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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諾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可不可以為我勇敢
蔣越和官詩貝親自出面料理了余歡的喪事,并按凌涪的意思,安置了余歡的家人,并給予豐厚的撫恤銀兩。
而凌涪之所以格外優(yōu)待余歡的家人,乃是因為他知道,桂若彤披麻戴孝是為誰服喪——穆典可幾天前剛剛殺了八俊中老五施滎陽。1
桂若彤追求施滎陽,是整個武林都知道的事情。
嚴(yán)苓那點子小心思只能在后宅用一用,桂若彤看不上她。余歡老實忠厚,大多數(shù)時候都待在懷仁堂里,很少出門,自然不可能和初來乍到的桂若彤結(jié)仇。
和西藥庫失竊案件一樣,這一回,對手還是沖著穆典可來的。
凌涪安排好搜救嚴(yán)苓的事宜后,前往議事廳向常千佛匯報此事。
穆典可也在。
凌涪據(jù)實以告,并未說出自己的揣測。然而常千佛和穆典可是何樣人物,這其中的關(guān)竅,轉(zhuǎn)一下念頭便能想到。
常千佛安靜聽著,眉頭越擰越重。
穆典可在一旁涼放湯藥,收拾雜物,一刻都沒閑著,卻一直很沉默。
最后凌涪說道:“已經(jīng)下令下去,厚葬余歡,他的父母由常家堡供養(yǎng),妻子子女愿意繼續(xù)留在懷仁堂,則為他們安排優(yōu)厚職位,待遇同掌事。若不愿,再貼補銀兩,為其另尋出路……公子看,這樣安排可好?”
“就按凌叔說的辦?!背GХ鹫f道:“告訴蔣叔和其他幾位當(dāng)家,善待余叔家人,常家堡在一日,便保他們一日無憂?!?p/>
凌涪退出去了。
常千佛轉(zhuǎn)頭看穆典可,正好穆典可也抬起頭來看他,四目在空中相撞,穆典可目光如受驚般,迅速縮了回去。
垂目看著桌上,將已擦得錚亮如鏡的漆面小幾又重擦了一遍。
擦完茶幾,又去擦一旁的紫檀屏風(fēng)。
看樣子,常千佛要是不阻止她,她是打算把整個屋子都擦上一遍。
“你在想什么,典可?”他問道。
穆典可終于停下來,手舉著抹布,保持著一個向上的姿勢,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我在想,你會不會后悔?會不會……已經(jīng)后悔了?”
她低下頭,長發(fā)一縷自耳后滑下,擦貼著清瘦的面頰,輕輕晃蕩。
遠而疏離。
這一刻,好似又回到在姑蘇,他們剛剛相遇的那些日子。
她的眉眼總是冷冷清清的,如有煙霧環(huán)繞,看也看不清,靠也也靠不近。整個人如同一筆淡淡的墨,走到哪里都融不進,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孤獨。
“千佛,你要想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只要她活著一日,這些針對她的陰謀算計便不會停止,如影隨形,無休無止。
他能諒她一回、兩回,那么一年、兩年呢,甚至更多年?
他能諒她,那他身邊的人呢?
金雁塵當(dāng)初有多寵她?不比常千佛今日少。也有恩斷情絕的那一日。
倘若她與常千佛最終也會走到那一步,她情愿在最美好的時候抽身離去。情愛還不曾消磨,彼此在對方眼里還是最好的樣子。
盡管痛,好過日后相互怨懟。
常千佛沉沉嘆了口氣:“典可,你過來?!?p/>
穆典可走了過去。
他把她拉到懷里,久久擁著。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能聽見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控訴她的無情。
“你答應(yīng)我的事,沒有做到?!?p/>
他的嗓音不復(fù)溫和,有些嚴(yán)厲,又有幾分疲倦的沙?。骸澳悴辉撨@么胡思亂想,更加不可以不信任我?!?p/>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鬢角,說道:“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從前不會,以后也不會?!?p/>
“對不起?!?p/>
他的心頃刻間柔軟了,又嘆口氣,是對自己的無奈: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如果非要說是哪里錯了,錯在我不該愛上你。更不該讓你也愛上我。我們兩個之間有了牽掛,你在不在我身邊,他們一樣會找上門來,會有層出不窮的手段來對付你,對付我。
是別人的惡,不是你的錯?!?p/>
“可是其他的人不會這么想。”
他們會認(rèn)為是她的錯,會覺得她是災(zāi)星,是禍水,進而逼著他從她身邊離開。
就像當(dāng)年喬雨澤和徐攸南做的那樣。
“別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但我能管好我自己。我希望你也是一樣?!彼p輕摩挲她的臉頰,語氣柔憫:
“典可,他們都說你強大,我從來不這么覺得。你太容易自責(zé),太喜歡把別人的過錯攬到自己肩上了。這是忍耐、是背負(fù),并不是真正的強大……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你能不能為了我,讓自己變得再強一點,再勇敢一點?”
他的眸光無限溫柔,含著期許。
穆典可溺在那雙滿是星輝的眸子里,用僅存的理智掙扎著,終是不敵。她看著他,輕輕地,把頭點了一下。
常千佛向她提出的每一個要求,其實都不過分。但每一個都不能輕易應(yīng)承,應(yīng)下了,就是給自己的手腳又上了一道繩枷。
就像是尋寶,你明知道寶庫里有危險,他誘著你走出第一步,便會有第二步,第三步……一次比一次妥協(xié)得痛快。
勿妄而許,她卻總是拒絕不了。
這一瞬間,她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隱約在說,她這輩子,大概就被常千佛這樣牢牢攥在了手中,再也沒有反抗之力。
穆典可不是一個耽溺于傷感的人,既然應(yīng)了常千佛,既然下了決心,再去想因誰而起的事沒有意義,而是要積極去應(yīng)對,做應(yīng)該做的事。
“千佛,我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去了結(jié)?!彼嵵氐乜粗GХ鹫f道:“現(xiàn)在我要去找杜思勉,他可能會有危險?!?p/>
懷仁堂這么多人,桂若彤獨挑了嚴(yán)苓下手,穆典可猜,是因為嚴(yán)苓與自己有過節(jié)的緣故。
她倒是不怕嚴(yán)苓與桂若彤聯(lián)起手來對付自己。她擔(dān)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當(dāng)日她在金桂院因為杜思勉的事與李哲起了爭執(zhí)。李哲不管不顧地放大嗓門,說什么“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話,當(dāng)時院中除了李通兩口子,應(yīng)該還有蔣依依和嚴(yán)苓。
她親耳聽到崔小萌說讓嚴(yán)苓送蔣依依回去的話。2
這些話對嚴(yán)苓來說當(dāng)然沒什么用,但若被桂若彤問出來,傳到譚周耳中,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文學(xué)”,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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