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周開始 第 283章 擔憂

可今日的袁文紹臉色卻有些陰沉，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板著臉，眉頭微鎖，心中似乎藏著什么心事，吃飯的時候也是，飯后沐浴更衣也是如此。

之后袁文紹便直接去了書房，并沒有如同往日一般，要先抱著女兒和兒子，帶著華蘭去園子里頭逛一逛，一家人一塊兒散散步。

能讓袁文紹如此反常失態(tài)的，除了公事別無其他，華蘭貼心的讓女使熬了滋補調(diào)養(yǎng)的湯藥，親自端去了書房。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書房的門并沒有關，袁文紹坐在書案后，手中拿著本書，可目光卻有些呆滯，明顯注意力沒有在手中的《孫子兵法》之上！

“進！”

直到敲門聲響起，袁文紹這才回過神來。

“相公日日操練軍士定然十分辛苦，妾身讓人熬了點滋補身體，調(diào)養(yǎng)醒神的湯藥，夫君要不要用一些？”

華蘭走至書案旁，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書案一角，端起湯碗，遞給袁文紹。

“娘子有心了！”

袁文紹輕笑著接過湯碗，華蘭則順勢走至袁文紹的背后，雙手捏在了他的肩頭之上，輕輕的揉捏起來。

“今日見夫君總有些心神不寧，可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兒？相公若是不嫌棄妾身一介女子的話，不妨說與妾身聽一聽，說不定妾身還能給相公出出主意呢！”

華蘭一邊幫袁文紹按捏著肩膀，一邊有些不經(jīng)意的說道，語氣和平日里小夫妻兩說悄悄的時候并無二致。

袁文紹嘆了口氣，正拿著調(diào)羹波動湯碗的動作也為之一頓，感受著肩膀處傳來的舒適，說道：“今日太后大娘娘召我入宮，話里話外都透著拉攏之意，我雖沒有直接表態(tài)，可我心里卻還是有些擔心！”

“夫君擔心什么？”華蘭聽了眼睛一亮，上下眼皮微闔，一雙美目微微瞇著，帶著笑意。

如今已是春夏交替的季節(jié)，汴京城的氣溫已然逐步上升，袁文紹身上的衣服穿的十分單薄，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肩頭處傳來的觸感。

旋身扭頭看著華蘭：“娘子這話的意思是？”

華蘭道：“妾身只問相公一個問題？”

袁文紹道：“娘子請問！”

華蘭道：“如今相公雖貴為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可若是沒有衛(wèi)指使的調(diào)令的話不知錦衣衛(wèi)四個部分之中相公能夠調(diào)的動哪一個？”

華蘭定定的看著袁文紹的眼睛，眉眼間泛著淡淡的笑意。

袁文紹愣了愣睫毛輕動眨了眨眼道：“南鎮(zhèn)撫司只怕是調(diào)不動，北鎮(zhèn)撫司和黑甲軍之中我倒是有些舊部。

若是旁的也就罷了那些老兄弟應該會賣我?guī)追置孀樱扇羰巧婕暗缴砑倚悦氯魺o衛(wèi)指使的調(diào)令只怕那些老兄弟也不一定會聽我的！”

袁文紹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自嘲，不是他不夠自信，相反，能夠爬到如今這個位置袁文紹對自己的本事有著足夠的自信有著清晰的了解。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明白在錦衣衛(wèi)之中，衛(wèi)允這個創(chuàng)建者的威望究竟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甚至袁文紹心里頭懷疑，若是有朝一日衛(wèi)允和當今官家站在了對立面，只怕北鎮(zhèn)撫司和黑甲軍里頭的所有兄弟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衛(wèi)允的身后。

甚至就連袁文紹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衛(wèi)允這個伯樂的身后。

想到這兒，袁文紹忽然愣了一下目光變得呆滯，心中質(zhì)問著自己怎么會忽然冒出如此大不敬的想法。

華蘭笑著道：“相公自己也說了在錦衣衛(wèi)里頭的威望遠遠不如衛(wèi)指使，那相公又何必如此杞人憂天呢？”

袁文紹抬手握住了華蘭的柔胰嘆道：“娘子不知如今朝堂看似平靜實則已然隱隱有了黨派之分，我雖只是個小小的指揮同知，卻也是朝廷命官！原先太后和官家在政見之上雖多有不和，但終究都是盡心竭力替朝廷籌謀，如今若是帝后爭權，只怕又會是一場動亂。

西北戰(zhàn)事剛定，蜀地亦將將恢復平穩(wěn)，連番的大戰(zhàn)已然將國庫耗去了大半，大周看似強盛，實則已然是強弩之末，正是需要休養(yǎng)生息，鞏固國力的時候，若是此時再生內(nèi)亂，只怕又會引來旁人覬覦，彼時內(nèi)憂外患之下，大周危矣！”

袁文紹的語氣之中透著濃濃的擔憂，跟在衛(wèi)允身邊這么久了，袁文紹亦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有些迂腐老套的忠勤伯次子。

雖然這次太后召他入宮并沒有明言拉攏，可話里話外無不是追憶往昔先帝在世之時，于錦衣衛(wèi)如何如何，于忠勤伯府如何如何！

遙想昔日真宗之時，袁家獲罪牽連，不僅僅丟了官，就連忠勤伯的爵位也被真宗給奪了去，一直到后來元祐帝即位，從先太后手中接過朝政大權之后，才命人重新審查當年的案件。

這才知道了袁家不過是受了旁人的牽連，其實并沒有觸犯律法。

于是便將袁家給復了爵，還重新啟用了袁文紹的父親，也就是老忠勤伯，讓他去京郊大營帶兵。

元祐帝于袁家，可謂是恩同再造，若是沒有元祐帝的話，只怕現(xiàn)如今的袁家早已不知破敗成什么模樣了。

哪里還有今日的忠勤伯府，袁文紹也斷然沒有機會加入錦衣衛(wèi)，更沒有機會爬到如今的位置。

而且錦衣衛(wèi)也是元祐帝命衛(wèi)允一手組建的，袁文紹能夠爬到如今的位置，雖說和他自己的能力分不開，和衛(wèi)允的看重和提拔也分不開，但和元祐帝更分不開。

袁文紹心中自然感念元祐帝的恩德，而且對于先前永安帝重新認先舒王為父的事情心中頗為介懷，只是自小便被父親還有所受之教育灌輸?shù)闹揖枷胱屗诉@個念頭，沒有過多的往后想。

可現(xiàn)如今，曹太后忽然開始拉攏自己，敏銳的袁文紹自然便從里頭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

華蘭顯然沒有想到自家丈夫竟然想的這般長遠。

“會不會是夫君多慮了？”華蘭有些

華蘭并不如明蘭和張氏那般對于朝局了如指掌，可她卻明白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袁文紹嘆了口氣：“希望是我多慮了吧！”

只是眉宇間的那幾絲宛若慘淡愁云一般的憂思，卻依舊未曾散去。

華蘭抽出手，繼續(xù)捏著袁文紹的肩膀，沉吟了半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柔聲道：“相公既然心有疑慮，不妨去信至長安，將心中的疑慮和擔憂悉數(shù)說與衛(wèi)指使聽！”

“夫君不是常說衛(wèi)指使天資縱橫，宛若再世子房嘛！不論此事是否為真，相信衛(wèi)指使心中定會有計較，夫君只管聽衛(wèi)指使的號令便是，管那么多作甚！”

華蘭這話雖然乍一聽倒是有幾分推皮球的意思，可卻正中袁文紹下懷，相較于如今勢同水火的永安帝和曹太后，在袁文紹的心中，顯然衛(wèi)允這個一路將他提拔至此的衛(wèi)允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而且衛(wèi)允素來老持穩(wěn)重，心有溝壑，跟在衛(wèi)允身邊這么久了，袁文紹對于衛(wèi)允這個頂頭上司可謂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已然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再說了，衛(wèi)允才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才是南北兩個鎮(zhèn)撫司、黑甲軍還有錦衣衛(wèi)的運轉(zhuǎn)司聽命之人，袁文紹便是當真現(xiàn)在就越過衛(wèi)允提前站隊站隊，不論他在永安帝和草太后之中選擇誰，只怕錦衣衛(wèi)里頭肯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的也沒有幾人。

若是換了什么別的事情，袁文紹自然不會如此沒有自信，可是在這等大是大非，事關前程性命得事情上，袁文紹心里卻當真沒什么底氣。

“娘子說的有理，我也是糊涂了！”袁文紹搖了搖頭：“我這就去信給指使，將此事告知！”

袁文紹當即就欲起身去拿信紙，卻被華蘭給按住了。

“相公這么著急做什么，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辰！”

華蘭覺得好笑，如今年紀越大，袁文紹的性子也愈發(fā)的沉穩(wěn)，尤其是近些年來，凡事都喜歡謀定而后動，似現(xiàn)在這般失態(tài)倒是有好些年沒見過了。

看慣了平日里老持穩(wěn)重、身上威嚴氣息愈發(fā)厚重的袁文紹，如今再看此時的他，竟莫名覺得有趣。

袁文紹楞了楞，隨即才反應過來，天色已然黑了許久，如今怕是已經(jīng)夜深了。

“娘子，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袁文紹看了看書房外亮起的燭火，有些分不清現(xiàn)在的時辰，自用過晚飯之后，他便坐到了書房里頭，這一坐便忘了時辰。

華蘭道：“戌時過半，快要人定了！”

“啊？”

袁文紹顯然沒有料到已經(jīng)快要人定，有些茫然：“我不是才做了一小會兒嗎？怎么這么晚了？”

華蘭柔聲笑道：“相公憂心國事，這才忘了時間，如今既然已經(jīng)想通，那邊早些歇息！就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得等到明日才能辦！熬夜傷神，相公切莫累壞了身子。”

袁文紹道：“都這么晚了，娘子身懷六甲，是雙身子的人，更應該早些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