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鋒鎮(zhèn)魔行 第0029章 殛空其一

“霄霆，你是不是懷疑我也是魔教的人？”

“不是，但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唉……如果非要說我是魔教的人，其實(shí)我也沒法辯駁。”

“此話怎講？”

“因?yàn)椤驗(yàn)槲业褪悄Ы痰娜恕！?p/> “……”

“你很失望吧？”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不……我爹不是一般的魔教教徒，他是……‘殛空’。”

“兩年前和劍盟總盟主鳳楚瀟決戰(zhàn)長江采石磯，最終同歸于盡的‘殛空’？”

“是。”

“……節(jié)哀。”

“謝謝……”

“我還是那句話，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唉……話不是這樣說，那人……魔教教主，對我們?nèi)矣谢蠲鳎飶男∫恢备抑v，只是我們都不知道他是魔教教主。”

“原來如此……”

“是，所以他當(dāng)年謀劃起事的時(shí)候急需人手，爹二話不說便拋下我們跟他去了。十年來爹一直杳無音訊，娘也思念成疾、一瞑不視，剩我一個(gè)人孤苦伶仃，只能混跡江湖討口飯吃。”

“既然如此，是誰說‘殛空’是你爹？”

“就是‘天機(jī)’，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真相。”

“你相信他說的話？”

“嗯……”

“為何？”

“他昨天想欺侮我，可當(dāng)時(shí)看見這塊茶花形胎記，便立刻住手了。”

“他認(rèn)出了你的身份？”

“當(dāng)年我爹跟鳳楚瀟決戰(zhàn)前心神不寧，便找他卜了一課，結(jié)果卦象顯示大兇。我爹先前怕人報(bào)復(fù)，一直隱瞞我們母女的事情，但那時(shí)擔(dān)心沒人照顧我們，才告訴了‘天機(jī)’。”

“那‘天機(jī)’為何沒去找你們？”

“那時(shí)我娘已經(jīng)過世，我安葬完她便離開了。‘天機(jī)’雖然撲了個(gè)空，但從墓碑知道我還沒死，這些年也一直在尋訪。只是沒想到機(jī)緣巧合，險(xiǎn)些竟讓他鑄成大錯(cuò)。”

“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天機(jī)’編造的？”

“我當(dāng)時(shí)也不相信，可爹當(dāng)年為了讓‘天機(jī)’取信于娘，說了許多只有他們夫妻才知道的細(xì)節(jié)，而這些又跟娘給我講的完全吻合，所以……應(yīng)該是真的。”

“哼……可他知道你對我的意義，所以還是做了一具假尸體蒙混過關(guān)？”

“他叫做‘天機(jī)’，這點(diǎn)手段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我提心吊膽捱了半天，直到穴道自解才能出來找你，結(jié)果……也算天意吧。”

“咳……因?yàn)槟Ы探讨鲗δ銈內(nèi)矣写蠖鳎阅悴幌胱屛胰ヌ魬?zhàn)他？”

“你能聽我的話么？”

“我……”

“不必說了，我都明白，你背負(fù)天命，只能負(fù)我。”

“抱歉，我做不到。”

“唉……走吧。”

腦海中回憶起先前的對話，霄霆也不禁感慨莫名，看著前面奔行的婀娜背影，竟然生出些虛幻之感。

臨近正午時(shí)分，兩人終于來到一座寺廟門前，打眼只見門楣上面高懸四個(gè)大字，正是“舍得禪院”。

云朵朵抹了把汗水，淺淺一笑道：“這間舍得禪院的住持夢歆大師跟我相熟，有一次說起寺里的往生斷念塔底下埋著一把神兵，是上三代的高僧佛衍禪那大師生前用過的戒刀，名字就叫做‘琢玉’。”

霄霆沉吟著道：“‘琢玉’……這名字于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的確覺得十分親切。”

云朵朵莞爾道：“那更可見你跟這把神兵緣分不淺，‘天命者’的稱呼名不虛傳。”

霄霆微頷首道：“或許吧，但夢歆大師會愿意借出‘琢玉’嗎？”

云朵朵拍拍胸脯，自信的道：“那有什么問題，別說你是為了誅魔，就算只看我的面子，他也不能不借。”

霄霆看出她與夢歆大師交情匪淺，便也放下了心中疑慮，兩人見過知客僧，很快便被引到禪房，通報(bào)過后只聽里面?zhèn)鱽砬逶降穆曇舻溃骸霸瓉硎切≡剖┲鳎堖M(jìn)。”

云朵朵拉著霄霆推門進(jìn)入，只見禪床上端坐一名四旬出頭的中年僧人，身上穿的袈裟纖塵不染，一張白凈面皮上掛著和煦的微笑，頗有些光風(fēng)霽月、豐神俊朗之姿。

霄霆不想這位夢歆大師如此年輕，多少有些錯(cuò)愕，而夢歆大師看到云朵朵牽著他的手，似乎也頗覺意外。

場中微一沉默，還是云朵朵笑道：“怎么樣大師父，本姑娘嫁出去了，以后可不許再埋汰我。”

夢歆大師為之莞爾，緩緩點(diǎn)頭道：“善哉善哉，小云施主絲蘿得托喬木，貧僧也衷心歡喜，不知尊夫如何稱呼？”

霄霆暗忖云朵朵真是亂來，但這時(shí)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在下霄霆，同為佛門弟子。”

夢歆大師目中精光閃爍，緊接著又道：“敢問佛友何方修持？”

霄霆不愿透露出身，便隨口道：“靈山。”

夢歆大師微笑道：“世尊拈花，迦葉會心，妙哉。”

霄霆淡然道：“吾心所向，便是靈山。”

云朵朵全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機(jī)鋒，只覺得頭痛不已，趕緊插嘴道：“好了好了，我們這次結(jié)伴來找大師父，是想借你寺里的一件東西。出家人從來都不貪圖身外之物，想必大師父一定是肯借的吧？”

夢歆大師看她笑得好似小狐貍一般，了然之下淡淡的道：“云小施主莫非想借佛衍禪那大師的殺生戒刀？”

云朵朵吐舌嬌笑道：“大師父真聰明，我們就是想借‘琢玉’。”

夢歆大師卻搖頭道：“不可，云小施主修為尚淺，驅(qū)使不得殺生戒刀，勉為其難只會傷及自身。”

云朵朵撇撇嘴道：“又不是我要用，大師父你看他能不能驅(qū)使‘琢玉’？”她說著扯扯身邊的霄霆，滿臉都是希冀之色。

夢歆大師略一沉默，輕輕一嘆道：“以這位佛友的武功修為，自然能驅(qū)使殺生戒刀，只不過他眼下佛修有損、凡心入魔，倘若掌握神器卻不知是福是禍。”

云朵朵聞言一怔，霄霆卻暗生欽佩，當(dāng)下誠懇的道：“大師的確慧眼如炬，但我自問向佛之心從未更改，所以無論是否功體有缺，我都決意完成天命，日內(nèi)趕赴殘風(fēng)之巔，誅殺正在養(yǎng)傷的魔教教主。”

云朵朵不知霄霆入魔大半是因?yàn)樗炊苫蟮牡溃骸胺残娜肽В磕鞘鞘裁矗苛硗饽悴皇鞘芰颂旆鹉鶚劥蠓ǎ还苁裁磦寄芎芸鞆?fù)原么，怎么還會功體有缺呢？”

霄霆苦笑一聲，并不多加解釋，夢歆大師卻動(dòng)容道：“天佛涅槃大法？佛友……何必如此決絕？”

云朵朵聞言神色一悽，霄霆?jiǎng)t正色道：“天命所在，義無反顧。”

夢歆大師定了定神，喟然一嘆道：“原以為云小施主終身有靠，貧僧也算了卻一樁塵緣，沒想到佛友為誅禍?zhǔn)佬澳В尤蝗绱藟褢鸭ち遥Α@卻真是可惜了。”

云朵朵眼眶濕潤，強(qiáng)顏歡笑的道：“好啦大師父，本姑娘自己都看得開，你一個(gè)出家人跟著起什么哄？快說到底愿不愿意借出‘琢玉’，愿意的話咱們一切好說，不愿意可就別怪本姑娘跟你搗亂了。”

夢歆大師沉吟著道：“先前御武荒神谷君航率眾盤踞殘風(fēng)之巔，所作所為雖然離經(jīng)叛道，卻不曾聽聞傷及無辜百姓。奈何魔教行事一向毫無底線，此次取谷君航而代之，恐怕附近百姓的確要遭殃了。”

霄霆想到絕滅魔王為禍大關(guān)莊之事，心頭又浮現(xiàn)出小九的身影，禁不住便黯然神傷。

云朵朵也無心計(jì)較，只是順著話意道：“所以霄霆才想去殺魔教教主，只不過他的兵刃壞了，這才來求大師父嘛。”

夢歆大師微頷首道：“佛友一片慈悲之心，貧僧的確衷心感佩，只不過殺生戒刀非同小可，你要想借必須通過試煉。”

云朵朵本待說出霄霆只剩一日壽命，霄霆卻已正聲道：“理所當(dāng)然，誠心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