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芳 第六百五十八章 借酒

然而，心里的最后一絲希望，在看清水晶棺槨里的人之后，已然碎得補(bǔ)不起來，有什么能比親眼見著教養(yǎng)了一輩子的兒子，親手殘虐他的身軀還要心痛？

“昭兒?！瘪v足于水晶墻外，厲耀眼底綻著幾許濕潤，不愿再靠近梁王半分，原本沉著的嗓音也不禁顫抖。

“父皇？”梁王不可置信地凝望墻外的飄忽在水底的模糊人影，膽顫心驚地連退了數(shù)步，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情況下與厲耀再相見。

該是說，他從未想過昏迷的厲耀使用了鯤池壇會如何？

因此當(dāng)他見到英姿颯爽不見老態(tài)的厲耀，一時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下一個動作竟是深怕被看清棺槨似的迅速覆上，唇際揚(yáng)著前所未見的慌忙。

“慌什么？”厲耀沒有立即說破，本以為能得坦然以對的心思，又失落多了幾分。

那個皇權(quán)面前也依然挺直腰桿不為所惑的孩子，已消失不見了？或者自始至終一切都只是想取得他的信任，好達(dá)成今日的目的？

一切都是有計(jì)劃而為之？厲耀不由得心底又是一陣涼。

“父皇，您還好嗎？您怎么會在明鏡池里？”梁王的惶恐有一半是真格的，此處十年來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過??！

厲耀負(fù)手于后，看著他遮遮掩掩的匆忙慌張，胸臆間溢出一聲冷笑，不答反問道：“你呢？又怎么會在明鏡池底？”

不論如何，心里依然存著他能及時醒悟的念想，遙不可及也罷，終究關(guān)系著費(fèi)盡心思幫助的他的人們。

“我……”梁王不知如何是好地回避著，對他現(xiàn)在的模樣并不陌生，本以為只能在戲秘盒出現(xiàn)的模樣，竟也能在現(xiàn)實(shí)里出現(xiàn)，這叫他一時也尋不出個解釋來。

對于厲耀，他心里終究存有七分敬畏，對于幾個孩子的教養(yǎng)從不曾懈怠的嚴(yán)謹(jǐn)周詳，不論國政如何繁忙，總是親自指導(dǎo)他們武學(xué)，深怕他們無法精進(jìn)這門皇家絕學(xué)。

雖然病氣消磨了他泰半的意氣昂揚(yáng)，他也從不曾懈怠，纏綿病榻的時間，也從未有一日落下，為保持內(nèi)息充盈而堅(jiān)持每日馭氣護(hù)體。

這樣一個嚴(yán)以律己的男人，在背著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怎可能不畏懼？乍見身影那瞬間幾乎嚇飛了所有的理由??！

“回不了也就別回了。”瞅著上了年紀(jì)仍手足無措的梁王，事實(shí)已擺在眼前厲耀也不想追問為什么，“不希望我醒來？”

梁王本想辯解幾句，卻被模糊的虛影給阻攔，聽似風(fēng)輕云淡地問道：“小四真是死于熱病么？”

他對每個孩子都愛護(hù)有佳，唯獨(dú)對那個夭折的孩子感到痛心，太醫(yī)總說小四的體質(zhì)不適合硬氣功，為制衡卓家他仍舊不顧一切地封了太子，更特例的拔擢了小四母家?guī)孜皇宀?p/> 前朝后宮自是一時震蕩，也算是將小四那孱弱的小身軀，擺在殘酷的朝堂紛爭前，更成為眾多朝臣的抨擊對象，即便有初得勢力的母家相互，也沒有維持太久時間。

小四突然病了，意識不清，渾身高熱，不過五天孩子就沒了，至今他都還記得孩子在懷中逐漸冰冷僵硬的身軀，哭泣聲此起彼落絡(luò)繹不絕。

遲遲等不到答案，厲耀也知道了答案，無奈搖頭長嘆，終究是他錯信了啊！

見厲耀的身影逐漸遠(yuǎn)去，梁王著急跪地追上前，對著墻外喊道：“父皇，請您相信兒子，只是卓家難辭其咎，我……”

卓家的作為他早有微詞，然而被牢牢拿捏了身世，又與卓苒犯了人倫大忌，一切都不是他能改變，更如同枷鎖般牢牢禁錮著他。

厲耀停下腳步，難掩動容地回望，意味深長地說道：“每個袖手旁觀之人，背后都有令人難堪的故事，殊不知袖手旁觀只會造就更多難堪?！睆?fù)雜眸光回望著猛地一愣的男人，“你口中的難辭其咎本可以挽救小四性命，可惜小四走得太早了?！?p/> 梁王隔著琉璃墻面，痛心疾首般地顫聲道：“父皇！兒知錯了?！?p/> “知錯？厲耀不禁昂首一笑，淡然問道：“知哪件事錯了呢？”

不抱希望，也就不失望了啊！

看著厲耀離去的背影，梁王頹然的跪坐在地，察覺后背竟驚出了一身冷汗，以為發(fā)了惡夢般不停地捏著面頰，疼得齜牙咧嘴才確定真見著了父皇。

他錯了么？

父皇的字字句句平淡得如同敘事卻字字誅心，尤其方才的問話與最后的問句，更確定父王的確看到棺槨里的人了……

匪夷所思地看著虛影消失的方向，再看看棺槨里的老人，不解厲耀明知身軀被他拿來續(xù)命，竟沒有絲毫問責(zé)的離開？

他錯了么？

父皇幾年來何嘗不是冷眼旁觀？他的子嗣沒有一個真正的骨血，難道他不正是默不作聲地允許他的宮妃假造皇室血脈？

為何放任奕王禍害西堯？

他恨??！如若不是西堯至今仍高高在上的裴皇太后，父皇會無法生育？如果父皇誕育子嗣，他又怎會落入今天這般境地？

如若沒有裴絢禍害父皇，如今的東越絕非如此！

而他...而他...

梁王斂了心神，一時亂了方寸……

來年即將登上帝位，他能舍得當(dāng)下的權(quán)勢么？

能舍下已被他掌握的顏丫么？

秋夜涼風(fēng)，冷入心扉。

正如同厲耀現(xiàn)在的糟糕的思緒，連沉重的腳步也邁不出來的郁悶，積攢了滿腔的怨懟無處可發(fā)。

夜涼如水，他的心也冷得有若落入冰窖啊！

本就像一縷輕魂，如今更是失魂落魄般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叫人心碎?。?p/> 悠長寂靜的深秋夜，居然在聲聲不絕的嘆息里度過了，若是知曉答案竟是這般令人感慨，還不如當(dāng)初留在山城不知日夜的度日來得好。

瞟了眼仍落坐在花楹枝丫等他回來的男子，不由得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萎靡的身影飄然地在承昀身邊坐下，以牽絲引搶過他手中的玉瓶，作勢一飲而盡，偏偏連借酒澆愁的能耐也沒有啊！

“別浪費(fèi)丫頭的酒！”承昀寶貝地?fù)尰乇坏沽舜蟀氲挠衿?，沒好氣地覷了眼，哪還有平日的清冷矜貴？

“不就是酒么？給我?guī)卓谠趺戳?？”厲耀憤恨地?yīng)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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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隨玉一家都喜歡干凈單純的食物本味…..小猴又想來一片干煎鱈魚……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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