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十四年 第四十章外應(yīng)

卻說曹申吉張開手掌，馬寶，白廣恩等人定睛看去，只見那手掌之上赫然寫著個“火”字。

馬寶，李本深等人俱是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哪一個不是打老了仗的老人。

一看到手掌上的“火”字，皆是心領(lǐng)神會。

白廣恩不由地問道：“曹先生既用火計，末將等不知如何施為，不知計將安出？”

李本深和馬寶也是心中一動，便連忙朝曹安吉看去。

曹申吉自顧自地走到案幾前，將那茶水慢慢斟滿，笑著回顧眾人說道：“眾位將軍何必著急，現(xiàn)在城內(nèi)的賊軍想必比我們還急，我素知馬總兵和敵將萬有才交好，料想不出數(shù)日，賊使必至。”

他說道這里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繼續(xù)說道：“賊不走空，他們搶掠了數(shù)座城池，眾位將軍冒這天大的干系，豈能給他們白忙，至于放火，西寨連接南北二營，到時候譴數(shù)名心腹，隨意可為，何必?zé)n。”

馬寶，白廣恩，和李本深大喜，互視一眼連忙對著曹申吉拱手行禮道：“曹先生金玉良言，末將拜服，至于賊軍所獻(xiàn)金銀，末將等當(dāng)全部奉上。”

曹申吉哈哈大笑：“眾將軍勞心勞力，豈可分文不取，平西王令諭，此次所獲財物，眾將軍可自行分配，至于曹某不過傳信而已，又豈能奪人所好？”

白廣恩等人連忙拜謝，心中打定主意，所得銀兩必然要分一部分送與曹申吉。

諸人計議已定，各自回營休息，只等明使來營。

楚雄城的李興和萬有才也為信使的問題傷透了腦筋。

經(jīng)過幾番推敲，萬有才認(rèn)為，既然談判，絕不能派粗糙的廝殺漢去，還得在文官里面挑選。

李興最后拍板，由府丞錢安寧去與馬寶接洽，并承諾錢安寧，實在談不攏，可以花費一定的買路錢。

李興連克數(shù)城，雖不曾擾民，但所獲銀兩目前已有五萬余兩，李興的底線是只要馬寶愿意放行，他可以出三萬五千兩。

錢安寧雖然害怕，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得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李興的命令。

時值月初，晚上卻是新月如鉤，夜幕之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錢安寧帶著兩個衛(wèi)士悄悄從西門用吊籃墜下，壯著膽子便朝清軍營寨摸了過去。

還沒摸到清軍營門，便被守營的暗哨截住，錢安寧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忙說道是奉西城守將萬有才之命前來商談獻(xiàn)城投降的事情。

清軍暗哨聽了之后，不敢怠慢，便趕緊將錢安寧一行押到馬寶軍帳。

曹申吉和馬寶聞得明使來了，不由的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便吩咐將錢安寧押入大營，至于那兩個隨從則命親衛(wèi)嚴(yán)加看管。

錢安寧被押入大營時，心中雖然害怕，但是事已至此，只得暗暗為自己打氣心道“畢竟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他進(jìn)入大帳之后，看著高坐在案幾前的馬寶和側(cè)坐于旁的曹申吉，硬著頭皮拱手道：“明軍滇南提督帳下楚雄府丞錢安寧見過馬總兵。”

馬寶看了曹申吉一眼哂笑道：“你軍已經(jīng)困守孤城，覆滅只在旦夕之間，不知此刻見本將，是投降呢？還是要下戰(zhàn)書呢？”

錢安寧畢竟是秀才出身，馬寶說話間，他心中已經(jīng)打好腹稿。

當(dāng)即抬頭哈哈一笑：“錢某來此只是為救將軍，將軍戰(zhàn)功卓著，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將軍本是秦國主帳下，勢窮降清，滿洲又怎么可能視將軍如爪牙。李成棟，王得仁故事，將軍必定熟知矣。”

馬寶泥腿子出身，論嘴皮子哪里辯的過秀才出身的錢安寧，只得朝旁邊曹申吉看去。

曹申吉長身而起，冷笑道：“爾等已經(jīng)危若累卵，還欲離間我大清君臣么，我大清皇帝掃清寰宇，一代圣君，又豈能容不下我等？李成棟，王得仁既降又叛，兩面三刀之輩，殺之又有何妨？”

錢安寧一時語塞，想反駁，卻有不知從何說起。

曹申吉看著錢安寧莞爾一笑道：“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平郡王意欲屠城以泄憤，馬將軍卻不忍為之，故欲留爾等性命，只不過干系甚大，昆明上下還得疏通關(guān)系。”

錢安寧心中大喜，這是郎有情，妾有意呀。

連忙回禮道，我家將軍欲借路而行，已經(jīng)備下三萬兩白銀只待馬總兵來取。

馬寶聞得三萬兩白銀，心中大喜，剛準(zhǔn)備答應(yīng)。

曹申吉卻對著錢安寧伸出五個手指頭，笑著說道：“你們一路掃蕩，居然只肯出三萬兩買路，難不成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錢安寧當(dāng)即據(jù)理力爭，明軍一路擾民，所得銀錢俱是各城蕃庫，所得錢財你們應(yīng)該清楚云云。

雙方不停討價還價，最終確定，李興部出城費用為四萬兩。銀兩則埋在城南，只待明軍突圍后由白廣恩部挖出。

當(dāng)即錢安寧便和曹安吉，馬寶等人協(xié)商了離城之法。

即馬寶攻城受傷之后回昆明療傷之后，明軍看南城掛三盞紅燈為號，突襲西城，而南門和北門的清軍則在西城縱火，李興部則可乘亂逃脫。

錢安寧傻眼了，這特么圍城的清軍，除了東門的，別的俱是一伙的。

既然商妥完畢，他不敢久留，當(dāng)夜便悄悄返回城中。

李興和萬有才自派錢安寧出城和清軍談判之后，哪里又能睡下，只在萬有才守衛(wèi)的西門假寐。

忽然侍衛(wèi)來報，說錢安寧已經(jīng)回城了，二人趕緊將錢安寧請了進(jìn)來。

錢安寧見到李興和萬有才一臉喜色，連忙就要行禮。

萬有才一把托住他急問道：“事情如何。”

錢安寧當(dāng)即備言前事，只不過買路錢比李興的底線多了五千兩。

李興和萬有才聞得錢安寧談判的結(jié)果，也是喜出望外。

萬有才呵呵冷笑道：“馬寶等人居然是要錢不要命的貨色，清軍又怎么可能成事。”

萬有才熟知軍務(wù)，又豈能不知清軍養(yǎng)寇自重之意，只是在李興面前裝傻故意言之。

李興又豈會不知道萬有才的用意，也不點破他。

他當(dāng)即命令白安的后營從明天起制作草人，準(zhǔn)備在突圍之日全部安置在東城，迷惑東城的清軍。

然后打點行裝，收拾器械。至于笨重的火炮只帶兩門其余全部炸毀。突圍的時候后營只需每人帶一部分糧食。

其余各軍依然守衛(wèi)城池，只待西城馬寶攻城詐傷，清軍換防之際，按曹申吉計劃行事。

馬寶自錢安寧回城之后，第二日便按曹申吉之計，求見索渾。

他在索渾面前慨然道：“都統(tǒng)大人，我大軍圍困楚雄已經(jīng)十余日，想必明軍的糧草已經(jīng)不濟，城中百姓不過是被平郡王屠城之事恐嚇，才能團結(jié)一心力抗我軍。只要都統(tǒng)大人下令，破城之后只誅首惡，余者不罰，城中軍心必亂，然后再來聲東擊西之策，楚雄必破。”

索渾深以為然，當(dāng)即同意馬寶之計，并表示若是攻破楚雄，馬寶敘功當(dāng)為第一。

只惹的張勇和趙良棟等人一陣眼紅。

當(dāng)天索渾便下令射書城內(nèi)，書中俱寫“只誅首惡，余者不罰，……”

李興和萬有才等明軍文武收到信后也是一陣哄笑，便令諸將開始準(zhǔn)備突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