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者的摩登時代 第375章 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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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她早已經(jīng)……”一雙小手揉搓著瞬間被眼淚沖刷的臉，“媽媽她早已經(jīng)死了?！?p/> 月光抽出上衣口袋里的絲綢手帕，幫小托馬斯擦著臉。

“一個月前……”小男孩抽泣著，盡量壓低了聲音說著，“倉庫的叔叔阿姨們突然來了家里。

“他們說……他們說……”他哽咽了一下，眼淚順著淚道加速，“媽媽被什么東西壓著了，被送到了醫(yī)院。

“后來，他們告訴我，媽媽昏迷了……不過，我發(fā)現(xiàn)有人哭了……

“我就想，媽媽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p/> 肖恩和月光蹲在托馬斯面前，像是一堵給人安全感的城墻，將他圍在了里面。

小男孩情緒稍微平復一些了，他吞了吞口水，繼續(xù)說道：“出事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睡覺……

“結(jié)果，我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看見……”托馬斯睜大了眼睛，眼睛里混雜著驚喜和恐懼，“我看見媽媽竟然回來了！”

那只是不愿離去的靈魂罷了。月光心中嘆了口氣，傻孩子。

托馬斯皺著眉，眉宇間有些哀愁，又有些恐懼：“不過，媽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我知道，回來的不是媽媽的身體！而是……”托馬斯驟然收聲。

因為他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嗒、嗒、嗒。

多米尼克太太走到了房門前。

叩、叩、叩。

“托馬斯？”

已經(jīng)死去的人，叩響了房門。

月光與肖恩交流了一個眼神，然后起身去開門。

吱呀一聲，鋼琴家拉開了房門。

雖然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直面神秘，但是，開門的那一剎那，月光的心中還是一陣驚悸。

——顯然，托馬斯的講述已經(jīng)打破了多米尼克太太所營造的“一切如?！钡臓顟B(tài)，而這也讓兩位探秘者直接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她的臉色蒼白，顯然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一雙眼睛沒有眼白，黑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的形態(tài)像是隨時會中斷信號的身影，聲音也變得格外的詭異，無法分辨遠近，時而清晰，時而渺茫。

“托……馬……斯？”

怨靈站在門口，偏著頭，視線從月光轉(zhuǎn)向肖恩，從肖恩轉(zhuǎn)向自己的孩子。

顯然，房內(nèi)的氣氛讓她有些起疑心了。

但是，兩名探秘者的沉穩(wěn)，以及托馬斯的一臉平靜，沒有讓她抓到任何爆發(fā)的理由。

以詭異的角度咯吱咯吱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母親有些嚴肅地說道。

“不該說的……不要說……托馬斯?！?p/> “好的，媽媽?！泵鎸υ轨`失控的外形，八歲的小孩竟然淡淡地笑了笑。

似乎就是這笑容，讓怨靈一直自信自己仍然存活著。

媽媽外形的兇性稍微消退了一點，她點了點頭，木然地轉(zhuǎn)過身，返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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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緩緩關上了門，壓抑著顫抖感覺的他，猛然地出了一口氣。

——無論探秘者多么強大，有生命的人類面對怨靈，始終會出現(xiàn)各種緊張和恐懼的負面情緒，如同條件發(fā)射一般，只是程度有所不同，只是能否壓抑的區(qū)別罷了。

多米尼克太太已經(jīng)察覺了。肖恩轉(zhuǎn)向了托馬斯，心中比之前焦急了一些，低聲說道：“你繼續(xù)吧?！?p/> 托馬斯吞了吞口水，繼續(xù)說道：“媽媽回來了，但我發(fā)現(xiàn)回來的她不太對勁……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很害怕。

“不過，我發(fā)現(xiàn)她不會傷害我，甚至還想照顧我、保護我……

“我就知道……”小男孩低下了頭，皺起了眉毛，顯露出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哀傷，“即使變成了鬼魂，她也還是我的媽媽……”

“所以，你沒有把這個情況告訴別人？”肖恩問道。

托馬斯搖搖頭：“我知道，如果我告訴別人的話，他們會把媽媽帶走的……

“我不希望她再次離開我。

“即使她是現(xiàn)在這樣子，我也……”

似乎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但說不上來，托馬斯只好停止了講述。

肖恩沒有責怪的意思，問道：“所以說，你媽媽所說的，那些腳步聲沉重的，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其實是來照顧你的人？”

托馬斯點點頭：“那些是倉庫里的叔叔們，他們每隔幾天都會來看我，給我?guī)弦恍┦澄??！?p/> 所以……肖恩回憶起多米尼克太太的講述，所以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來過之后，冰箱里會多出很多食物。

而太太將幫助托馬斯的人們，錯認為了鬼怪。

獨斷地認為自己還存活著，所以連認知都顛倒了。

“通常情況下，托馬斯……”一邊的月光問道，“你這種情況會被送到福利院的?！?p/> 小男孩搖搖頭：“我的姨媽下個月會來新約照顧我，所以這段時間只是暫時讓我一個人生活?！?p/> “那那個看不見的小伙伴呢？那個邀請你去游樂場玩的少年？”肖恩輕聲問道?！八莵砟慵彝娴暮门笥褑?？”

托馬斯似乎對于肖恩知道那個人的存在感到有些驚奇，呆了一會才說道：“不……

“他跟那些叔叔不一樣，他總是神出鬼沒的……除了我，沒人能看見他……”

事情變得復雜了。

面具之下，肖恩瞇了瞇眼睛。

這個接連不斷發(fā)生悲劇的家庭，男主人已經(jīng)離世，而女主人明明已經(jīng)死亡，卻不愿意離開……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依舊照著生前的模式生活著，而且，還錯將一切想要幫助托馬斯的人們，當做了來侵擾的鬼怪……

而托馬斯也確實被什么難以言喻的東西糾纏了。

被兩種詭異的存在糾纏著……

這個被迫很早就懂事的小男孩，現(xiàn)在很危險！

肖恩和月光都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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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托馬斯。

接著，月光拍了拍肖恩的肩膀，示意單獨聊聊。

他們讓托馬斯繼續(xù)做作業(yè)，兩人走到了窗邊。

“所以……”月光看著那認真做作業(yè)的安靜背影，說道，“管理探秘救濟計劃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了多米尼克太太不對勁，所以通過了她的申請……”

肖恩點點頭：“多米尼克太太以為她請來的探秘者是來驅(qū)除邪祟的，而實際情況是，有限的救濟資源被分配給了她，是因為她才是那個要被驅(qū)除的‘邪祟’?！?p/> “肖恩，咱們怎么辦？”面具下，月光·1902的眼神有些復雜，“難道真的就這么拆散這對母子？

“你要知道，多米尼克太太之所以滯留了，十有八九是因為那個噩夢少年……

“作為怨靈的她，擔心自己的小孩會被那個噩夢少年帶走，所以違逆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強行留了下來……”

肖恩無言地、緩慢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可是，我們不做些什么的話……”

托馬斯有很明顯的黑眼圈，身體也不如同齡的小孩——并非是因為營養(yǎng)不足。

而是，人類是無法跟怨靈長期生活的。

如果放任鬼媽媽守在他的身邊，最終，只會再次催生一出慘劇。

肖恩似乎下定了決心，語速也變快了：“如果我們不做些什么的話，托馬斯就完了。”

“所以？”月光壓低了聲音，可聲音依舊有些驚詫，“我們要當著托馬斯的面，將她媽媽驅(qū)逐？”

身材瘦小，頭顱碩大的男孩放下了手中鉛筆，他轉(zhuǎn)向了肖恩和月光的方向：

“叔叔，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兩名探秘者對視一眼，走回了托馬斯的身邊。

“孩子，你想問什么？”

孩子忍著哭泣的沖動，問道：“其實，媽媽這樣，就像是在該睡覺的時候，卻沒有睡覺，對嗎？”

月光點了點頭：“可以這么說，孩子——人們在死去后都應該安息的，可是，你媽媽太過擔心你了，所以她始終沒有睡去?！?p/> 托馬斯想起那在媽媽的臂彎里熟睡的一夜夜……

每晚，我都睡著了。

可媽媽，卻一直、一直都醒著？

“她一定很累了吧？”托馬斯的臉轉(zhuǎn)向了窗外。

“是的……維持那樣的狀態(tài)，是很煎熬的事情?！?p/> 小男孩轉(zhuǎn)過臉——他并沒有哭：“想讓媽媽永遠留在我身邊……

“卻讓她不能睡去。

“這樣做，太自私了?！?p/> 小小的臉抬起來，望了望月光，又望了望肖恩：“兩位叔叔……

“我不想再讓媽媽操心了。

“如果可以的話，請……”他哽咽了一下，眼睛紅紅的，卻還是說道，“請讓她睡去吧?！?p/> 兩名探秘者沒想到托馬斯會說出這樣的話，有些驚詫地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