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史詩 第八十四章 詢問(下)

你可能會聽到死人肚子里有什么東西在動。別擔(dān)心，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你會有奇怪的想法。你會記得你小時候媽媽唱給你聽的一首歌。即使你的母親從未唱過歌，或者你從未見過你的母親，你也會記得這首歌。唱它，你會看到那個奇怪的東西在死者的胃里，那個讓他看起來很脹的東西，蠕動起來。

伴隨著奧德的歌唱聲，修斯坦看見某些東西從這位死者的胸膛上升。

“這就是月亮精靈。”

奧德小聲的對修斯坦說。

椅子上的人用一種沒人知道的語言說些什么，一只看不見的手，把一些東西放在了奧德和修斯坦面前的桌子上，看起來是一枚水晶。

然而當(dāng)修斯坦走上前準(zhǔn)備拿起那片水晶時，他不經(jīng)意動用了自己的觸手。

“是你！”

坐在椅子上的死者突然大喝一聲，將修斯坦嚇了一跳。

“你認識我？”

接著是納悶的情緒，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奇怪的，說不清到底是死是活的人。

“尼古拉斯教授，是我，是我啊，匹斯里，密斯托卡尼克大學(xué)，你的同事！”

椅子上的男人極其激動，不停的顫抖著，想要爬起來，但顯然是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自由。

“你們，認識？”

奧德意外的看著修斯坦和坐在椅子上的“精靈”。

“應(yīng)該是吧？”

修斯坦盡量靠近匹斯里，他想要確認坐在椅子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位經(jīng)濟學(xué)教員。

就在修斯坦把燭臺端著，向椅子方向移動的時候，他終于看清了匹斯里的臉，還有他現(xiàn)在的處境。

他的背后，是大大小小的血肉之墻，密密麻麻的堆積著，他身下坐的哪里是什么紅木椅子，分明是一小段一小段的人類身體，而他的后背和屁股上的皮膚似乎已經(jīng)完全和身下的血肉之椅融為了一體。

“發(fā)生了什么？匹斯里，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修斯坦相當(dāng)震驚，他明明已經(jīng)幫助匹斯里解決了伊斯占用他身體的隱患，為什么他會陷入夢境之地，變成了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

“我知道太多了...對不起...”

匹斯里將自己的脖子使勁兒的向前伸，企圖夠到修斯坦，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地板開始因為匹斯里的情緒開始震動，看上去相當(dāng)瘋狂和迷亂。

“你用了那個咒語...”

修斯坦已經(jīng)明白匹斯里干了什么。

“血肉之母。”

這是在伊斯圖書館中，修斯坦了解到的一個極其邪惡的咒語，這個咒語可以向那位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黑暗豐穰之女神、尼古拉斯·莎布，獻祭與逝者同類血肉，將其他已經(jīng)死去的逝者復(fù)活。

這個咒語的代價極其巨大，沒人知道施術(shù)者會遭受怎樣殘酷的對待，而且逝者已經(jīng)死去，復(fù)活的也僅僅是肉體，宛如行尸走肉，尤其是在那位萬物“母親”隨意的復(fù)活下，肉體也會變得極其古怪和扭曲。

修斯坦想起來，他給了匹斯里他大兒子的靈魂，只要再將他兒子的肉體復(fù)活，把靈魂重新填裝進肉體，他的兒子就可以復(fù)活。

“天才想法，匹斯里。”

修斯坦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也知道這個咒語，在伊斯的中央圖書館，他翻到過，幾乎所有的咒語和獻祭儀式都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有次一等的煉金術(shù)，才是伊斯鉆研并破解的“科學(xué)”。

“你不該去看那些骯臟的咒語書，更不應(yīng)該隨意進行儀式。”

修斯坦很是失望的看著還在血肉之椅上掙扎的匹斯里，他可以斷定，匹斯里在付出了代價后，也沒有救活他的大兒子。

“我明白，我知道得太多了，我不該去觸碰那些禁忌的存在...”

已經(jīng)快要失去人形的匹斯里張大著嘴，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肚子里膨脹。

“可那是，我的孩子...”

說到這一句話時，匹斯里的肚子開始慢慢的裂開，流出了一種淡黃色的，帶有酒精氣味的液體，一路滑到他的褲腿，修斯坦能感覺到，匹斯里在極快的虛弱。

“奧德，你？”

修斯坦看向了一旁正在觀望二人敘舊的奧德，奧德的身體里發(fā)出了一種極其巨大的亮光，幾乎將他的整個人穿透，這種光芒照耀在匹斯里的身上，慢慢被他吸收。

“敲骨吸髓的，是我的孩子...”

匹斯里掙扎著，顯然他的虛弱放緩了，看起來是奧德的功勞。

“他已經(jīng)成為了黑暗和恐懼的行尸走肉，沒有人可以救回他，你也不能，修斯坦。”

光芒照耀下的匹斯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他的瞳孔中燃燒起邪惡的紅色火焰，在黑暗中跳動。

伴隨著明亮的光芒，奧德的身體也以一種極其不正常的速度衰老，他從一個小伙子變得越發(fā)消瘦和干枯，幾乎就要因為脫水而風(fēng)化了。

而此刻匹斯里也直愣愣的看向了一邊的發(fā)光的奧德，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的靈魂多么扭曲啊，現(xiàn)實的先生。”

光芒之中，修斯坦已經(jīng)看不清奧德的身體，他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光，這光芒如此耀眼，修讓斯坦不得不伸手捂住眼睛，即使如此，光芒也透過了他的手掌，進入瞳孔。

“他會成為你們的夢魘，牡鹿之主。

匹斯里回應(yīng)。

修斯坦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兩人都被某些存在依附在了身上，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成為了神靈的對峙場所。

“拿著它，不可名狀的孩子。”

奧德在光芒照耀著匹斯里之時，遞給了修斯坦一個小巧的，帶著一點深空星海顏色的鹿頭項鏈。

“請你幫助牡鹿修道院消滅那個怪物。”

“你將贏得牡鹿的友誼。”

一道像是傳送門的白色圓圈在修斯坦的腳下張開，他墜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