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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妖博物館 第六百八十章 禹與淵
大荒·天帝山。
禹王被鎖鏈封鎖著,在這位于十方之外,世界暗側(cè)的區(qū)域,陪伴著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和沉默,剛剛隱隱感覺到了些許的窺探,以及那一縷熟悉的氣機(jī),只是轉(zhuǎn)瞬那氣息就消失不見,被一種悠遠(yuǎn)的氣息遮住。
伴隨著腳步聲音,一位脊柱彎曲的老者提著燈盞走進(jìn)來,嗓音沙?。骸暗塾碓谡f什么,什么淵?”
黑發(fā)斑白,被鎖鏈困住的男子大笑起來,道:“是啊,淵。”
他仍舊得意洋洋道:
“我的好友,我剛剛又想起了他做的飯菜,那可真是人間美味啊?!?p/>
“不咸不淡,你有機(jī)會也該嘗嘗看的?!?p/>
“可比這里好得多了?!?p/>
姒文命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露出來,轉(zhuǎn)口道:
“要不然,你把我放出來,我再做點(diǎn)飯?”
脊背彎曲的老者面容泛起一陣苦味,哪怕是無血無淚的天神,都在一瞬間覺得胃部翻騰起來,這位帝禹的魂魄被帶來之后,也曾經(jīng)爭吵著要做飯,出于對強(qiáng)者的尊重,天帝山的神靈允許了帝禹的要求。
并且還非常熱心地為帝禹準(zhǔn)備了食材。。
最終一眾天神們遭遇了數(shù)千年來最沉重的痛擊。
如果不是禹王也在面不改色地吃的話。
祂們幾乎以為這個濃眉大眼的人族王者是在飯菜里下毒了。
不對,是在毒里面下了點(diǎn)面。
不過,說起來,那一日還有另外一位也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禹王姒文命抬了抬頭,一雙虎目神光粲然,看向那邊,一位身穿尋常衣物的男子右手提著一個酒壇走來,對方黑手一直垂落到腰間,身材高大,卻自有雍容,顧盼之間,玉質(zhì)金相,如群星萬象,容貌俊朗的程度,在諸神之中也無可比擬。
“帝俊。”
那老者慌亂行禮,道:“帝君?!?p/>
帝俊擺了擺手,而后直接讓禹王的鎖鏈暫且打開,道:“想要做飯的話,就去做吧。”禹王大笑起來,道:“真的是,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敵人的話,我覺得我們會很投緣的?!?p/>
“淵,契他們都不想要吃我的飯。”
“我這些年可琢磨出了不少的菜式?!?p/>
雙眉垂落的駝背老者眼角抽了抽,心底把這句話自動翻譯。
這些年琢磨出了不少浪費(fèi)食材的法子。
禹王這個人,從來使人訝異。
他仿佛有著某種極為玄妙神奇的能力。
能夠把一切上乘的食材,都做成一鍋炭的模樣。
這些食物哪怕就是生吃味道都不會差的。
被這位大聰明一烹飪,說是能把饕餮毒死,駝背老者都相信了。
MD,禹王做的飯,饕餮都不吃。
但是當(dāng)這位一身粗布衣裳,頭發(fā)亂糟糟的人間王者做完飯菜之后,身穿尋常衣物,卻仍舊顯得玉質(zhì)金相,眉宇俊朗雍容的天帝卻拂袖和他坐在一起吃飯,老者看著自家天帝面不改色地把一個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塞到嘴里,心疼得很。
不是,帝君……犯得著嗎?
禹王大笑:“有意思,帝俊你實(shí)在是有意思,愿意和我一起吃我的飯的,你還是第一個。”
帝俊神色冷淡:“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和我同列的。”
禹王咧嘴一笑:“我就不一樣了,我倒是不講究這個,只要愿意的話,誰都可以和我一起吃飯,人多才熱鬧啊?!?p/>
帝?。骸澳愫艿靡猓俊?p/>
禹王得意洋洋:“當(dāng)然,我吃飯永遠(yuǎn)一大堆人一起,淵,女嬌,還有契,還有路過的山神水神,你就始終一個家伙,孤零零的沒個伴兒,多無聊?”
帝俊平淡道:“滿嘴的胡扯。”
禹王放聲大笑。
帝俊提起酒壇,和禹王的酒壇碰了下。
禹王雙手端起這天神佳釀,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酒,一部分酒液灑出來,落在胡須上,打濕了衣服,像是一只雄偉的猛虎,而帝俊提起酒壇,對嘴飲酒的時候,仍舊瀟灑異常,如同尊貴的鳳凰。
一頓酒肉后,帝俊拂袖起身,道:“大概是最后一面了?!?p/>
大荒的天帝腳步頓了頓,側(cè)眸看向重新被封鎖起來的禹王。
“剛剛窺探的目光,是來找你的吧?”
“我不會去追究?!?p/>
“禹王,姒文命。”帝俊道:“再見了。”
“嗯……是啊……”
被封鎖起來的禹微笑著低語:“再見了?!?p/>
“帝俊?!?p/>
帝俊背對著帝禹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步離去,并不再回頭,兩人都知道這最后的再見意思是,帝禹的魂魄已支撐不住下一次的相見,看守著此地的神將抬起頭,看到禹王似乎也沉浸在這種英雄之間惺惺相惜,彼此最后一面的悲傷氛圍里面,心中一時間唏噓,然后……
禹王打了個飽嗝兒。
神將:“…………”
好的,氛圍直接沒了。
屁的英雄惺惺相惜,不知道為什么,神將覺得如果不是被捆著,禹王搞不好會撓撓肚皮然后躺在床上打哈欠,然后右腳腳趾扣大腿去撓癢癢,這樣一個中年大叔樣子。
禹王此人,從來使人訝異。
就不該對這家伙抱有什么期待感。
神將心中吐槽,將帝俊送出去之后,看到天帝從容離去,而神將恭恭敬敬地送別了帝君,看向旁邊的駝背老者,道:“帝君,似乎很看重帝禹啊……”
“是,自古以來,禹甚至于無法排在帝君對手的前十之列。”
老者道:“但是力量強(qiáng)大超過他的,也不曾有人做到和帝俊鏖戰(zhàn)三萬里的壯舉,到了最后五千里的時候,禹王其實(shí)已經(jīng)戰(zhàn)死,卻尤不肯倒下,魂魄持劍廝殺,壯闊慘烈,我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仍舊心有余悸?!?p/>
祂回憶那個廝殺的夜晚,面對諸神,渾身染血的男人如同猛虎蒼龍一般咆哮廝殺著,雙手同時握持了軒轅劍和曳影劍,人族的怒吼響徹整個大荒,那一戰(zhàn)的禹王證明了人的尊嚴(yán)和意志,絕不遜色于神靈的傲慢。
所以,在女嬌的計(jì)策施展的時候,帝俊沒有出面。
這代表著帝俊本身認(rèn)可人族代表的智慧和勇氣。
“既然這樣……那為什么帝俊要對他……”
年輕的神將遲疑。
老邁的天帝山山神回首看著那邊懶散的豪邁男子,知道對方的表情之下,是在無時無刻都承擔(dān)著磨礪魂魄真靈的巨大痛苦,回答道:“面對地方的英雄,真正的尊重是什么?”
“是以全力去殺死他!”
“這是帝君的看法。”
“留手,是對彼此的侮辱,是對那一日孤身鏖戰(zhàn)三萬里最終氣決而死,身軀不倒的人族王者的侮辱,正是因?yàn)榘l(fā)自內(nèi)心的認(rèn)可和尊重,帝君才會選擇拼盡全力將他誅殺到魂飛魄散?!?p/>
老人嘆息:“所以,這也是帝君的桎梏?!?p/>
“唯獨(dú)禹王這樣的人才能有資格得到帝君的友誼?!?p/>
“而作為內(nèi)心認(rèn)可和尊重的好友,帝君又必須全力將其殺死?!?p/>
在這交談聲中,禹王頭顱垂下來,他的四肢和腰部都被鎖鏈困住,那些細(xì)細(xì)的鎖鏈往四面八方蔓延,越往外面蔓延,就越是粗壯,等到最后,這鎖鏈的粗度甚至于比得上泰山的高度,沒入了歲月和空間的浩瀚云海。
伴隨著時間之云的涌動。
鎖鏈捆縛著的東西出現(xiàn)了。
這五根鎖鏈,每一根都捆綁在了一顆巨大的熾烈大日之上。
泰山高度般粗的巨大鎖鏈,在這大日之上簡直細(xì)微的如同發(fā)絲,而這些巨大的大日之中,有著并非金烏的異獸嘶吼著爬行,拉著這座天帝山以似緩實(shí)快的速度巡游三界十方無窮世界。
此乃天帝行宮。
五顆恒星落入四方,朝著不同方向流轉(zhuǎn),禹王的真靈就這樣被死死地固定在了天帝山,伴隨著天帝山的游蕩,其魂魄被不斷地磨礪粉碎,直到最終,將比落入歸墟更為徹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可能,哪怕是禹王,這魂魄也支撐不住了吧?!?p/>
老者嘆息。
與此同時,龍虎山。
“趙財(cái)神,我沒有惡意的?!?p/>
“來,我給你介紹下,大羿,好人啊,看著這長得多清秀?”
“比起刑天那滿臉橫肉不帥氣多了?”
“你看,嬰兒肥,可以捏的,手感特棒,非常治愈!”
“哈?捏大羿的臉是恐怖片?”
“哈哈你在說什么?”
“真的,不會對你動手的。”
“快下來吧,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好好談?wù)劇!?p/>
衛(wèi)淵仰起頭,無可奈何,趙公明飛得幾乎要飛出大氣層,或者說已經(jīng)飛出去了,這家伙現(xiàn)在直接抱住了大洋彼岸新大陸國的導(dǎo)航衛(wèi)星,死死抱住,不肯下來,也就是還有自我意識,情急之下沒有抱了神州的衛(wèi)星。
現(xiàn)在那一顆衛(wèi)星幾乎像是抱枕一樣被揉碎掉了。
衛(wèi)淵和大羿站在高空大喊。
趙公明怒喊:“胡扯!”
“我知道你養(yǎng)了了一頭饕餮?!?p/>
“你連獵人都帶來了!你自己又是廚子!”
“你就是想要把我打成金烏然后把翅膀給烤雞翅膀了。”
“我詛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窮啊魂淡!”
衛(wèi)館主大怒:“我家住著武財(cái)神關(guān)云長,我反彈!”
“再說,我已經(jīng)窮到?jīng)]有辦法更窮一步了好吧!”
“反正,是真的不打算和你打架,快下來吧!”
趙公明大喊:“立字據(jù)!”
“你立字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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