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不可名狀 157.殘酷的真相(4000)

正如玉川凜他們所想的那樣。

青野選擇在這時對富江做出這過分的事情，就是為了恢復(fù)視力，以最好的狀態(tài)來迎接今天下午的祭典。

他有種預(yù)感。

今天，一切都將塵埃落地。

玉川凜等人重新走進木屋，看到癱軟在木床上的富江，還是用懷疑的眼神看向青野——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令他們意外的是，富江這會兒竟是一點都不幽怨，反而臉上浮現(xiàn)出期待。

毫不顧忌而且貪婪的盯著青野。

光是想到能品嘗到青野的鮮血，她的興奮就無法遏制，恨不得現(xiàn)在就撲上去狠狠索取一番。

好在她還維持最后幾分理智，知道現(xiàn)在沖上去肯定要被痛扁一頓，搞不好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都要弄丟。

有經(jīng)驗的人都懂。

有的時候，越是憋著，就越是難受。

富江就處在這種自我煎熬的狀態(tài)，在旁人看來，就實在太不正常了。

都默默想著要離她遠(yuǎn)一點。

木屋外。

妖精種們都在忙碌著，準(zhǔn)備各種布置——主要是祭典上的食物。

可以說，他們是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

珍藏多年的美酒，最肥美的獵物，最鮮甜的果實。

都是平時村子里很少享有的美食。

人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期待，還請到青野幫忙。

他們也小小的為青野摘下墨鏡后的魅力驚訝，但由于原本并不知道他是瞎子，是以只是“小小”的驚訝。

玉川凜等人，看著這幅美好祥和的畫面，心情則極為復(fù)雜。

這些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妖精種們，歡笑聲、交談聲，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明明是那么生動、鮮活。

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在目睹昨晚冰冷死寂的森林后，玉川凜很難不對此產(chǎn)生懷疑。

也因此產(chǎn)生了濃濃的悲哀。

還惹來露娜的疑惑。

“凜姐，怎么了，是因為要離開村子而難過嗎？”

貓耳少女歪過腦袋，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露娜知道了！一定是擔(dān)心以后見不到露娜了對吧？”

“沒關(guān)系哦，只要凜姐想回來，什么時候都可以呢！”

“凜姐走了以后，露娜會想凜姐的。”

聽到這幾句話，玉川凜喉嚨里干澀無比，眼眶濕潤，但還是點點頭。

“我也會......想露娜的......”

金城太一和岸田美佳沉默不語，氣氛都很低落。

天空開始灰暗下來。

但天邊還有些許光芒，得以照亮森林，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些許夜色，還是悄然侵染。

這是白日的盡頭、黑夜的起點。

傍晚，到來了。

眾多妖精種們聚集在一起，在那棵巨大樹木的旁邊。

能看出，他們對這棵巨樹抱有特殊的情緒——尊敬、虔誠、感恩！

在妖精種們眼中——

巨樹，是森林母神的化身。

食物、美酒，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

只等待著祭典的開始。

和人類的祭祀不同的是，四周沒有火把、也沒有火光。

從露娜的口里，青野得知，他們只有在很少的時候會使用火把——據(jù)她所說，那是對森林母神的不敬。

在夜晚亮起火光，會招致災(zāi)禍。

這也是妖精種的祖訓(xùn)之一。

妖精種絕大部分都是夜貓子，在灰暗的環(huán)境下反而更加舒適。

幽深的樹洞里。

一直灰白色的狐貍，也便是大祭司，從其中優(yōu)雅的跳躍而出。

不知是光線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玉川凜他們看到，她的身上灰色的毛色，比昨天看起來更黑一些。

“祭典......開始！”

她的聲音，在周遭的樹木中，悠揚縹緲的傳出。

語調(diào)莊重。

“感謝母神賜予我們生命！”

大祭司俯下身子，四肢匍匐在地上，低下頭。

對這一棵龐大無比的巨樹，獻上自己的敬意。

“感謝母神——”

眾多妖精種們，和大祭祀的動作類似，皆是匍匐在地上，用這最原始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虔誠和敬意。

不少妖精種變回了動物的模樣。

“感謝母神的饋贈，養(yǎng)育我們成長！”

大祭司再拜。

妖精種們同樣如此。

難以言說的氛圍，開始在巨樹周邊擴散。

恍若有一道宏大的意志，感受到了妖精種們的虔誠。

清新自然的氣息，降臨此地。

青野仿佛能聽到植被們的歡呼雀躍，它們舒展身體，肆意而放縱。

意志稍差一點的，玉川凜和金城太一，皆是不由自主的跪下身。

心中情不自禁產(chǎn)生恭敬。

金城太一還好，他用力晃晃頭，把之前的想法驅(qū)散。

目光，則是落在青野的身上。

很快神色變得堅定，絲毫沒有動搖。

你收獲信徒“金城太一”的信仰！

經(jīng)驗值1！

青野：“......”

另一邊的玉川凜，就沒那么好受。

她本身就是妖精種，根據(jù)大祭司的說法，還是妖精種中的王族。

收到的影響更加強烈。

這時就變成了白色的狐貍，眼神不受她控制的產(chǎn)生敬仰。

“哼！”

青野冷哼一聲，冰寒的氣勢緩緩流淌。

白毛狐貍身體一顫，渾身炸毛。

玉川凜驚懼的看向青野——你嚇我干嘛？

她還是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狀態(tài)，滿是警惕的看向極高的巨木。

“感謝母神的仁慈，允許我們在此地生活！”

大祭司最后一拜。

狹長的狐貍眼，則是移向玉川凜所在的方向。

“玉川殿下......請到我這里來。”

聲音縹緲，似乎還得到了那道意志的加持。

其他妖精種們的視線也同樣移動，全都落在玉川凜的身上。

詭異的是，現(xiàn)在他們的眼神，不帶有任何的情感。

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在愈發(fā)黯淡的天色下，亮著令人心寒的光芒。

玉川凜的雙目再度迷離。

可是，她的意識分明是清醒的！

她在為妖精種們的注視通體發(fā)寒，想要扭頭看向青野。

身體卻一點都不聽使喚，雙眼呆呆目視前方。

僵硬而緩慢的邁開了第一步。

‘不，我不想去那里！’

意識在無助的掙扎。

“踏.......”

身后腳步聲傳來。

青野走到玉川凜身旁。

“......小友。”

大祭司的話語聲中，似乎都帶上些許哀求。

“我們不會傷害玉川殿下的，你無需跟過來。”

青野沒有說話。

視線，環(huán)顧淡淡夜色下的眾多妖精種們。

有波濤洶涌的希拉，也有天真純潔的露娜，還有分不清是驢是兔的米亞，還有許多只是見上一面，還沒來得及知道名字的妖精種們。

青野默默把他們的相貌都記在心里。

絲毫不為他們此時冷漠的眼神而驚訝。

玉川凜懵懵懂懂的向前走去。

仍是不解和慌亂。

只是因為青野陪在身側(cè)，多出了幾分心安。

粘稠的壓力，在四面八方憑空浮現(xiàn)，落在青野身上。

這是來自“森林母神”的意志。

祂在為這個外來者的貿(mào)然闖入而憤怒。

青野不為所動，繼續(xù)向前。

而前進的每一步，都令這粘稠的壓力劇增。

準(zhǔn)確來說，是離那巨木的距離不斷縮短，祂的力量就不斷增強。

很快的，仿佛有一座山岳壓在他的身上，而且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擠壓。

只要在這片森林里，這份力量就不會消失。

五項超凡的身體素質(zhì)，令青野扛過了最初的一段距離。

青野的雙腿，如陷泥沼。

就連地上的植物，都成了青野前進的阻力，它們糾纏上雙腿，企圖把他固定在原地。

紛亂的幻象，開始在眼前呈現(xiàn)。

樹木枯死、藤蔓扭曲......和現(xiàn)實的畫面重疊在一起，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實。

終于。

青野穿過沉重?zé)o比的壓力，來到大祭司的面前。

些微的汗滴，在額頭浮現(xiàn)。

呼吸稍稍沉重。

可是，也僅此而已。

青野視線清明，筆直的和灰色狐貍對視。

目光無比平靜。

那不是無知者無畏。

而是他清楚明白——祂，不值得畏懼。

“小友......你這又是何必呢？”

大祭司為青野的行動內(nèi)心震顫，涌現(xiàn)出一股深深的無奈。

但很快還是恢復(fù)了冷靜。

“我只是需要，玉川殿下的一點血液而已。”

她目光澄澈，仿佛真的只是這么想的。

忽然，妖精種里卻是忽然傳出一聲叫聲。

“大祭司！”

“你想要做什么？他們?yōu)槭裁醋兂闪诉@樣？”

滿滿包含質(zhì)問的話語，從希拉的口中吐出。

她的神色，不知何時，恢復(fù)了清明。

所有妖精種里，只有她一個清醒過來。

“在我的印象里，祭典......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希拉不再猶豫，靈活而飛快的躥到了大祭司的身邊。

先前對青野來說的煎熬之路，對希拉毫無影響。

“你和村長都很奇怪，你們到底在隱瞞什么？”

希拉來到大祭司面前，清冷的問道。

她從村長那里沒能得出結(jié)論，這次則是直接對平時最尊敬的大祭司發(fā)起提問。

希拉是真的想不明白。

為什么，眼下的祭典會是這幅模樣！

同伴們，包括妹妹在內(nèi)，都像是被某個冷漠的意識占據(jù)了身體。

還有，她今早就發(fā)現(xiàn)——

“失蹤的人數(shù)，是不是又增加了？”

“大祭司，這些事，你應(yīng)該全部都知道。”

她的眼神悲哀而沉痛。

“為什么......卻什么都不肯說呢？”

“咳咳......”

大祭司咳嗽起來，從口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她目光中的哀傷，比希拉更加深沉。

像是死去的荒漠，再也不見一絲生機。

“希拉，你總是喜歡喋喋不休的詢問原因，不管什么都想要一探究竟，找出真相。”

“第一次是你，第二次是你......上一次是你，這一次還是你......”

希拉很疑惑。

第一次，第二次？

上一次？

“可是你從來都不明白，知道得越多，從來都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真相，遠(yuǎn)遠(yuǎn)比你想得更加殘酷！”

“不過沒關(guān)系了，什么都沒關(guān)系了......今天以后，一切都會結(jié)束了！”

她低聲自語。

語調(diào)逐漸瘋狂。

灰色的毛發(fā)，變得更加漆黑。

“唰！”

在青野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玉川凜竟是用尖銳的爪子，劃破了她自己的手腕。

鮮血，染紅了雪白的毛發(fā)。

玉川凜吃痛，回過神，茫然的盯著自己的前臂。

顯然，剛才的動作并不出于她本人的意愿，而是在大祭司的掌控之下。

幾滴血液，已然滴進了土壤中。

并且被地下的某個存在所吸收。

“沙沙——”

泥土下，沙沙作響。

地面開始震顫。

人們受到晃動，紛紛從剛剛那種古怪的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

“咦？這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發(fā)生了什么？”

“希拉姐，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還有青野君、凜姐！”

露娜很是奇怪。

“真相！”

“你們想要的真相，我現(xiàn)在全部可以告訴你們！”

大祭司躥到了高大的樹枝上。

聲音擴散到所有妖精種耳中。

狀若瘋狂，然而那雙眼底......只有死寂。

“其實呢......”

“大家，全部都已經(jīng)死了！”

“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她語氣認(rèn)真，說出的卻是令所有妖精種都不敢相信的話。

“嘩——”

人們一片嘩然。

“這怎么可能呢？我們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這不可能！”

青野默然無聲，只是在心中嘆息一聲。

“唉——”

大祭司幽幽嘆息。

“每一次都能聽到你們這么說，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呢......”

“不過馬上，你們就會相信了。”

她看向天邊。

在那里，最后一線光明，正在緩緩消散。

“......哥哥？”

長耳朵的米亞，茫然轉(zhuǎn)過身。

她的哥哥，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成一道灰白色的影子。

哥哥臉上，還帶著疑惑。

低下頭一看，愕然而絕望，眼睜睜目睹自己灰白干枯。

而這變化，絕不只發(fā)生在一個人身上。

妖精種們開始慌亂、不安，他們無法理解這變化的原因，大祭司所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個村子，也早就不復(fù)存在。”

大祭司繼續(xù)輕聲說道。

她只是想單純的，把這一切訴說出來。

“一千年了......”

“我每一次都要看著你們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再看到一個又一個人消失，直到......下一個輪回開始。”

“一次......又一次......”

“我多想能和你們一樣，永遠(yuǎn)也記不住從前發(fā)生的事情。”

大祭司掃過樹下的人們，看他們的慌亂——這倒是從前沒見到的景象。

“但是這使命......這XX的使命！”

“憑什么要我來背負(fù)！”

她極其憤怒，眼眸里像是燃燒著火。

可這火又在下一刻熄滅。

黑色從她身上暫時褪去，白色重新浮現(xiàn)。

像是兩個意識在爭奪一具身體。

她焦急低下頭，看向目睹了這一切的青野。

眼底滿是祈求。

“小友，求你......”

“轟——”

雷鳴般的震顫，在地底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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