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戲多嘴甜 第377章 臘月

一入臘月，京中年味重了許多。

既是開府單過，溫宴亦少不得準(zhǔn)備年貨、禮單。

金老太太那方子，已經(jīng)請季太醫(yī)看過了，阿貴拿出去請城中叫得出名號的坐堂大夫也看過，都說沒有問題，溫宴便開始用。

喝了湯藥，含了顆蜜煎去苦，溫宴看著邢媽媽寫好的單子。

其實，她和霍以驍兩個，人情往來極少。

在這個當(dāng)家夫人們最是忙碌的時候，溫宴還算輕松，只需備下少數(shù)，就足夠應(yīng)付這種狀況了。

有她前世的那些經(jīng)驗在，這些事兒也算得心應(yīng)手。

邢媽媽看她提著筆在單子上刪刪改改，問：“夫人，會不會有些少？”

“差不多夠了，”溫宴道，“霍家、燕子胡同，兩位殿下跟前，也就這么些東西。媽媽總不會覺得，有其他大人們要大大方方和驍爺走年節(jié)往來吧？”

邢媽媽：“……”

太直白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笑夫人通透，還是為自家爺心酸。

罷了，還是別心酸了。

這些麻煩的人情，驍爺向來不怎么理會。

給幾位殿下備下，倒不是講究這么個來往，而是人家肯定會送，他們不得不回。

“大殿下和氣，成親時亦送了不少賀禮，皇子妃定是已經(jīng)備了我們的年禮了；”溫宴語氣平緩，若不是邢媽媽熟悉她，都聽不出那個“和氣”是嘲弄，她嘴上不停，“既然與大殿下府上有往來，總不能略過二殿下那兒，沒的讓人以為驍爺小氣，二殿下都那樣了，還記著舊仇，連這點年貨錢都不肯出?！?p/> 至于朱桓、朱鈺，不管關(guān)系如何，只要沒獨自開府，就不用這些東西。

“另備一份，以定安侯府的名義送去高方大人府上，不用太招眼的，心意到了就行?！睖匮绲馈?p/> 邢媽媽應(yīng)下。

待到了臘八，溫宴起了個早，到廚房熬粥。

其中用料，廚房夜里睡下前就泡上了。

待做好后，溫宴端了一碗給霍以驍。

霍以驍嘗了一口，道：“和以前吃的不太一樣。”

溫宴莞爾。

自然是不同的。

“驍爺應(yīng)當(dāng)記得，你在霍家過臘八時，眼睛一睜開就跟打仗似的了吧？”溫宴道。

經(jīng)他一提，記憶慢慢涌現(xiàn)，霍以驍想起了幼年臘八的那些畫面。

天沒有亮的時候，所有人都起來了，燈火通明。

他記得最清晰的好似是五歲的那一年，他困得直打哈欠，被邢媽媽領(lǐng)到祠堂外。

所有人都忙，他們幾個小的就站在一旁，看著大人們做事，直到輪到他們時，按部就班著磕頭，聽訓(xùn)誡。

再之后，他跟著暄仔，霍大夫人給他們一人一碗粥。

暄仔只吃了一口，他說“難吃”。

大夫人說：“就討個彩頭，將就著吃幾口?！?p/> 霍以驍也不喜歡吃，后來幾兄弟還湊一塊抱怨過，廚娘們的手藝明明不差，怎么熬粥能熬成那么個鬼味道。

再后來，他不在霍家過臘八了。

其他時候倒是無妨，正經(jīng)祭祖的時候，他一個“外人”去湊著，給人添麻煩。

若不是成親時必須有個“出身”，霍以驍這次也不會選擇到霍

家祠堂。

不參與臘八事兒，自然也就沒人管他討不討彩頭。

印象里不好吃的粥，不吃就是了。

溫宴拿勺子拌粥，笑著道：“大家大宅的，又要開祠堂祭祖，還要操心城門口施粥，又多得是相熟的人家送粥，不早些備起來，哪里來得及?！?p/> 鍋就這么大，人口還那么多。

主子們自不用說，底下的丫鬟嬤嬤小廝管家，哪個不得分一碗？

各家都是半夜就熬上了，忙不過來時，鍋底的那層還容易焦。

熬到里面的各種米、各種豆都融成了一塊，哪有什么滋味可言。

“我們不用忙那些，我只管兩個人?！?p/> 如此一來，當(dāng)然寬裕。

寬裕到，溫宴可以慢悠悠地，用砂鍋熬個正正好的粥。

糯而不爛，花生都還是脆脆的。

“廚房里還熬了一鍋，廚娘看著火，府里人少，正好夠?！睖匮绲?。

臘八一過，日子越發(fā)快了，當(dāng)然，霍以驍也更加忙碌。

衙門二十三日封印，趕在那之前，所有的公務(wù)都得辦妥。

千步廊東西，官員們腳步匆匆。

待忙到了最后一天，一切落定，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辛苦了一年的老大人們彼此拱手，樂呵呵的。

霍以驍與朱桓從禮部出來，遠(yuǎn)遠(yuǎn)遇著朱茂。

朱茂上前來，笑著道：“來年開印，差不多又要換個衙門觀政了，你們想好換哪兒了嗎？”

朱桓道：“還不曾?！?p/> “我也沒有，”朱茂道，“說起來，六部衙門，我們輪了兩輪，也算是各處都去過了，不如坐下來說說狀況，也給個參考?！?p/> 說完，他不等朱桓拒絕，先使人去請朱鈺。

朱桓見此，轉(zhuǎn)頭與霍以驍?shù)溃骸澳蔷腿グ?。?p/> 霍以驍應(yīng)了。

這回，朱茂沒有在府中設(shè)宴，尋了個酒肆。

說的是參考，話題大致也圍繞在此，但說的內(nèi)容，大抵是御書房里已經(jīng)說過的那些，并沒有多少新鮮事兒。

霍以驍放下酒盞，道：“我倒是想去兵部?！?p/> 一聽這話，朱茂心生疑惑，他再看朱桓，見朱桓面色如常，并沒有多少意外的樣子，不由眉頭一皺。

這兩人分明是商量夠的，偏朱桓先前回他“還不曾”。

朱茂定了定神。

他這輪就在兵部。

外頭都說，兵部全是一群大老粗，這話對，也不對。

比起其他衙門，確實粗獷些，但其實上下，亦是各有各的心思。

水面之下的漩渦，朱茂還沒有全部摸清楚。

尤其是，先是尤侍郎自盡指證平西侯通敵，再是狄侍郎被皇上當(dāng)朝喝斥后懸梁，之后，閔郝貪墨那案子，風(fēng)言風(fēng)語地傳興許兵部亦有牽連，最后都察院是沒有盯著查他們，也足以讓兵部上下，人心防備。

朱茂在第二輪時選擇兵部，本意是想渾水摸魚，可惜魚兒都受驚了，眼下根本不敢咬鉤。

捻著手中的酒盞，朱茂瞇起了眼。

朱桓和霍以驍想去兵部，莫不是都察院當(dāng)時還是捏著了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