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上的完美家園 176 姑娘的愁悶

新鄰居站在緋縭和商檀安兩人的帳篷前，與他倆嘮了幾句。

“下班了。對了，我們中隊今天中午可以回宿舍大樓拿東西，你們隊拿了嗎？”他問商檀安。

“我們也去過了。”

新鄰居立時來了興致：“哇，我們還算平順的，坐個車來回就取到了，就是打掃屋子挺煩的。聽說我們后面有幫家伙一路很火爆。”

“是。”商檀安笑道，“后來餐廳前面的地好像塌陷了。”

“你看到了？”

“我正好搭了后面的車。”

“哇噻，我搭的車滋溜一下就到了，什么都沒看到，光去站隊聽講大道理了。”新鄰居嘖嘖著，抬頭瞧瞧前方帳篷，戀戀地收了話題，“我們回頭再擺道擺道，我先回去把這一大包放回去。”他反手拍拍背包：“諾，全都是，費老勁兒收羅回來的，得趕緊讓我老婆高興高興，她昨晚為這些東西揪心一晚上，也挺不容易的。”

“哎，你慢走。”

“你們忙，我過去了，”新鄰居擺擺手，“回頭聊啊。”

“回頭聊。”

緋縭朝商檀安望一眼，依她以前的性子，若是聽到倆大男人在門前這么嘮著，鐵定覺得這些人啰嗦得不能忍，不過這會子她倒半分都沒有不耐。

在開展鄰里社交這類事上，緋縭是天生懈怠的，認(rèn)熟一堆人對她來說，是相當(dāng)漫長的一項工程。很遺憾，經(jīng)過昨夜的搗騰，原先在宿舍大樓剛有點熟悉的鄰里人物圖譜是不能繼續(xù)了，新營區(qū)意味著又要費力重新勾畫一張鄰里關(guān)系表。此刻她旁觀著商檀安輕松自如地和新鄰居言笑晏晏，緋縭感覺她默默陪在一旁，用不著多開腔，倒是挺好的。

“咦，怎么還沒回來？”新鄰居立在隔壁黑乎乎一團(tuán)的帳篷前，自言自語著，左右張望一會兒，喊過來，“商先生，商大嫂，看見我家那位回來過嗎？”

“嫂子剛剛還在，我看到她朝那邊去了。”商檀安喊過去，朝北端指了指。

緋縭停了一秒，也揚起嗓子，接著補(bǔ)道：“那邊是洗漱營帳。”

“哦，謝啦。”新鄰居貓腰鉆進(jìn)帳篷，一會兒隔壁帳篷亮了。

四周草木葳蘼間，家家雙帳次第點燈，商檀安向周圍瞅了一眼，提醒緋縭道：“這株草就讓它這樣吧，我們差不多也該準(zhǔn)備洗漱了。”

“嗯。”緋縭低聲問，“他怎么知道我們姓商？”

這話未免有些歧義。

她天天被人叫做商大嫂商太太商夫人，自個都習(xí)慣稱呼上多出這個姓了。

“早上我們碰面互相介紹過，他姓麥，是礦物學(xué)專家，分在能源和資源部。”商檀安細(xì)細(xì)解說道。

“哦。”緋縭益發(fā)佩服商檀安，早上那么緊張的功夫，他三言兩語就認(rèn)識了一位簇新的鄰居。跟著他，她再不用愁她的另一處短板，人際互動。以家庭為單位的社交功能，完全可以由商檀安總攬負(fù)責(zé)。

兩人隨后一塊兒進(jìn)帳篷，各自取了洗漱物品，出來鎖了門，在門口告了一聲別，分道揚鑣去洗漱。

緋縭抱著她的洗漱籃，踩著林間新開出來的土路，來到營區(qū)最北端的洗漱營帳。

生活條件真的越發(fā)艱苦了。

新的衛(wèi)浴設(shè)施和她第一夜到考拉奇行營遭遇的大澡堂沿襲了同樣的風(fēng)格，里頭架了簡易分隔板，沿板圍了半開放型的單人淋浴間，因為營帳容位有限，顯得十分局促，沒有輪到的人就自覺排隊等候。

各家嫂子們自然而然地在這時候開始了社交。

緋縭不會主動湊話，人家問上來，她會禮貌作答。混在人群中，倒也聽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他們這排帳篷區(qū)，恰好有家屬分到后勤物資部，言之鑿鑿地講，到了羅望，初期也是這樣搭帳篷生活。

女人堆便不停地“哇”，或是“唉”地嘆息。

“湊合一天兩天的，倒也沒事，就是不知道要我們堅持多久呢。哎，你們說，”說話的大嫂突然壓低聲，帶著神神秘秘的探討意味，“起夜怎么辦？晚上安排宵禁，不準(zhǔn)出來走動，難道都要我們在那么小的帳篷里完成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

緋縭耳朵一動，聽得認(rèn)真幾分。

“急行包里不是發(fā)了收集袋嗎？用完了可以領(lǐng)，今天推送的東營生活指南都說了的。”

“哎呀，那總歸還是不方便的。你們想，昨晚扎完帳篷才睡半宿，基本還沒感覺出來什么不便，可天長地久這么住，誰要是起夜忙，雖說一家人，這不總是尷尬的嗎？”

“妹子，你是不是才結(jié)婚？”

有些人就吃吃笑，那被問的人急了：“關(guān)結(jié)婚多久什么事？我結(jié)婚也有段日子了，可是就不習(xí)慣在帳篷里上廁所。”

這下勾起了好多人同感。“就是就是，說實話，我也感到不太自然，昨晚是我平生第一次用那袋子，摸黑好容易學(xué)會用，突然就沒有尿意了，折騰死人，都沒睡好。”

“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有人綿軟地嘆氣，“宵禁不讓出來的，再說就是讓我們出來，這洗漱帳篷搭在這么遠(yuǎn)的盡頭，走過來都來不及了吧。”

一群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女人，全都笑。

半晌，有人道：“平時晚上睡前不喝水，夜里不起夜倒也可行，就是遇到生理期那幾天，真真煩得很。為什么每家?guī)づ窭锊荒芏啻钜粋€小隔間呢。”

“這帳篷又不是套房，哪會有小隔間給我們呢，只有靠我們慢慢習(xí)慣了。”

緋縭眉頭皺得緊。這一日一夜的事多，她暫且還沒有想到梳理這等細(xì)節(jié)。從前期的同居生活看下來，她和商檀安似乎夜里都不需起夜，但保不準(zhǔn)人有三急，真到了哪天半夜里需要起夜，那時候想對策就來不及了。

這導(dǎo)致她在洗澡時都在苦思。

溫水嘩嘩地下，她半仰頭，微閉眼，把自己想辦法做個隔間的方案否了，又掂量著其他可行性，要不半夜里就當(dāng)突發(fā)不舒服，匯報后要求外出用洗漱營帳？

那陣仗太大了。一次尚可，兩次三次就不好說，會招來巡邏兵，還會有醫(yī)師上門關(guān)切。

緋縭愁悶地抹抹額頭，定下了主意，就在同居守則里硬性添補(bǔ)一條，無論何種情況雙方都不準(zhǔn)在帳里起夜，忍到天亮宵禁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