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我的家鄉(xiāng) 第398章 年三十

轉(zhuǎn)眼，年三十到了。

都說一年不忙忙年三十，可想而知這一天的繁瑣。

一大清早，蘇晚就被席秋華從被窩里扒起來洗頭發(fā)洗澡。

“外婆，為什么晚晚要這么早洗頭發(fā)呀?！毙」媚镂?jié){，眼都睜不開。

“因為今天是年三十，明天就過年了。大家都要洗得干干凈凈的?！钡忍K晚吃過早餐，席秋華呵呵洗著外孫女的長發(fā)，“不僅晚晚要洗，就連姑姑、媽媽還有外婆都要洗?！?p/> 這邊的話音還沒落，蘇雪咬牙切齒的聲音就從院子里傳了上來。

“安安，不許亂跑，過來洗澡。”

獅子正開開心心啃著一條魚。它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頭發(fā)濕轆轆的蘇雪。

“看什么看，大家都要洗的?！碧K雪叉著小腰，“你不洗也行。下來幾天可就沒人有幫你洗澡。當然，你也就不能再進我房間?！?p/> 我才不信。

安安嗷嗷地叫了幾聲，拔腳就出了院門。

它直奔馬嬸家，結(jié)果沒見小玩伴阿爆；轉(zhuǎn)身又去了蘇小蘭家，正好看見布老虎咪著眼睛趴在泡沫里，被小主人刷刷地洗著皮毛。

搞明白了原因，安安連忙乖乖回了家，緾著蘇雪要洗澡。

“去去去。”蘇雪沒好氣地推開獅子，“剛才讓你洗，你倒是跑得飛快?，F(xiàn)在知道來煩我了？我沒空！”

此時還是早上，但她得幫文藍貼利是。

利是，有些地名叫春條。是些寫在紅紙上的四字成語或吉祥話，比如花開富貴、五谷豐登、人財兩旺等等。

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每個門框以及東西廂的圓月門，都要貼上嶄新的利是，正大門更是要貼上對聯(lián)。

這活原本不重。就貼幾張紙而已。

畢竟家里的門再多，又能多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大多數(shù)家庭都是晚上吃完團圓飯才會動手的。

然而文藍是繼任宗婦。

村子里那些無主的宅子，都歸她管。里面各個門口的利是自然也要她去貼上……

蘇雪知道數(shù)量會不少。但看到眼前滿滿兩大籃子的利是時，她也不禁擦汗。

頭再大那也得去忙活。

文柏扛著梯子，文藍和蘇雪各提著一籃子利是出了家門，后面還墜著個啦啦唱著歌的小尾巴。

她們忙，蘇武更忙。

此時的他和蘇海正站在牌樓下，抬頭望著上面“養(yǎng)心谷”三個古樸大字。

說古樸，其實是粗心瞥望的原因。如果爬到牌樓上近距離觀看，就會知道這三個大字已經(jīng)有些殘損。

畢竟這三個字比村子里最年長的人還要古老。

然而殘損歸殘損，卻不能隨便亂動。那怕冬至?xí)r風雨廊橋落成，全族祝賀，它們也沒有動過。

蘇武要動的是兩邊的對聯(lián)。

其實也不算動，他只是爬上去重新用紅筆描新而已。

這活看起來簡單，依然忙活了兄弟倆一個早上。

草草吃過午飯，蘇武轉(zhuǎn)身到了祖祠。

貼上新對聯(lián)，清洗祖祠院門上的牌匾，描新上面的養(yǎng)心谷三個大字，再裝上喜慶的紅絨。

作完這一切，他下來查看門檻。

書里常常有個詞叫踏破門檻，形容來來往往的人多。

不過眼前的門檻是塊厚實的花崗巖。普通男人想搬都搬不動。估計再過一百年也不會被人踏破或踏平。

進了主院。

偌大的主院已經(jīng)被蘇小虎蘇子真這些半大的孩子打掃得干干凈凈的。蘇武查看的是四處的陰溝和下水道。養(yǎng)心谷這里雨水眾多，祖祠的排水問題向來是重中之重。

其實也不需要他去查看，那些白發(fā)蒼蒼的族老們早就盯得緊緊的。蘇武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檢察梳理完畢，時間已經(jīng)到了傍晚，

馬嬸一行人趕了過來。

她們這些婦女最是麻煩，除了要準備自家的大飯外，還要到祖祠這里作出一頓祭祖的飯菜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殺掉那條大年魚。

不過人多好辦事。

等蘇晚這些小孩子也到了祖祠，祭祖的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就緒。

年三十祭祖和平時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只不過多了個香爐。

這個香爐并不擺在正屋的神主牌前，而是孤憐憐擱在主院的天井里，無遮無掩的。

文藍啞然。

她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老公，怎么天井還有個香爐？我之前一直以為它是個裝飾品?！?p/> 蘇武呵呵一笑。

神主牌前的五個香爐供奉的是神臺上那些有名有姓的祖宗。

但每朝每代國破家亡的時候，養(yǎng)心谷都有派出子子孫孫去保家衛(wèi)國，其中絕大部分人就此杳無音訊。

那些知道確切的埋骨消息的，無論多遠，養(yǎng)心谷都會派人過去把他們接回來。然而更多的人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失蹤不歸的人進不了祖墳，自然也就沒辦法上神臺接受后代子孫的香火。養(yǎng)心谷便在祖祠的天井里設(shè)立一座荒爐，給這些外出未歸的族人供上香火。

一百多戶人排著次序上香，還是挺壯觀的。

特別小小的石端敏，她一臉緊張地帶著五支香走上前時。偌大個祖祠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啪啪啪。

蘇武和蘇海似乎沒注意這些，高高興興給她鼓掌。

蘇晚蘇小牛這些小孩子沒想那么多，見父親和叔叔一起鼓掌，也眉開眼笑地跟著拍起手來。

很快，所有人都跟著拍手叫好。弄得石端敏涕淚連連的。

上香、供飯菜、點鞭炮，靜等祖宗們享用美食以及香火。

好半晌過后，有族老出來把那條大桂魚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xù)供在祖祠里，另一部分分給全族人帶回家。

說分其實也就是每家每戶用調(diào)羹或筷子象怔性打了點魚湯或夾點魚肉而已。

祭完祖，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蘇武家二樓的餐廳里，香噴噴的大魚大肉擺滿了餐桌。

文正陽呵呵望向客廳，“如果是我們老家，這會該一家人圍著電視看春晚吃團圓飯了。”

“外公，你要看電視嗎？晚晚幫你開?！碧K晚殷勤地去把電視機打開。

果不其然，電視里春晚即將開始。

“小五，”蘇平看了蘇武一眼，他照顧北方過來的親家，“我們把飯菜移動客廳去吧?！?p/> “也好?？蛷d要大些，坐著舒服。”蘇武笑著點頭。

于是滿滿的一桌飯就移到了客廳里。文柏還把安安和飯團的食盤也抱了過來，放在旁邊小榻上。

相對餐廳，客廳自然大得多。大到小姑娘都可以騎著平衡車回來溜達。

“晚晚，”祭過五神，席秋華招呼外孫女，“今天是年三十?？烊ハ词诌^來吃團圓飯。吃完了飯，就可以出去放煙花喲?！?p/> “哦。”蘇晚乖乖應(yīng)了一聲，先跑去洗手，再擠到父親身邊。

蘇武笑呵呵地把女兒抱到旁邊的小凳子上，“晚晚的福字寫好了？記得拿給外婆貼上。”

“寫好了?！毙」媚锟旎畹攸c頭，“晚晚還幫奶奶還有敏姑姑寫了福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