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紅樓春 第七百一十章 鋒芒太甚
神京,皇城。
乾清門。
隆安帝面沉如水,高坐御椅之上。
殿內(nèi),趙國公姜鐸、宋國公劉樺、萊國公徐涵、衛(wèi)國公郭興、宣德侯董輔、東川侯陳煥、全寧侯張安等在京元平功臣,悉數(shù)到場。
其中宋國公府、萊國公府、衛(wèi)國公府并營陽侯府、永嘉侯府等十?dāng)?shù)公候伯府皆是當(dāng)年黨附英國公、成國公抗拒遷都而被清算,沉寂了幾十年,只等沒落的高門。
連他們都被喊了來,可見事體之大。
殿正中,雄武候王德、靖寧伯高尋跪于當(dāng)中,臉上皆是猙獰狂怒之色,但仍掩頹喪之態(tài)。
隆安帝森然的目光掃了一圈后,聲音淡漠道:“勛貴,皆大功于國,以軍功封爵,與國同戚者。世勛之族,與天家同榮共辱,休戚相干。為此,天家素來優(yōu)容勛族。便是升爵恩賞,皆出自宗人府,而非禮部。以此為示,不以異姓相視。便是有大過者,能寬恕者,天家皆以寬厚為本!原以為,隆恩之下,必有忠義。不想……竟仍有貪心不足之輩,勾連賊子,禍亂天下,伏殺繡衣衛(wèi),陰謀造反!朕有一事想不通,諸位也都是讀過書的,讀過史的。縱觀歷朝歷代,可有天下大勢太平之年,有武勛造反得逞的?!朕就是想開恩,都找不到開恩的借口!!”
“皇上!!”
雄武候王德猛然抬頭大聲道:“皇上,武清楊村伏殺案,邢襄截船案,臣若知道一星半點(diǎn),就叫臣世世代代為豬為狗!!”
靖寧伯高尋也滿面猙獰,仰著脖頸大聲道:“皇上,臣雖被罷了十二團(tuán)營之職,私下里說了幾句牢騷話,可正如皇上所說,這太平盛世的,即便臣蠢如豬狗,也不可能在這個(gè)時(shí)候造反吶!!”
隆安帝勃然大怒:“逆賊何等猖獗!人證物證俱在,汝手足高斯帶數(shù)百死士,以軍中攻城弩截殺繡衣衛(wèi)官船,汝還敢欺君?”
靖寧伯高尋大聲道:“皇上,高斯與臣早已分家多年!”
隆安帝生生氣笑,同趙國公等人道:“瞧瞧,瞧瞧!都瞧瞧他這幅嘴臉!高斯乃靖寧伯胞弟,位邢襄參將之職。區(qū)區(qū)一個(gè)三品參將,養(yǎng)得起五百死士?!高斯便是失心瘋了,憑他一個(gè)河營參將,麾下三千兵馬,就敢造反?”
趙國公姜鐸提醒高尋道:“高斯以攻城弩伏殺截船,或許無造反之心,但其行,與造反何異?高尋吶,皇上說的在理啊,高斯一個(gè)參將,和林相還有賈薔無冤無仇,憑甚么去截船殺人燒船?又憑甚么寫密信將繡衣衛(wèi)千戶招至邢襄?這一點(diǎn),連老夫都辦不到啊!”
乾清門內(nèi),諸多元平功臣有不少在心里臭罵著,這個(gè)老棺材瓤子,大家都在想法子替靖寧伯和雄武候遮掩遮掩,家族中出了不肖子弟,原是難免的,偏這老牛肏的,又在拱火!
高尋瞪向姜鐸的目光如同在噴火,怒道:“老國公辦不到,難道我就辦得到?高斯那雜碎若是在我跟前,我非生撕了那畜生不可!!”
隆安帝目光深沉的看著王德,緩緩道:“雄武候,繡衣衛(wèi)在高斯府中的密閣中,搜出了金龍九曲銀杯,和寶光珍珠珊瑚樹,皆中宮中大內(nèi)之寶。是朕,賞賜給大皇子寶郡王之物。朕問過李景,他說將二寶,送給了你兒子王杰。因?yàn)槔罹斑^生兒時(shí),雄武候府送了重禮,他不愿白受人情,所以,才將二寶轉(zhuǎn)送給王杰。你能否與朕說說看,此二物為何會出現(xiàn)在高斯的密閣內(nèi)?”
此言一出,王德面色大變,滿殿元平功臣亦是紛紛色變,許多想為王德、高尋求情的
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如今竟是連大皇子寶郡王都牽扯進(jìn)來,誰敢參與進(jìn)來,豈不是在找死?
王德額頭上冷汗流下來,矢口否認(rèn)道:“皇上,那二物臣的確見過。可是犬子將這兩個(gè)寶物拿回來后,臣就親自放入庫中敬起,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高斯密閣中!”
隆安帝看向一旁戴權(quán),戴權(quán)躬身道:“皇上,奴婢已經(jīng)派人去了高家查看過,的確找不到這兩個(gè)寶物了。奴婢問了王德之子王杰,王杰說這兩個(gè)寶物是他父親親自看著的,他也不知情。”
“你還有甚么話說?”
隆安帝淡漠問道。
王德顫聲道:“皇上,此事必有陰謀!此事必有陰謀!!這是賊人栽贓嫁禍臣……不,這是有賊子栽贓嫁禍寶郡王!!其心何其歹毒?此為大賊也!皇上,一定要明察啊!!”
高尋也反應(yīng)過來,道:“皇上,臣死不足惜。高斯乃臣胞弟,誅族之禍,臣逃不過。可是,此案背后一定有陰謀!皇上,便是殺臣,也請讓臣死個(gè)明白!!”
隆安帝看向趙國公,沉聲道:“老國公,你經(jīng)四朝輔三帝,為我大燕柱國干臣。此案,你怎么看?”
趙國公緩緩道:“回皇上,此案中的確有諸多疑點(diǎn)未解。依老臣看來,不若先將王德和高尋收監(jiān),待將整個(gè)罪案全部查清后,再問罪也不遲。但有一點(diǎn),老臣愿用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
隆安帝看著姜鐸,問道:“哪一點(diǎn)?”
姜鐸大聲道:“此事與寶郡王絕無干系!”
“父皇,此事與兒臣無關(guān)。”
養(yǎng)心殿內(nèi),李景雖跪,可頭也垂不下去,不似賈薔和李暄,該低頭時(shí)便將頭低到胸口處……
李景之驕傲,讓他極少低頭。
這個(gè)態(tài)度,卻激怒了隆安帝,隆安帝震怒道:“與你無關(guān)?與你無關(guān),那金龍九曲銀杯和寶光珍珠珊瑚樹為何會在高斯的密閣中?!你的東西在逆賊之手,這也叫與你無關(guān),甚么又與你相干?”
李景面色陰沉,道:“父皇,金龍九曲銀杯和寶光珍珠珊瑚樹,是兒臣送給王杰的。但那之后,這兩個(gè)寶物王家送給誰,兒臣卻理會不得。”
隆安帝聞言,怒火突然就平息了,他直直的看著李景,緩緩道:“朕,送與你的至寶,你轉(zhuǎn)手送與人,還理會不得?也好,也好。你去罷。”
李景聞言,臉色難看之極,他自然明白隆安帝言下之意。
可是,他覺得隆安帝只是尋借口來壓服他!
這個(gè)案子里,到底和他有甚么相干?
只要去查,很容易就能查明白,他送給王家的回禮,是在上個(gè)月前。
這個(gè)時(shí)候出事,如何怨得到他頭上?
不過李景也知道,他不能硬頂,畢竟,他連太子都不是……
沉吟稍許,李景問道:“父皇,不知那二寶物,如今何在?”
隆安帝頭也不抬,過了好一會兒,方淡漠的回了句:“在賈薔手中,等他回來后,自會還給
朕。”
李景臉色,臉色一陣青白,卻是一言不發(fā),起身離去。
等李景離開后,隆安帝方重重的將手中朱筆拍在御案上,心中怒火重重!
戴權(quán)見他面色實(shí)在駭人,猶豫了下,方勸道:“主子爺,保重龍?bào)w啊。奴婢多嘴一句,此事無論如何,寶郡王都不像是會牽扯在內(nèi)的……甚至,奴婢斗膽猜測,背后黑手,怕是連寶郡王的態(tài)度都揣摩到位了。他們也知道,很容易查出寶郡王與此事無關(guān)。但只要能離間天家骨肉,說不得就得逞了……”
隆安帝厲聲道:“這個(gè)畜生給了你甚么好處,讓你這般為他說話?便是沒有此案,如此至寶,也是能隨便賞人的?既然他不珍惜,那就隨他好了!”
罵罷,也不理戴權(quán)跪地磕頭,起身離了養(yǎng)心殿,往儲秀宮行去,那里是云貴人所居寢宮……
武英殿,軍機(jī)處。
西殿內(nèi),韓彬、張谷、李晗、左驤俱在,除此之外,趙國公姜鐸竟也在。
姜鐸看著林如海笑道:“先前賈薔跑南邊兒去,老夫還以為他是偷懶去躲清靜了,沒想到,搭臺唱了這么一出大戲。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林相教出的好弟子,不愧是太上皇良臣。只是,到底膽子太大了些,竟拿林相千金為餌,若是出了半點(diǎn)閃失,老夫看他可有地方去哭!”
林如海面帶微笑,淡淡道:“做事又豈有不冒風(fēng)險(xiǎn)的?便是我們做的事,不也同樣如此?要么流芳千古,要么……呵呵。不知老國公前來,有何指教?”
姜鐸擺手道:“誒,指教不敢當(dāng)!反倒是想前來求求情啊。”
林如海心里有所猜測,卻奇道:“老公爺著實(shí)嚴(yán)重了,卻又不知何事需要求情?”
姜鐸苦笑搖頭道:“還不是元平功臣里那些球攮的忘八,都知道林相爺眼下只有一個(gè)千金,高家那雜種好死不死,敢截林相爺千金的船。他們擔(dān)心林相爺大怒之下,會遷怒眾人……”
林如海呵呵笑道:“老公爺實(shí)在言重了,再者,元平功臣皆武勛,仆一介文臣,即便遷怒,又能如何?”
姜鐸連連擺手道:“這話老夫傳到即可,不過老夫相信,以林相之雅量,必然不會隨意遷怒。畢竟,宰相肚子里能乘船嘛。再有一點(diǎn)就是,勞煩林相能約束約束賈薔。那小子發(fā)起瘋來,著實(shí)六親不認(rèn)。上回林相家千金的馬車被人燒了,那小子差點(diǎn)就帶人屠了老夫的國公府。那時(shí)他不過一個(gè)五城兵馬司指揮,屁大的官兒,心卻著實(shí)狠。如今他成了繡衣衛(wèi)指揮使,天子親軍,這要發(fā)起瘋來,誰又抵得住?即便是抵住了,也成了謀逆造反。這兩天和高家、王家干連的人家,連覺都睡不踏實(shí),就防著那小子不知甚么時(shí)候殺出來,要屠人滿門吶。”
林如海搖頭道:“此事斷不會發(fā)生,只要軍方不放走真正的幕后真兇,替賊人洗刷罪名。”
見林如海滴水不漏,也不妥協(xié),也不針鋒相對,姜鐸呵呵一笑,沒再多說甚么,告辭離去。
等姜鐸走后,韓彬等也起身,韓彬呵呵笑言了句:“如海有個(gè)好弟子,了不得啊!很好,很好!”
說罷,也紛紛離去。
等送走諸巨頭后,林如海心下輕輕一嘆:
鋒芒太甚啊!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