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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新秩序 第五十七章 禍心
“北院:王者之師無戰(zhàn),討叛所以伸威,天子之錫有功,班爵所以厲世……”
“蠻虜女直,擅起邊釁;蠢茲高逆,亂我東京……”
“……同舟社社首徐澤,含仁懷義,壯志激烈……”
“慮千里之微,援桴鼓之急……”
“探女直虛實,驅(qū)高逆賊軍……”
“爵賞之設(shè),所以勸忠,藩屏之寄,適彰無外……”
“可特授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東南路統(tǒng)軍使,行遣一應(yīng)公事……”
“不錯!”
徐澤收起圣旨,道:“這圣旨文筆上佳,誰擬的?”
蒲離卜已經(jīng)得了徐澤的允許,起身坐在了下首,腰桿挺得筆直,恭敬應(yīng)答:
“回社首,是翰林承旨耶律大石。”
沒想到竟然是老熟人,而且這么快就混到了翰林承旨之職,厲害啊!
翰林承旨全稱“翰林學(xué)士承旨”,為翰林學(xué)士院主官,掌制、誥、詔、令撰述之事。
無論遼宋,做到了這個職務(wù),基本就是宣告其人已經(jīng)是宰相的后備人選了。
“哈哈,重德兄官運亨通,文采斐然,可喜可賀啊!”
三年前,徐澤與耶律大石于燕京城前道左相逢,又因“誤會”而在草原再遇。
彼時還很年輕熱血的耶律大石為徐澤的壯志心折,主動陪同游歷遼國中京、上京兩道。
靠耶律大石的幫助,同舟社商隊一路順利到達春州。
后因李逵急病,徐澤不得不率商隊匆匆南去。
耶律大石明知徐澤來路可疑,甚至已經(jīng)猜到了商隊的去向,仍然冒著極大的政治風(fēng)險,派仆從傳遞警訊。
三年后,二人又以這種方式進行交流,世事變遷,真是不可琢磨啊。
徐澤道:“說下你回去這些時日的具體情形。”
蒲離卜到現(xiàn)在還是迷糊的。
從徐澤控制來蘇城開始,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像做夢。
辛苦搜刮的錢沒了,女人也被親手殺了,自己居然還學(xué)會了種田!
特別是這次回中京道。
下船前,蒲離卜明明早就想好了。
直接一路向西,回北安州躲起來,再不管朝廷和東南路的破事。
但看到了濱海縣的衰敗模樣后,他卻又鬼使神差的北上了。
寧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將徐澤交給自己的協(xié)議送到皇帝手中。
待耶律大石識破東南路局勢,逼蒲離卜說出實情時,其人還抱著難以名言的復(fù)雜情緒。
想著萬一朝廷打敗了女直人,再擒獲徐澤,也算是給自己報仇了。
可是,沒想到說了真話,朝廷不僅沒有怪罪自己丟城失地,
還明發(fā)圣旨,公然承認(rèn)徐澤在東京道南部的所作所為,甚至授以官職。
蒲離卜實在搞不懂這個瘋狂的世界,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上首這個新晉遼國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兼東南路統(tǒng)軍使的可怕。
似乎,最初放自己回中京道之前,徐澤就算計到了其后的將要發(fā)生的每一步!
以至于其人看到圣旨后,臉上始終笑吟吟的,沒有半點驚訝。
在這樣可怕的人面前,誰敢說假話?
蒲離卜當(dāng)即一五一十的講了自己這些時日的遭遇,不敢有半點隱瞞。
“很好!”
徐澤很滿意蒲離卜的態(tài)度,對于蒲離卜“出賣”自己一事也沒往心里去。
以他的心性,頂多能忽悠耶律延禧,他身邊那些狡猾的臣子,沒一個是蒲離卜能對付的。
“這段時日來回奔波,讓你受累了,想要什么賞賜?”
身為遼國“東南路統(tǒng)軍使”,有“行遣一應(yīng)公事”之權(quán),徐澤是真可以賞賜蒲離卜包括官職在內(nèi)的一切利益的。
蒲離卜見徐澤不僅沒有責(zé)怪自己的“出賣”,還要賞賜,如何敢應(yīng)?
“小人不要賞賜,只要能為社首做事就行!”
徐澤卻是沒有開玩笑,道:“這樣吧,前番已經(jīng)給了金銀,這次就賞你一個女子如何?”
正好給凌振拉皮條沒成功,便宜蒲離卜得了。
這家伙雖然好色,但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很體貼的。
當(dāng)然,遇到閻氏那種拼命作死的,哪也是沒啥好說的了。
沒想到蒲離卜大急,道:“小人,小人不要女子,小人還是覺得在順化城種田的日子過得踏實。”
啥情況?
貪財好色的蒲離卜居然連女人都不要了,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好吧,你且先下去休息。”
楊喜上來,送蒲離卜到偏房,回來復(fù)命。
徐澤道:“喜子,去請趙長史和吳參軍來。”
徐澤到蘇州舉行迎親前,特意驗收了安復(fù)軍第一階段開發(fā)和政治改革成果,
比預(yù)期還要好,徐澤很滿意,交代趙遹在處理蘇州政務(wù)的同時,要兼顧順化城和鎮(zhèn)海府兩地。
這幾日,趙遹正好在鎮(zhèn)海府巡視。
順便帶劉氏過來看看女兒,也算公私兼顧了。
吳用先到。
等趙遹的時間,徐澤聊了一些私事,
批評吳用為事業(yè)不顧成家,這次分配大戶女子,也將自己摘了出去。
吳用知道徐澤的性子,不敢藏著掖著,
老實回答自己絕不敢違背社首的指示,只是對遼地女子仍心有抵觸,
且一旦成親,難免會和本地大戶有瓜葛,
在即將開始的遼東大戰(zhàn)中,恐會瞻前顧后,有負(fù)社首信重。
徐澤很滿意吳用的明智和坦白。
其實他并不是太在意這點。
鎮(zhèn)海府只是同舟社大業(yè)前進途中的一個小站點而已,軍隊和幕府人員遲早要離開這里。
待日后再回頭,這里所謂的“大戶”就是個笑話。
人往高處走,包括他徐澤在內(nèi),
在可以選的情況下,沒有誰會放棄知書達禮,善相夫教子的大家閨秀不娶,
卻偏要娶大字不識,基本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農(nóng)家女。
這并不是歧視看不起鄉(xiāng)下人,而是赤裸裸的現(xiàn)實。
時代如此,能夠從小接受文化學(xué)習(xí)的男子都少,更勿論女子了。
好女旺三代,像趙竹嫻、辛靈汐這樣的好女子,農(nóng)家也有,但終究是少了學(xué)問和見識。
寄希望于手下人為了組織的“純潔”,而放棄自己及子孫后代的長遠利益,是不可取、不現(xiàn)實,甚至也非常危險的想法。
即便是后世,很多人自己這一代再怎么吃苦,也要為后代博一個好未來。
身為人主,卻強行要求下屬娶妻不講出身,甚至可以要求低出身,絕對會導(dǎo)致部下離心離德。
而且,婚嫁之事,講究一個你情我愿。
徐澤最初對吳用的要求,就是設(shè)定一個條件,達到了可以優(yōu)先安排結(jié)婚。
至于達到條件卻還要單著的,即便身為人主,也沒道理強行婚配。
吳用心高氣傲,看不上這些土大戶,徐澤還真不能強行拉郎配。
這個話題聊完,趙遹還沒到,徐澤取出遼國朝廷的圣旨,交由吳用先觀看。
“社首,什么事?”
趙遹還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還未落座,就問正事。
楊喜口風(fēng)極緊,即便對方是徐澤的岳丈,路上也不肯吐露絲毫。
“上個月,我派蒲離卜回了中京道,他不僅見了遼帝,還帶回了這個。”
吳用已經(jīng)看完了圣旨,聞言起身,交給趙遹。
趙遹沒問徐澤為什么要派蒲離卜回中京道的事,自家姑爺要做的事,大部分他能看明白,也有一些的卻是不明白。
凡是不明白的,事后都證明極有長遠眼光。
匆匆看完,放下圣旨。
趙遹道:“社首,遼國君臣此舉包藏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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