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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萬福 第756章:只一瓢飲
“我父親短暫一生,不納二色,不生二心,不異腹生子,與母親恩愛,”他躬身下拜,語氣真誠(chéng)而又堅(jiān)定:“區(qū)區(qū)不才,亦愿效仿憲宗父志,不求后宮佳麗三千,唯愿一生一世一雙人,請(qǐng)老太爺成全。”
倘若殷懷璽效仿隋煬帝楊堅(jiān)發(fā)下毒誓,此生不納二色,不生二心,不異腹生子,謝老太爺根本就不會(huì)相信。
要知道,楊堅(jiān)就是因?yàn)楸硹壝耸模陋?dú)孤皇后郁郁病逝,之后更是縱欲無度,以致縱欲過度,傷精而亡。
但是殷懷璽拿了殷氏先祖作伐,甚至以父明志,這其中的份量,不言而喻。
不管將來怎么樣,至少現(xiàn)在殷懷璽,確實(shí)是十二分的心誠(chéng),謝老太爺反而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殷懷璽也不覺得,僅憑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取信謝老太爺:“無論我說什么,在謝老太爺看來都是口說無憑,”他從懷里取了一封書信,恭敬地呈給了謝老太爺:“我今日所言,字字句句,白紙黑字,請(qǐng)老太爺明鑒。”
謝老太爺接過來書信,展開來瞧,上面果真是拿了明宗,憲宗,周厲王三人明志,表明了對(duì)他對(duì)小窈兒一心一意,此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決心,甚至還承諾,必將善待妻族,上面簽了名,印了手印,蓋了殷懷璽的私章,及武穆定北王的印鑒,可見其心之誠(chéng)。
書信上的內(nèi)容,不管是咬文嚼字,還是摳字眼兒,都叫人挑不出一絲不妥之處,可見寫信之人在落筆之前,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世人喜歡指天發(fā)誓。
若是敬畏天道,自然不敢違背。
若是不敬天地,這誓言等同虛無。
天道誓言,考驗(yàn)的是人心人性,需自我約束。
鮮少有人拿先祖、父母來盟誓。
百善孝為先,要常懷敬孝之心,方能立足于天地,行走于世間,立足于人情達(dá)練,自我約束的同時(shí),也需受世人檢驗(yàn)。
倘若違背,則是身名敗亡,世間鮮少有人,能承擔(dān)這樣的后果,故而常懷慎重之心,不敢輕易后褻瀆。
當(dāng)這一紙白紙黑字拿出時(shí),殷懷璽就已經(jīng)斬?cái)嗔俗约阂磺泻舐贰?p/>
謝老太爺沒有拒絕的理由和借口:“你,是認(rèn)真的?”
殷懷璽撩了衣擺,磕頭跪拜:“請(qǐng)老太爺能成全我一片心意,待窈窈孝期之后,再正式商定婚姻大事。”
這下謝老太爺就更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虞老夫人臨終之前,給了殷懷璽信物也是事實(shí),親事沒有訂死,但也作出了約定,謝府也不好一口回絕,咬死了這親事不做數(shù)。
原就打算先借著小窈兒需為祖母守孝三年,將親事拖延三年,讓殷懷璽知難而退,也不算背棄約定。
但殷懷璽也不好糊弄,先是利用北境番薯緩解災(zāi)情一事“威逼”,然后搬出自己的先祖父母,動(dòng)之以情,曉之以理加以“利誘”,之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弄了一個(gè)白紙黑字,直接表明了“心意”。
至此,謝府就沒法再對(duì)這樁親事含糊其詞了。
卻也沒法一口應(yīng)下。
可殷懷璽就好像他肚里的蛔蟲,將他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最后一句“成全心意”,“三年后再議”,把梯子送到他腳邊上,讓他順梯下。
成全了殷懷璽的心意,往后殷懷璽就能光明正大地往來謝府,接觸小窈兒。
小窈兒還在孝期,相看小議,倒無妨礙。
但定親還需要等孝期過后。
殷懷璽沒有逼著謝府立馬答復(fù),而是順應(yīng)了謝府,要借著孝期拖延三年的意思,給足了謝府的臉面。
可三年之后呢?
小窈兒早就知道殷懷璽的身份,兩人關(guān)系親近,但礙于“表哥”的身份,肯定是沒有捅破窗戶紙,一切就還有余地。
可一旦殷懷璽與謝府坦白了身份,得了謝府的認(rèn)可,殷懷璽再與小窈兒往來,那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徹底將窗戶紙捅破了。
兩人本就有感情基礎(chǔ)在,到了三年后,親事就更是順理成章了。
謝老太爺無語:“為了小窈兒,你倒是用心良苦,半點(diǎn)也不帶含糊,”罷了,如不能一口回絕了這樁親事,以殷懷璽的心志,遲早是要得償所愿,謝府又何必去做惡人,讓小窈兒為難:“你之前和虞老夫人是怎么約定的,就怎么來吧!”
殷懷璽今日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小窈兒。
小窈兒知道他的身份,兩個(gè)相處也逾越了男女大防的禮數(shù),可殷懷璽始終沒能捅破窗戶紙,反而先要得長(zhǎng)輩認(rèn)可。
是不愿小窈兒背了“私情”的污名。
他分明想帶小窈兒回北境,卻偏偏繞了一道彎子,先讓小窈兒歸母族,是因?yàn)椤氨紴殒笧槠蕖保幌胛诵●簝骸?p/>
他欲聘小窈兒,就要名正言順,光明坦蕩。
他要為小窈兒向朝廷請(qǐng)功,要讓世人都知道小窈兒的善德之名,然后光明正大地愛慕,求娶,昭告天下。
小窈兒名聲大盛,受世人景仰擁戴,將來就無人敢僭越半分。
愛之深,則計(jì)之深遠(yuǎn)。
殷懷璽走的每一步,都在為他們的將來鋪路。
殷懷璽誠(chéng)心實(shí)意,恭敬下拜:“多謝老太爺。”
謝老太爺神情復(fù)雜:“我雖然成全了你的心意,但是你和小窈兒的親事,將來是要問過小窈兒自己,成與不成,也要看小窈兒自己的意思,你好自為之。”
虞老夫人臨終前,將信物交給殷懷璽,想來也是這個(gè)意思。
殷懷璽心眼多得跟篩子一樣,但在這事上倒是坦蕩,不敢欺瞞含糊,也只利用“信物”,讓謝府成全了他對(duì)小窈兒的心意,卻沒讓謝府成全了這門親事。
到了中午,謝府設(shè)宴款待了殷懷璽。
虞幼窈有孝在身,沒有出席。
殷懷璽心中遺憾,卻也沒有強(qiáng)求,他是特意上門拜見長(zhǎng)輩,也就不好借機(jī),和虞幼窈相見,讓謝景流轉(zhuǎn)交了禮物。
沒有太特別的,卻都是一些泉州的特產(chǎn),并一些新鮮果物,吃食。
謝府自然是不缺這個(gè)。
但,虞幼窈也喜歡這些。
缺不缺是謝府的事,送不送是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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