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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戰(zhàn)無聲 第427章:真相(一)
羅耀和李孚第一站來的就是傷兵醫(yī)院,這里是當初第一個起火點。
當初燃燒的痕跡雖然還留下一些,但除了位置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
他們就是過來看一下。
因為傷兵醫(yī)院一直都在,一年前的一些軍醫(yī),護士,還有醫(yī)院的護工都在。
重點其實是向這些人了解一下情況。
羅耀用的是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部參謀的身份,雖然這個身份下來查案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只要參謀長吳學新的一個電話,院長也不敢不配合。
當然,保密還是需要的,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只需要院長知道就可以了。
這院長的下一道命令,這些人知情人自然不敢不配合,這官大一級壓死人呀。
這種重新走訪,有沒有用,說實話,有時候還真難說,畢竟事情都過去一年了,雖然很多人對那場大火是觸目驚心,記憶猶新,但畢竟不能記的那么細致了。
跟發(fā)現(xiàn)起火,和幾個救火的當事人了解后,發(fā)現(xiàn)跟軍統(tǒng)調(diào)查的卷宗里面說的都差不多。
并沒有新的東西。
當時著火的是醫(yī)院用的包扎的紗布庫房,紗布這種醫(yī)療物資很短缺,很多情況下都是需要重復利用的,所有,舊紗布都是不舍得扔的。
清洗消毒再晾曬之后,可以用于傷員的包扎。
物資緊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紗布重復使用,加上藥品短缺,很多受傷的士兵就是因為傷口感染得不到有效治療被迫戒指甚至丟掉性命的事情那是常見的。
當時因為保管不嚴密,這些清洗消毒后曬干的棉紗都是直接收進庫房。
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火的,庫房就燒了起來。
棉紗易燃,很快就擴散整個庫房,救火根本來不及,當時參與救火的人講,只能采取阻斷措施,將存放棉紗的庫房與其他區(qū)域隔開,以免火勢燒開,殃及整個傷兵醫(yī)院。
火是根本救不了的。
最終庫房給燒成了白地,原本就匱乏的醫(yī)療物資,就更加短缺了。
事后調(diào)查起火原因,因為庫房都燒成了白地,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只能通過走訪的方式詢問當時參與救火人。
查來查去,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很有可能是在傷兵醫(yī)院養(yǎng)傷的某個傷兵抽煙掉落的煙頭復燃引起的。
但是把在倉庫附近抽過煙的傷兵召集過來詢問,沒有一個人承認。
當時軍統(tǒng)就參與了詢問工作,雖然也圈出幾個懷疑對象,但是這事兒主要當事人不說,還真沒辦法得知是誰。
再者說,這是一樁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當時也是沒有明確的定論。
而另外三個起火點才是重點。
傷兵醫(yī)院并不是當時安排的“焚城”計劃的點火點,而且負責計劃的警備第二團不可能不清楚傷兵醫(yī)院的位置,也不能據(jù)此判斷,“焚城”的命令提前了。
關(guān)鍵是另外的三個起火點,才是城內(nèi)的警備第二團誤判的重要原因。
“焚城”的計劃是絕密的,事先肯定不可能讓老百姓知道,但是那些用來“焚城”的點火點,想要完全保密就難了。
因為,點火點事需要準備一些易燃物的,這些動作一般人不會那么敏銳,但如果是日諜就不好說了,他們肯定已經(jīng)知道一些情況了。
利用和制造混亂,這也是潛伏特工的重要任務(wù)之一。
用來“焚城”的點火點基本上都是城內(nèi)非常重要的設(shè)施和工廠,這些是不能落入敵手的,那樣就成了資敵了,要說將整座城市燒成白地,讓數(shù)十萬百姓無家可歸,那可能也不是制定這項計劃的人的初衷所在。
但是這件事最終失控了,也就釀成人間慘劇。
這些設(shè)施和工廠南門外也有幾處,布莊,油坊和棺材鋪三個點附近都有。
這就很不尋常了。
當然,它們都不是計劃中的點火點,但是很容易被誤判,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
一旦誤判,那后果就相當嚴重了,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日軍即將殺到湘城城下,執(zhí)行任務(wù)的指揮官定力不足,加上內(nèi)心的恐懼,就想著早燒玩燒,還不如早一點兒一把火燒掉,然后出城逃命算了。
多重因素湊到一起,慘劇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
這三個起火點是誘因,成功點燃了城內(nèi)留下執(zhí)行“焚城”任務(wù)的國軍官兵的內(nèi)心的恐懼之火,然后他們又把現(xiàn)實之火點燃了。
布莊被燒后,老板就破產(chǎn)了,他的全部家當在這個布莊上,還欠了一筆外債。
老板一氣之下,跳河自殺了。
留下孤兒寡母的,據(jù)說把宅子買了還債,后來也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至于那伙計,也沒人知道他的情況,只是聽說不并不是湘城本地人,外地來的一個落魄年輕人,老板好心收留。
人也燒死了,還是老板最后給收斂的,不然,連個墳都沒有。
布莊還是燒毀之后的樣子,因為燒死過人,被認為是不祥之地,沒有人要。
這到對羅耀的走訪是一個不小的幫助,一般情況下,這種案子發(fā)生一年了,還保留現(xiàn)場的,幾乎不可能。
不過,這也不是原貌了,畢竟身后做過調(diào)查的,收尸和清理必然會對現(xiàn)場有所破話。
羅耀看過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再與現(xiàn)實中所見一一對應(yīng),還是能夠在腦海里構(gòu)建當時那個慘烈的情景的。
死過人的地方,自然是有些不一樣的,哪怕是心里因素,都能讓人感覺到不同。
“大哥,大哥我怎么感覺涼颼颼的?”李孚跟著羅耀一路走進來,從前門一直走到后院。
“少了人氣,自然就這種感覺了,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羅耀道,住人的地方,必然是有人氣的,也是有溫度的,而不住人的地方,肯定是冰冷的,所以,荒山野嶺某個廢棄房屋內(nèi),必然會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一方面是心理因素,還有就是沒有人生活過的煙火氣的原因。
布莊的伙計聽到有人喊“走水”了,才提著煤油燈,驚慌之下,跑去庫房查看,結(jié)果被什么東西絆倒了,油燈點燃了布匹,連人帶整個布莊都燒掉了。
這是調(diào)查卷宗中所記載。
這里有個問題,那就是伙計都燒死了,怎么知道他是聽到有人喊“走水”了,他才跑出來,到時候后面一些列事情發(fā)生呢?
是布莊“走水”,還是其他地方“走水”?
這就涉及到布莊的火是誰點的根本原因了。
若是外面“走水”,那么伙計就不會奔自家?guī)旆浚@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如果是“自家”走水,伙計很自然的就會向自己庫房跑去,并且想辦法救火。
然后,伙計因為沒帶眼鏡兒,看不清地面上的東西,被絆了一腳,摔了手中的煤油燈……
表面上這份調(diào)查報告沒有任何問題,也很合乎邏輯,但是仔細再想一下,里面的問題很大。
現(xiàn)場勘查拍攝的照片是沒有問題的,但這個結(jié)果也許就是有人想讓后來的調(diào)查者看到的。
但是他還是百密一疏。
伙計聽到“走水”后,匆忙跑向自家?guī)旆浚_門,因為沒有帶眼鏡兒,沒留意腳下,被小凳子絆倒,然后摔了手中的煤油燈,把布匹給點燃了,自己腦門也磕在架子上暈過去了,把自己也燒死了……
這些都是可以偽造的,要偽造這樣一個現(xiàn)場很容易,情理上也說得通。
但是,有一點說不通,那就是伙計為什么聽到外面有人喊“走水”了,會第一時間跑向自家的庫房?
正常人的反應(yīng)都是,看到出事兒,才會去查看,自家?guī)旆繘]什么問題,外面“走水”的話,他跑去干什么?
如果是自家?guī)旆俊白咚保峭饷娴娜巳绾我姷剑绻馊硕寄芸匆姷脑挘侨绻菫榱司然饹_進庫房,怎么會在庫房里留下煤油燈的碎片,還有他死亡時候的身體并不是正常人燒死的形狀?
如果假設(shè),布莊伙計聽到外面有人喊“走水”了,他匆忙起來,提著一盞煤油燈跑出來看,不,正常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直接沖出來。
如果是自家?guī)旆俊白咚保谝环磻?yīng)應(yīng)該是去取水救火……
羅耀站在后院中,梳理自己腦海中的一條條線索分析,推斷,漸漸的他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
如果外面當時真的有人喊“走水”了,布莊伙計從睡夢中驚醒,他第一時間抓了放在枕邊的眼鏡兒,披上一件外套,沖了出去。
但是當他沖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自家?guī)旆績?nèi)似有動靜,于是,他就馬上回屋,取了煤油燈出來,前往庫房查看。
然后,絆倒,昏迷,點燃庫房中的布匹……
甚至,他自從一進入庫房,就已經(jīng)身不由己,落入對手的徹底算計之中了。
只有這樣才合理。
不然,從常理和人性上是說不通的。
這可能才是布莊起火的真相。
“走,我們?nèi)ビ头话伞!绷_耀微微睜開眼眸,露出一絲微笑,果然是來現(xiàn)場感受一下,是不一樣的,只看卷宗,也許永遠都不可能發(fā)現(xiàn)這些。
“大哥,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李孚也跟著看了一圈,不過,他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等看完所有現(xiàn)場,回去跟你說。”羅耀道。
“嗯。”李孚也不多問,反正早晚都知道,急啥呢,隨后跟上羅耀腳步,疾步從布莊離開。
第二個起火點,是油坊,老板姓史,開了有二十年了,在南門一帶名聲不錯,許多人都是吃他家的油。
史老板是被火燒醒之后,一個人沖了出來,而妻兒卻沒有能夠活下來,被大火活活的燒死。
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安葬妻兒之后,史老板就瘋掉了。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散掉了。
令人惋惜。
史老板雖然瘋了,但并沒有離開湘城,可能他是還有什么眷念,他就在南門附近游蕩,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瘋子乞丐,附近老百姓都知道他的悲慘往事,都愿意給他一口吃的,所以,全靠過去的老街坊的施舍和救濟活了下來。
油坊雖然燒了,后來也沒有被重建。這史老板雖然瘋掉了,但卻似乎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家。
每天晚上,他還知道回燒毀的油坊睡覺。
而且就誰在妻兒被燒死的那間臥室。
這大概就是他活在世上的唯一的執(zhí)念吧。
羅耀和李孚來到油坊的時候,并沒有見到史老板本人,他應(yīng)該還在外面游蕩,只有等到晚上的時候才回來。
調(diào)查卷宗上有關(guān)油坊起火的原因也是基于史老板自己的問話筆錄,那天晚上,史老板是被幾個朋友叫去吃飯,喝了不少酒。
隨后,他被朋友送回了家中,他要照看生意,因此,平時都是睡前廂房,不跟妻兒睡在同一個臥室。
但是據(jù)他所言,他雖然酒喝多了,可回來的時候,意識還是清醒的,還能把朋友送走之后,自己再回來關(guān)門睡覺。
他有睡前抽煙的習慣,但是那個晚上他記得自己是沒有抽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煙袋鍋子里殘存的煙絲還燃燒,因為他被燒醒之后,火勢已經(jīng)很大了,而且事后調(diào)查得出的結(jié)論,是因為他自己不小心才把油坊點著了,還燒死了妻兒!
就是這個結(jié)論,才令他內(nèi)心無比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兒,以至于憂思成疾,最終瘋掉了。
但是這個火并非一點兒沒有蹊蹺之處,他被火燒醒的時候,油坊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了,究竟是他的房間先燒起來,然后火過到妻兒房間,還是根本就是妻兒的房間先著火,然后再燒過來的。
這先后順序意味著這場火是意外還是人為。
當然,當時起火已經(jīng)很大了,就是史老板本人也無法判斷到底這火起的順序了,而外面的人也無法知曉油坊內(nèi)的情況。
如今幸存者已經(jīng)瘋掉了,恐怕也無法還原當時的情景了。
唯一能夠說話的就是史老板妻兒的尸體了,時間報告顯示,二人的確是被活活燒死的,她們死的時候是有掙扎和躲避的動作,而且鼻腔內(nèi)吸入大量的黑灰,確實是為活人燒死的狀況。
但是,當羅耀來到油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奇怪的情況,史老板妻兒跟史老板住的地方分別是東西廂房,中間就隔著一個會客廳。
如果火是由史老板房間先燒起來的,那么先著火的史老板都能從大火中沖出來,反倒是后來過火的妻兒卻被活活燒死。
而且史老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妻兒就在自己隔了一個會客廳,正常人,第一時間都會想要去把妻兒救出來、
如果史老板不是一個極端自私的人話,他也不會愧疚而瘋掉。
只有一種情況,他的房間是后來著火的,而他妻兒所在的房間已經(jīng)整個被燒起來了,他即便想救,也沒有辦法沖進去救人了。
他只能一個人沖出來了。
甚至說,他本來也應(yīng)該是的,這樣一切就死無對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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