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諜戰(zhàn) 第八百一十一章 曲線救人

胡孝民的最主要任務(wù)是找到榮毓華，如果他被日偽抓獲，還要想設(shè)法營救。但這有一個前提，榮毓華沒有叛變。

胡孝民從不惡意揣測，包括對軍統(tǒng)被捕的人員也是如此。可不管是誰，只要落到日偽手里，他都會作最壞的打算。

未謀勝先謀敗，隨時作好最壞的打算，這是胡孝民之所以能一直潛伏的根本原因。

如果不是上級有令，他不會主動去找榮毓華。身為情報處長，他突然要找一個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胡孝民一向的原則是，不主動搜集情報，而讓情報自動送到他手里來。

找人亦然，發(fā)動手下去找，反而會讓人重視榮毓華。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連情報處長都驚動了。

但胡孝民也有自己的辦法，他給情報四科的蔣曉光去了個電話，讓他把近期各單位抓捕的反日嫌疑人員名單匯總。

不直接尋找榮毓華，可以廣撒網(wǎng)。先看榮毓華在不在名單里，再作下一步打算。

蔣曉光對胡孝民的命令自然堅決執(zhí)行，快中午的時候，他就拿著名單到了九風(fēng)茶樓，向胡孝民報告。

蔣曉光扶了扶眼鏡，雙手將名單遞給胡孝民：“處座，這是警察局、行動總隊、情報處近一周新抓到的嫌疑人員名單，總共146人。”

胡孝民接過名單，嗤之以鼻地說：“這些人當(dāng)中，有一半是真正的反日分子就不錯了。”

情報機構(gòu)斂財?shù)淖詈檬侄危褪强鄯慈辗肿拥拿弊印Ｒ豁斆弊酉聛恚p則傾家蕩產(chǎn)，重則家破人亡。哪怕有關(guān)系有背景，要是得罪了情報機構(gòu)，不死也得脫層皮。

蔣曉光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奉承的笑容：“有三成就相當(dāng)了不起了。”

胡孝民一邊說話，一邊迅速掃著這份名單：“我們的任務(wù)，是把真正的反日分子挑出來。”

他一目十行，迅速瀏覽著這份名單。很快，他就看到了“楊德華”的名字。來自南市警察局，被捕原因：無正當(dāng)職業(yè)，言辭閃爍。

胡孝民暗暗嘆息一聲，能擔(dān)任地下交通員的同志，一般都能隨機應(yīng)變。在交通線上，他們經(jīng)常會碰到日偽，應(yīng)付他們是基本功。

之所以會被捕，要么是出現(xiàn)在不該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要么是沒有及時賄賂。碰到警察巡查，當(dāng)面給點好處，應(yīng)該能輕易脫身才對。

蔣曉光應(yīng)道：“處座說得極是。”

胡孝民把名單扔還給蔣曉光：“咱們抓的嫌疑人，可以和各個單位的情報科聯(lián)系，要仔細甄別，既不能抓錯人，也不能放走真正的反日分子。至于警察局那邊……，跟特高課打個招呼，讓他們核實這些人員，我們才五十多個，他們手里有近九十個反日分子？這不是扯淡么？如果讓日本人知道，還以為上海的治安有多糟呢？抓人可以，但要快抓快放。”

他所說的特高課，并不是憲兵隊的特高課，而是警察局的特高課。這個特高課，其實就是原來的特務(wù)股。

警察局的特高課，在業(yè)務(wù)上還是受情報處的指導(dǎo)。76號在市區(qū)的行動，警察局必須無條件配合。畢竟，現(xiàn)在趙仕君還兼著警政部長呢。

蔣曉光走后，胡孝民回情報處吃飯，順手給了馮五張鈔票。

他對蔣曉光說得很清楚，警察局不能把這么多人定義為反日分子。他讓警察局“快抓快放”，其實是提醒他們，要撈外水沒問題，但不能拖太久。

這也是給地下黨機會，警察局如果要處理這些所謂的反日分子，這個時候去疏通一下關(guān)系，興許就沒事了。

警察局特高課的課長史菊生，是正宗的中國人，真正的身份是中統(tǒng)。日軍占領(lǐng)上海后，他跟著市黨部一起投誠，保留原職。日本人鑒于他在中統(tǒng)的經(jīng)歷，讓他擔(dān)任特高課長。

史菊生自擔(dān)任警察局的特高課長，辦了不少抗日分子的案子。當(dāng)然，他的主要目標(biāo)，還是中共。

別人或許是借著抓抗日分子撈好處，史菊生卻只想立功。

胡孝民中午喜歡午睡一下，他的辦公室有行軍床，九風(fēng)茶樓的包廂，春三給他準備了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fā)。不管在哪里，他都有條件休息。

中午在76號的食堂陪顧慧英吃了飯后，他就在辦公室休息。這里的條件雖不如九風(fēng)茶樓，但今天下午，他得待在這里。

果然，剛睡著沒多久，就被桌上的電話驚醒。

“胡處長嗎？我是警察局的史菊生啊。”

史菊生的聲音很有特點，嘶啞，像是得了重感冒似的，一聽就知道是他。

胡孝民打了個哈欠：“老史啊，有事嗎？”

史菊生猶豫著說：“胡處長，上午蔣曉光到了我這里。”

胡孝民淡淡地說：“哦，老史，你們警察局抓的反日分子比特工總部還要多，你這個特高課長很厲害嘛。”

史菊生忙不迭地說：“不敢。”

胡孝民的話中帶刺，他還是能聽出來的。警察局抓這么多反日分子，還不是因為薪水太低？但蔣曉光上午的話，也有道理，如果警察局抓的反日分子比76號還多，是不是說明警察局比特工總部還厲害？還是說，上海的治安，比以前更惡化？

胡孝民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工作認真，但下面的人就未必了。要警惕他們?yōu)榱藫仆饪於鷣y抓人，我看了你們的名單，無正當(dāng)職業(yè)的，也當(dāng)成反日分子嫌疑人抓捕，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真正的抗日分子，搞個職業(yè)掩護還不簡單嗎？”

史菊生誠懇地說：“胡處長說得在理，我會親自核查所有嫌疑人員。”

胡孝民說道：“那倒不用，做人還是要留一線嘛。交待下去，他們就知道怎么做了。嫌疑名單上的人，哪些是真正的抗日分子，他們或許不知道，但哪些是誤抓的，他們心知肚明。”

胡孝民第二天上午，接到了情報，榮毓華已經(jīng)救出。同時，榮毓華還提供了一個重要情報，警察局還關(guān)押了著一名重要的同志，讓他設(shè)法摸清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