到了。
空海躬身合什讓到了一旁。
一禪大師慈眉善目,身材瘦小,舉步走入明心院,首先來到陳薇羽面前,歉然道:“老衲照顧不周,驚擾到了陳施主還望見諒。”
陳薇羽道:“大師客氣了,是我給貴寺添麻煩了。”
一禪大師道:“空海,你們都退下吧。”
空海一言不發(fā),率領(lǐng)眾僧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陳薇羽道:“秦護衛(wèi),你們也退了吧。”眼睛趁機看了秦浪一眼,心中翻起漣漪,對他還真是有些想念呢,這家伙終究還是亂了我的心境,本以為秦浪只是出現(xiàn)在自己人生中的一次考驗,以為不足以撼動她堅如磐石的意志,可現(xiàn)在看來她還是低估了情字的影響。
秦浪抱拳行禮,想趁機走人,可一禪大師卻道:“秦護衛(wèi)今晚出現(xiàn)在這里是特地來找老衲的?”
秦浪望著一禪大師,微笑道:“可惜大師門檻太高,并不是那么容易見到啊。”
一禪大師笑瞇瞇道:“見到就是有緣,秦護衛(wèi),老衲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頗為好奇,不如你陪我進去看看,咱們一同檢查一下,排除隱患,也好安心。”
陳薇羽道:“大師,這是我住的地方,還是我陪您進去吧。”
一禪大師道:“那就一起。”
秦浪悄悄看了陳薇羽一眼,陳薇羽目不斜視,越是在人前越是要保持和秦浪的距離,雖然她心中也很思念秦浪,可理智卻不允許她這么做。
三人一起走入房間內(nèi)。
剛才的失火是在室外,陳薇羽所住的這房間并未受到波及。
秦浪進去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墻上的畫像,可四面墻上并無陳薇羽的畫像,難道被她收起來了?左手的深冥也感應(yīng)不到顏如玉魂體的存在,內(nèi)心越發(fā)忐忑。
一禪大師道:“看來沒什么損失,老衲讓空海布下梵天伏魔局,目的是要保護陳施主的安全,剛才他感應(yīng)到梵天伏魔局被破壞,所以才會如此緊張,他自小在寺內(nèi)長大,不懂人情世故,若有得罪之處,兩位千萬不要怪他。”
陳薇羽道:“大師言重了。”
一禪大師停下腳步道:“沒事最好,陳施主早點休息,我們也該告退了。”
一禪大師離去,秦浪自然不能獨自留下,選擇和一禪大師一起離開。
陳薇羽目送秦浪離開,這次的相見如此突然,毫無準備,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內(nèi)心中百感交集。
秦浪陪著一禪大師離開了明心院。
一禪大師微笑道:“秦護衛(wèi)這么晚過來找我所為何事?”
秦浪道:“我聽說今天有位入云閣的紅玉姑娘過來拜會大師。”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能信口胡謅,這番話一禪大師有些大不敬,特地點名入云閣。
一禪大師道:“老衲不認識什么紅玉姑娘,秦護衛(wèi)應(yīng)該找錯了地方。”任何時候他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看透世事的高僧當(dāng)然不會輕易被觸怒。
秦浪抱拳行禮道:“叨擾了!”
秦浪離開了大報恩寺,回望寺院心中難安,剛才他借故進入了明心院,仍然沒有感知到顏如玉的存在,難道顏如玉當(dāng)真遇到了危險?黑風(fēng)來到他的面前,秦浪翻身上馬,遠離大報恩寺之后,又兜了個圈子悄悄回到了附近的柏樹林,他心有不甘,不想就這樣放棄尋找顏如玉。
從如意葫蘆里取出顏如玉的那幅畫像展開,卻見畫面上已經(jīng)是空白一片,秦浪的大腦也隨之一片空白,雖然冒險進入大報恩寺,可最后終究還是無濟于事,難道顏如玉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沒了?
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如果顏如玉的魂體留在明心院內(nèi),深冥本該有反應(yīng)才對。
就算顏如玉還沒有魂飛魄散,她此刻的魂體也一定極其虛弱,必須在很近的距離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但是剛才明明已經(jīng)去過明心院了,還趁機進入了陳薇羽清修的禪房,可仍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秦浪有些自責(zé),如果他早一刻知道一禪大師回來,興許就不會發(fā)生目前的狀況,正在懊惱之時,手指居然有了感應(yīng),顯現(xiàn)出微弱的藍色光華,這通常是附近有魂體的時候,深冥才會產(chǎn)生感應(yīng)。
秦浪利用深冥的感應(yīng)指路,進入樹林深處,在一棵巨大的柏樹前停下,指尖的光芒已經(jīng)比剛才強烈了許多。那柏樹的底部有一個樹洞,秦浪湊近樹洞向里面望去,卻見顏如玉長發(fā)披肩,蜷曲在樹洞之中,雙手抱著肩頭,赤著雙足,嬌軀在暗處瑟瑟發(fā)抖。
秦浪心中生出難以形容的憐意,低聲道:“如玉,是我!”
此時的顏如玉已經(jīng)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浪趕緊拿出那幅她的畫像,卻看到畫像上還是空白一片。心中暗叫不妙,看顏如玉這個樣子應(yīng)該支持不了太久了,準備鉆入樹洞將顏如玉抱出來,此時忽然感覺身后有異。
空海白衣如雪出現(xiàn)在秦浪身后十丈左右的地方,一手拿著金缽,一手握住念珠,冷冷道:“秦大人夜闖明心院果然有所圖。”
秦浪直起腰身,轉(zhuǎn)身笑瞇瞇望著空海道:“你這和尚不老老實實在寺里念經(jīng),大晚上居然出來閑逛,真是不守清規(guī)戒律。”
“壞我梵天伏魔局,勾結(jié)鬼魅,亂我佛門清凈。”空海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逐字逐句說出來鏗鏘有力。
秦浪將烏木令掏出在空海眼前晃了晃:“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乃天策府六品參軍,奉命拿妖,你一個出家人最好口下留德,少在這兒妨礙我執(zhí)行公務(wù),不然我將你一并拿下!”
“收妖伏魔這種事情未必要你來做,此鬼從寺內(nèi)逃出,自當(dāng)由我?guī)Щ卦儐枴!笨蘸W笫纸鹄彄P起,一道金光向那樹洞照去,他也夠狂,在秦浪已經(jīng)聲明是天策府官員的情況下還敢出手。
秦浪以身軀擋住金光,冷哼一聲道:“空海,看來你鐵了心要和朝廷作對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金缽光芒擴展開來,光芒投射在樹干上,那樹干被金光射中的地方,竟然冒起了青煙。
秦浪冷笑道:“縱火賊,剛才在明心院還沒燒過癮嗎?”看來今晚不除空海,已經(jīng)無法帶著顏如玉安全離開,抽出雁翎刀,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雁翎刀劃出一道寒芒,劈向空海。
空海將手中的金缽丟了出去,金缽旋轉(zhuǎn)飛向半空中。
空海沒有躲避秦浪的一刀,直奔秦浪沖了上去,光禿禿的頭顱迎向寒光閃爍的刀刃。
秦浪心中殺意凜然,是你這和尚自己找死,休怪我狠心,以為我不敢劈你嗎?雁翎刀劈斬在空海的頭頂。
秦浪雙臂一震,刀鋒如同砍在金石之上,鋒利的雁翎刀無法撼動空海分毫,此刻的空海周身金光彌漫,以頭顱抗住秦浪的必殺一擊之后,身體如同獵豹出擊,一拳擊向秦浪的胸口,招式非常普通,只不過是尋常的羅漢伏虎拳,但是一經(jīng)他使用,虎虎生風(fēng),大有羅漢伏虎之勢,拳頭行進的過程中蒙上了一層閃爍的金光。
秦浪暗叫不妙,空海有金光護體,連雁翎刀都無法傷害到他,可見此人體格的強橫,可以說空海的身體就是一件強大武器。
秦浪若是躲開,空海就會直面地洞內(nèi)的顏如玉,唯有硬碰硬和空海正面撞擊,在空海籠罩金光的拳頭到來之時,秦浪以蓄滿魂力的左拳狠狠迎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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