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第0492章 周爵

人都說帝王喜怒無常。

這或許并非是帝王的選擇。

而是他到了那個位置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掰開了揉碎了看，以至于他為了掩藏自己真正的目的，不得不變得喜怒無常起來。

魚禾知道馮異和馬援不可能再在他面前暢所欲言了，也就沒有繼續(xù)追問。

“馬援，此前我賞賜了你六枚青玉珠，待到我稱王之日，就再給你添一枚，你看如何？”

馬援的功勞也到了配七枚青玉珠的地步了。

魚禾稱王的時候，給他封個侯，也算是順理成章。

馬援也清楚自己的功勞到了封侯的地步了，只是他仍有一些遲疑。

因為魚禾若封他為侯，他就是魚禾手下唯一的一位侯。

這唯一的位置可不好坐啊。

魚禾見馬援遲疑著不言語，就猜倒了馬援的顧慮，他笑著繼續(xù)道：“我亦會封陰識為侯。”

陰識雖然沒有滅國之功，但卻有摧城開疆之功，以及鎮(zhèn)守之功。

雖說功勞距離封侯還差那么一絲絲，但魚禾隨后會娶陰麗華，陰識作為陰麗華的兄長，被拔一下，那也是應(yīng)該的。

沒人會說三道四。

馬援聽到他不是唯一的一位侯，瞬間放松了不少。

對于魚禾會封陰識為侯，他也沒什么意見。

陰識的開疆拓土的功勞或許不如他，但人家的資歷和鎮(zhèn)守之功卻比他要高。

再加上魚禾要娶陰麗華，陰識作為外戚，被拔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

魚禾在這方面算是相當(dāng)公允了，要是換做旁人，在稱王稱霸的時候，肯定會先封賞自己的親眷、再封賞勸進(jìn)之人，再封賞有功之臣。

歷朝歷代的帝王，在封賞群臣的時候，對親眷、對有從龍之功的人、對有勸進(jìn)之功的人，遠(yuǎn)比對有功之臣要優(yōu)厚。

莽新的衰章就是一個例子。

他一個平平無奇的太學(xué)生，能一躍爬到十一公的位置，就是因為他對王莽有勸進(jìn)之功，也有從龍之功。

如若不然，他有什么資格坐在十一公的位置上？

魚禾重功臣而輕親眷，這一點就足以讓馬援心服口服。

馬援向魚禾鄭重的一禮，道：“一切全憑主公做主！”

魚禾點了點頭，看向馮異，笑著道：“你嘛，就封一個伯，如何？”

馮異一愣。

馬援也是一愣。

秦推行的是二十級軍功爵位制度，漢承秦制，推行的也是二十級爵位制度。

馮異和馬援熟悉的也是這種制度。

而這種制度中，侯乃是最高爵位。

其中也沒有伯這一說。

魚禾猛然間提出了一個伯，馮異和馬援立馬想到了周時的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制度。

馬援忍不住道：“主公要復(fù)周禮？”

若是以周代的絕對制度來劃分的話，那侯就不怎么值錢了。

畢竟侯上面還有公。

馮異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魚禾，等待魚禾的答案。

魚禾笑著道：“倒也不算復(fù)周禮。我只是覺得，我們?nèi)缃裰徊贿^拿下了半個天下而已，往后還有很長一段的路要走。

若是依照秦爵和漢爵，給你們封侯，以后你們很有可能就封無可封了。

所以我準(zhǔn)備借助周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爵。

每一爵又分國、郡、縣三等。

一共十五級。

非軍功不受。

如此一來，我無需擔(dān)心以后封無可封，你們也無需擔(dān)心功高蓋主。

這對我而言，對你們而言，皆有益處。”

馬援和馮異聽完這話，臉色變換。

魚禾這話里，除了根本的信息外，還透露出了兩個隱藏的消息。

那就是魚禾并沒有封王的打算。

魚禾若是有封王的打算的話，也不至于借用周爵。

畢竟，侯爵雖然是二十級爵位制度里面最高的爵位，但卻不是前漢時期最高的爵位。

前漢時期最高的爵位是王。

臣子在達(dá)到了二十級爵位制度最頂端的侯爵的位置上以后，還可以夠一夠王位。

劉邦在前漢初立的時候，就封了一群王。

只不過這些王里面出了不少作亂的和造反的。

以至于劉邦最后削了一大批王位，然后跟群臣?xì)遵R締結(jié)誓約，非劉姓稱王天下共擊之。

此舉史稱白馬之盟。

也就是在白馬之盟過后，前漢再也沒出現(xiàn)過異姓王。

馮異和馬援猜測，魚禾不封王，大概也是為了避免漢初的悲劇重演。

而魚禾話里透露出的第二個隱藏的信息就是非軍功不得爵。

也就是說，只有軍中將士才有機會得爵。

地方上的官員、朝堂上的官員，沒機會得爵。

魚禾推行的又是一套軍政分離的政令。

如此一來，爵位就成了軍中將士的專屬之物。

牧民之官就徹底和爵位無緣。

雖說秦漢兩朝推行的也是非軍功不得爵這一套。

但秦漢兩朝軍政不分家啊。

即便是牧民之官，只要上了戰(zhàn)場，獲得了功勛，依然能獲得一個爵位。

但魚禾分離了軍政，也就是說牧民之官徹底跟爵位無緣。

如此一來，那些牧民之官還不得跟魚禾鬧？

那些牧民之官沒能力幫魚禾開疆拓土、沒能力幫魚禾驅(qū)逐敵人，但他們卻有能力亂了魚禾治下，有能力給魚禾添堵。

可以說他們?yōu)榈溒饋恚：Σ槐缺鵀?zāi)要小。

至于魚禾以周爵代替了二十級爵位，他們所得到的爵位的珍惜程度降低了，他們到?jīng)]什么太大感觸。

誠如魚禾所言，現(xiàn)在魚禾只是得了半個天下而已，以后還有很長一段的路要走。

現(xiàn)在給他們封到頂了，以后就沒辦法封賞他們了。

他們?nèi)羰窃俳⒐祝f不定就得在家裝死狗了。

魚禾如今給予了他們足夠的晉爵的機會，他們反而能自在不少。

只要沒爬到公爵的頂峰，他們就不用夾起尾巴做人。

他們對他們的能耐有信心。

他們堅信，魚禾就算將爵位劃成一百級，以他們的能耐，只要不出意外，也能升到頂端。

所以魚禾所說的為他們好，也為自己好，是一句大實話。

他們認(rèn)可魚禾這么做。

他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魚禾此舉會觸怒牧民之官，使得那些牧民之官在背后使壞，亂了魚禾的基業(yè)。

馬援遲疑著道：“主公，非軍功不得爵，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馮異贊同的點頭道：“主公不許臣等插手地方上的政務(wù)，亦不允許地方上的官員插手臣等的兵事。

如此一來，爵位就成了臣等軍中將士之物，于地方上的官員再無瓜葛。

地方上的官員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魚禾笑道：“他們?nèi)羰遣桓市模耆梢詶壒P從戎啊。”

馬援和馮異被懟的有些說不出話。

魚禾這話就有些兒戲了。

馬援忙道：“主公……”

魚禾抬手制止了馬援繼續(xù)說下去，道：“此事我心里有計較，你無需多言。”

在軍政分離的情況下，爵位到了軍中將士手里，那就是個身份的象征，就是個爵位而已。

但是在執(zhí)掌政務(wù)的官員手里，很容易成為他們影響軍中將士的工具。

他們?nèi)羰墙柚舾咭患壢很娭袑⑹浚绊戃娭袑⑹康臎Q策，甚至能間接的掌控軍中的兵馬。

雖說魚禾現(xiàn)在將軍政劃分的很清楚，但軍政皆可獲得爵位的情況下，爵位就成了軍政的聯(lián)系。

而玩政治的心都臟、手都黑。

就這么一丁點聯(lián)系，他們也能給你玩出花活，最后達(dá)到控制軍中兵馬的目的。

所以魚禾必須將此事劃分的清清楚楚，絕對不留空子。

馬援見魚禾態(tài)度堅決，只能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魚禾也沒有再多言。

三個人帶著侍衛(wèi)、親卒，在山頭上又待了一會兒，魚禾才返回了石頭城外一處依山傍水的小別院里。

別院是上上上一任的丹陽郡大尹所留。

那廝聽人說練氣可延壽，而龍氣最佳，所以就特地在石頭城外建立了一座別院，供他汲取石頭城的龍氣。

只不過石頭城的龍氣似乎被始皇帝破壞以后，還沒恢復(fù)。

所以那廝吸了不到兩載龍氣，非但沒有延壽，反而暴斃而亡。

那廝留下的別院雖然被人破壞了不少，但休整休整，倒是比魚禾在南平亭居住的別院還奢華。

魚禾到了石頭城以后，就住在休整以后的別院。

每日里坐在那廝遺留下的一座酷似陣法的東西上面批閱文書。

魚禾回了別院，馮異和馬援商量了一番，也開始忙起了筑城的事宜。

兩個人帶著親卒，在石頭城附近策馬狂奔了多日，繪制出了一副相對精細(xì)的地圖。

然后在地圖上開始勾勒藏兵、屯兵之所。

待到確認(rèn)了藏兵、屯兵之所以后，兩個人就發(fā)動了俘虜們開始清理雜草、樹木、荒屋等等。

兩個人手里的俘虜不少，所以清理雜草、樹木、荒屋的動作極快。

清理出的木料，也沒有扔。

分別為拿去燒磚瓦和土。

在地方清理的差不多了以后，兩個人就將俘虜們分成了數(shù)股，一部分人去燒制磚瓦、一部分人去燒土、一部分人掏地基。

原本只有一萬人居住的石頭城，瞬間變成了一個十?dāng)?shù)萬人盤踞的大工地。

每天睜開眼，看到的都是十?dāng)?shù)萬人在揮汗如雨的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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