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最強(qiáng)異類 第330章 天師

盡管柳小江與老天師兩個人之間，幾乎從未真正坐下來交心對談過，但正如老天師本人對柳小江的了解那樣，柳小江其實(shí)也早就已經(jīng)摸透了老天師的為人。

若非如此……

此二人之間也不會在沒有過多談?wù)摫舜藭r，還一直保持著外人眼里那種似有似無的默契，導(dǎo)致其他人有時難免懷疑龍虎山對嬴勾真正的態(tài)度。

但事實(shí)上，

老天師對待嬴勾的態(tài)度其實(shí)非常明確，只要嬴勾真的做了人們眼中看起來為禍?zhǔn)篱g之事，那么這位老人最后也就一定會帶著正一弟子下山除魔。

換句話說……

張之維作為龍虎山天師真正在意的東西，實(shí)際上也就只是這世道的平穩(wěn)與安定，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再算上無辜的世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

什么哪都通公司，什么所謂的十佬……

龍虎山作為避世清修的道門一員，除了世道的平穩(wěn)與安定之外，根本不在乎究竟是由誰來制定規(guī)則，也不在乎那些制定規(guī)則的人要如何利用它。

只要世道能夠平穩(wěn)安定，世人可以平靜的生活………這就夠了。

也正因如此，

柳小江之前在外面的那些所作所為，才并未引得老天師帶著正一弟子們下山，老天師才會選擇頂著部分壓力而無動于衷，任誰上門也都沒有認(rèn)同那種‘提前斬去威脅’的想法。

畢竟，哪都通沒了自然還會有哪哪都通，十佬們沒了也還會有其他人頂上去，柳小江對異人們下手最多也就僅能造成一時的動蕩，他還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以一人之力，攪動整個世道混亂不堪的程度。

龍虎山……

不打算出手拯救那些明明身居高位，卻還一手早就了眼前所有麻煩的家伙，因?yàn)椤础@一劫映在他們身上并不會顯得誰很無辜，所以他們應(yīng)該為自己所造就出的因果承擔(dān)一定程度的代價(jià)。

不過，任何事也都不能太過分……

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固然有錯，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該在劫難中死去；

那些受其影響才會在‘嬴勾事件’中同樣有份的普羅大眾，也不該要一起為了那些身居高位者的錯誤承擔(dān)代價(jià)與犧牲。

張之維作為龍虎山的天師，必然會在動蕩波及普羅大眾之時，選擇帶著正一弟子們下山面對嬴勾這一劫，不為別的………僅僅只為了那些并非真正無可救藥的世人。

而在另一個層面上，

張之維也很清楚柳小江的為人，明白‘嬴勾’極有可能是因某種目的而誕生的假身份，知道柳小江本人是不可能會失去理智想要摧毀一切的。

他相信自己拜入正一門下的柳小江，不管在外面遭遇了何等的不公與黑暗，但至少不會變成一個憎惡世上一切的極端之人，更不會把心中恨意連帶著施加在一些無辜之人的身上。

所以……

張之維下山必然會弄清楚一切的緣由，也決定了倘若柳小江真的已經(jīng)失控了，那么就該有自己這個‘罪魁禍?zhǔn)住瘉砬謇黹T戶，而且要死………也該是自己這個罪人，死在無辜的普羅大眾之前。

但若是事實(shí)與自己所猜測的無異，柳小江并未真正變成外界眼中的那個‘嬴勾’，而是在以極端方式盡力促成某種并不極端的目的，那么他這‘龍虎山天師’的名頭或許也就能助其一臂之力。

畢竟，若能以一個龍虎山天師的虛名，最終為前途無量的弟子換回光明的未來，又能讓這世道以一種更好的方式繼續(xù)平穩(wěn)安定下去………

張之維終歸還是會覺得自己這么一個所謂的天師，若能以一己之力為世道帶來如此之多的良性影響，那么………自己死不足惜！

“小江，師伯現(xiàn)在只想知道，你現(xiàn)在的修行………究竟是由什么牽著馬身上的韁繩。”老天師并未對柳小江的話發(fā)表任何意見，反倒依舊像曾經(jīng)一樣關(guān)注著柳小江的修行。

“回師伯……”柳小江見到老天師這種疑似‘去意已決’的樣子，盡管心里面多少已經(jīng)因此出現(xiàn)了些許不好的預(yù)感，但卻依舊還是強(qiáng)忍著自身的私欲說道：

“弟子……已經(jīng)不需要像是曾經(jīng)那樣，必然要由誰來為自身的修行牽馬了。”

“呵呵……”老天師對此似乎是極為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于是便笑著與柳小江緩緩開口換了個問法。

“那……在你的內(nèi)心之中，是否還親手握著那道韁繩，并未選擇讓那馬兒重獲自由。”

聞言，

柳小江自然知道老天師這些話的意思，因?yàn)檫@明顯就是在問自己是否已經(jīng)開始信馬由韁了，已經(jīng)開始全憑自身‘喜好’做事而不再顧及世上其他任何了。

于是，

他便在仔細(xì)的思考之后，相對如實(shí)的開口回答道：

“如果您指的僅僅只是修行，弟子可以保證自身修行并未出現(xiàn)任何問題，如果………您是意有所指，那么結(jié)合弟子在外面真正的意圖，所行之事倒也還算是在緊握著那道韁繩了。”

“只是……”

“因?yàn)槟撤N原因所圖甚大，就算弟子手里緊握著韁繩，也難保身下的馬兒不會橫沖直撞，更無法保證它不會傷害到無辜行人，小江………也只能在馬上盡量維持著，不會找理由將其徹底撒開。”

“是么……”老天師望著柳小江手縷胡須，“那看來你小子所圖之事，也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啊，不知在外面………可有能夠?yàn)槟阕C明此事的幫手？”

“有……”柳小江立馬點(diǎn)頭道：“弟子相信這世上不會有人比那位老先生，更適合作為幫助弟子在您這正名的人選了。”

“而且，也正因?yàn)槭悄俏焕舷壬慕ㄗh，弟子所圖之事才會是今天這般的巨大，不然………弟子恐怕直到今天為止，也只會想著努力改變自身的境遇，而并非是這樣試圖去改變整個世道。”

聽到這話，

尤其是在聽到‘那位老先生’幾個字之后，老天師理解了其中的含義也不免微微一怔，接著便像是有些生氣似的吹胡子瞪眼道：

“你小子居然與那位有所接觸，莫不是曾想過某種極端惡行吧，不然………你之前一個只與圈內(nèi)有所接觸的人，怎么可能有機(jī)會接觸到那種層次的人物。”

見此，

柳小江畢竟對師門有所尊敬，所以下意識并不想觸怒老天師，接著便試圖以謊言解釋道：“呃，這其實(shí)是趙董……”

結(jié)果，

“放屁！”還沒等柳小江把話說完，老天師就直接戳破了他這拙劣的謊言，“他趙方旭是個什么樣的家伙，哪怕是曾經(jīng)那個深得他信任的你，也不可能會被一起帶著前去與那位見面。”

“畢竟，就算圈內(nèi)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明白，但公司明面上起碼也還是會選擇避嫌的。”

“一個自稱為‘非官方’的異人事務(wù)管理機(jī)構(gòu)，讓人覺得與上層有所交集都已經(jīng)是他趙方旭很不愿意的了，怎么可能會讓人知道實(shí)際站在公司背后的是誰，此事甚至連其他幾個董事都不清楚。”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柳小江原本雖然知道公司方面，可能并不都與趙方旭一樣有機(jī)會面見那位老先生，甚至可能也只是趙方旭才具備談話的資格，不然就不會有蘇誠突然空降的情況了。

所以，相對在明面上處于公司背后的管理者，可能也根本就沒有那位老先生的身影，趙方旭只是單方面希望得到老先生的種種意見，又或者………那位也只是在暗地里默默關(guān)注著公司的發(fā)展。

但，如果事實(shí)正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也和面前這位老人家話中所說的一致。

龍虎山的天師………一個平時和公司八竿子打不著，就算代表道門成為了十佬之一，平時也不怎么敦促道門配合的老人，又到底是怎么了解到背后這些事的？

而果不其然……

柳小江這句話才剛一說出口，他就發(fā)現(xiàn)面前這位老人的表情似乎也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自己的什么秘密不小心被人給套出來了一樣。

再然后，

“嘖！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老天師顯然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將其搪塞過去，于是便毫無顧忌的在柳小江這小輩面前犯起了渾。

“虧得你小子還算聰明，最終并未親手釀成大錯，否則………那位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兒，到時別說是我龍虎山了，就是整個道門也保不住你！”

“給我記著……”

“柳小江是柳小江，嬴勾那是嬴勾，你們兩個之間毫無關(guān)系，而我剛才那些話的意思，則是指保不住你柳小江，不管你到底用嬴勾的身份做了什么，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是誰都保不住你！”

“影響力這么大么？”柳小江即便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尊貴，卻也并未想到就連老天師都會這么說。

“……你居然不知道？！”老天師當(dāng)即下意識懷疑柳小江是否在裝傻，但隨后考慮到柳小江所具備的那種特殊性，倒也并未再繼續(xù)懷疑柳小江的缺乏常識。

“唉……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也并沒有釀成大禍，有時不知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不過，你要記住我今天的話，不管你之后究竟到底要做什么，又究竟會不會與龍虎山站在對立面，那位老先生………你動不得！”

柳小江對此點(diǎn)頭表示明白卻沒說話，畢竟他本身就沒打算為難那位老先生，相反還很佩服對方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身居高位的情況下一直保持自身信念，甚至真正意義上做到了所謂的無私。

“嗯，你明白就好，不然到時候你所圖之事就算成了，也無法再以柳小江的身份平穩(wěn)度日了。”老天師見到柳小江的樣子自然也沒再多說，因?yàn)樗嘈帕〗@孩子應(yīng)該能夠理解事情的輕重。

隨后，老人似乎也是感覺有些累了，便朝著面前的柳小江擺了擺手，道：

“好了，你小子跑過來是為了什么，我現(xiàn)在也都已經(jīng)明白了，接下來………回去吧。”

“可是您還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fù)………”柳小江這次并未選擇聽從老天師的吩咐，反倒坐在石凳上眼神猶豫的看著自己這位師伯，顯然確實(shí)就是早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這位師伯所做下的決定。

而且，他并不希望自己面前的這位老人，會與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先生做出相同選擇。

畢竟，所謂龍虎山的天師，所謂的十佬之一………也不過是異人這小圈子里面的大人物，并不一定會在那些普通人眼里具備著崇高的地位，所能影響的范圍估計(jì)也僅限于異人這種小圈子內(nèi)部。

所以，基于私心，與其讓老天師慷慨赴死，同樣用于警示人們的錯誤思想，柳小江更希望這位老人能在山上繼續(xù)安享天年，而不是為了什么所謂的世道大義與道門臉面去死。

在柳小江的眼里看來，那些東西與性命相比………根本毫無意義！

然而，

老天師卻只是面色慈祥的注視著柳小江，最終緩緩搖頭說道：

“我明白……”

“畢竟，龍虎山護(hù)短那也算是一種傳承了，我知道你小子可能并不希望見證某些事，但你要明白人這東西………自己是活不下去的，而若是不想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就必然要顧及臉面那東西。”

“我可以不顧及自己的臉面，但不能無視咱正一的千年傳承，至少不能讓正一的名頭在我這一落千丈，那樣………我可就真的是一個千古罪人了。”

“所以……”

“你小子也并不需要覺得，是你害死了我這個老東西，因?yàn)槟阒皇窃趫?jiān)持你自己認(rèn)為正確，并且………也有其他許多人認(rèn)為是正確的道路，我也只不過是注定了要被限制在天師的位置上而已。”

“而這種事早在我早些年繼承天師度的時候，其實(shí)也就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zhǔn)備………”

“小江，這世上從沒有人因?yàn)槌錾矶撍溃绻小敲村e的便不是被排斥者本身。”

“既然你有機(jī)會也有力量親手去改變這一切，那………就不該因?yàn)槟承┧叫模鴫牧俗阋愿＜岸鄶?shù)人的大事，未來也只需記得你到底是誰便可。”

“師伯……”柳小江對此顯然沒那么容易放棄，但又不好以晚輩身份對長輩的選擇說三道四。

“你走吧……”老天師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