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前想殺個神 第一百九十章 適格者

昏暗的房間里沒有燈光，緊閉的窗戶也只有一個狹小的通風(fēng)口，透進(jìn)來微暗的月光。

中年男子從腰后拿出一根長條物左右擰巴了幾下，房間里的光線才能算是可以視物。

“不開燈嗎？”

程依一看著中年男人手里的熒光棒，面露疑惑之色。

“你跟我來……”

中年男人一臉的愁苦，舉著熒光棒向前。

而隨著他倆傳出的動靜，黑暗中也傳來了一道細(xì)微的聲音。

“爸爸……是你嗎？”

“唉，茵茵，是我是我。”

中年男人的聲音立刻軟了下來，快步走上前去，跪坐在一個小床前。

“這是……”

借助著微亮的燈光，程依一看到了他身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愕然。

毫無疑問，躺在床上的是中年男人的女兒，年紀(jì)與她相仿。只是她的臉上已布滿了鱗片，雙眼被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兩只腳緊緊地貼在一起，仿佛要融為一體，極不像人！

“這位小神仙，你看……她還有救嗎？”

中年男人看著她，面露乞求之色。

“我沒有解除這種變異的能力。”程依一搖頭道。

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這個女孩的身體已經(jīng)大幅度地變異，離精神崩潰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如果放著不管，也許過不了今天就得變成一個人臉蛇身的怪物。

“爸爸……我想喝奶茶……”

茵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的舌頭已經(jīng)變得細(xì)長，并且出現(xiàn)了分叉的現(xiàn)象。而且因?yàn)槁犃Φ耐嘶坪醪]有察覺到程依一的存在。

饒是如此，中年男子還是立刻扶著她的背，將剛才外面拿回來的飲料送到了她的嘴邊，然后貼著她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說道“欸，我已經(jīng)給你買來了，這是你最喜歡喝的奶茶。”

泛白的眼睛咕嚕轉(zhuǎn)動，茵茵咂咂嘴，皺起了眉頭。

“不甜……”

“可能是糖放少了，我等會就去給你加。”

“不用了，已經(jīng)不渴了……”

“好……”

“爸爸。”

“嗯？”

“我的病什么時候好？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你按時吃藥就能好了，爸爸一直在這陪著你。”中年男人抱著她，盡量不讓自己哽咽出來。

“我的臉好癢……”

“嗯，我?guī)湍阕ァ?p/> “我的腳好疼……”

“嗯，我?guī)湍闳唷?p/> “爸爸，我好冷……”

“那……再加一翻被子吧。”

中年男人從一旁又拖了一條棉衣過去，然而茵茵身上蓋著的被子已經(jīng)是常人的好幾倍了，這顯然不是御寒物的問題。

經(jīng)過好一番的低聲細(xì)語，茵茵才被她的父親給哄睡著了。

整個過程，程依一就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生死的分離，她見過不少。

她從小就在墓地里長大，和一群鬼魂一起。對她來說，人類的死亡也不過是一場略帶遺憾的長眠而已。

程海曾告訴過她不能夠隨便殺人，她也一直記在心里。

但就像是正常人類的記憶不能隨意吞食，吸收冤魂的執(zhí)念卻是對他們的超渡一般。在她的眼里，人轉(zhuǎn)變成了怪物，那就是怪物了。

sp;所以，哪怕是折斷他們的手腳，取了他們的性命，程依一都認(rèn)為是理所當(dāng)然的。

然而在看到這對父女的時候，她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死亡，

究竟意味著什么？

“小神仙，你能不能幫幫我……”

將女兒放在了床上，中年男人走到程依一身前，聲音已經(jīng)變得嘶啞。

“我……”

如果是往常，程依一會選擇實(shí)話實(shí)說，只是現(xiàn)在，她卻沒有辦法把中年男人自己都清楚的真相說出來。

“不求你直接治好她。能不能讓她癥狀稍微減緩，就像外面那個男人一樣。等到我們獲救之后，我再出去另外找醫(yī)生，一定會有辦法的。”

中年男子語氣急促，轉(zhuǎn)而開始了碎碎念。

而這時程依一也發(fā)現(xiàn)，他的下巴的傷口處，隱隱有著一抹銀色。

“我盡力吧……”程依一嘆氣道。

她或許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為何能在這座鎮(zhèn)子里堅(jiān)持足足兩周而不發(fā)生異變。要是女兒的病還沒有治好，他卻先倒了，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所以他的意志如同鋼鐵，一直阻擋著外部異象對他的干擾。

但隨著他女兒的情況不斷惡化，他終究還是撐不下去了。

不過他現(xiàn)在的異變程度還很低，給他一點(diǎn)希望，或許能讓他堅(jiān)持到獲救。

只是等到他的女兒離去之后會發(fā)生什么，程依一難以想象……

“謝謝你！謝謝你！”

中年男人想要跪下，卻被程依一托住了身體。

“你不必這樣，我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程依一走到茵茵的床前，用手探向了她的額頭。

異化程度過高的生物精神都很不穩(wěn)定，她的動作必須輕柔。只是看著那望不到邊的混亂氣泡，她又不禁生出了一股無力感。

混亂不但侵蝕了茵茵最近兩周的意識，甚至將她以前的記憶都蒙上了一股陰影，修改著她一直以來的認(rèn)知。

這個鎮(zhèn)子徹底瘋了，當(dāng)?shù)氐睦蠋熓艿搅擞绊懀瑤е挲g尚小的孩子前往祠堂觀看石碑。

而茵茵正是其中的一個。

她親眼目睹了那堵石碑，并被它給吸引，終日做著噩夢。更可怕的是，她的身體里已經(jīng)誕生了第二個意識，此時懸浮在意識海的正中央，盤旋而眠。

那是一條蛇一樣的生物，上半身的一截是一個小小的人，和茵茵很像。

眾所周知，蛇是冷血動物，它們的活動卻需要熱量來維持。

由于此時正值冬季，這個意識陷入了冬眠。所以茵茵才能在直面那個石碑之后，堅(jiān)持了兩周還未發(fā)瘋。

程依一看著自己的手，無比的遲疑。

怪物意識體的出現(xiàn)，代表了茵茵就是衛(wèi)玠口中的適格者。把這個意識殺死，或許有希望將她的意識保留下來。

然而這里是她的意識海，被混亂籠罩之下的記憶氣泡本就無比脆弱，若是再被都斗爭時產(chǎn)生的波動影響，整片意識海可能都會因此破裂，讓主人變?yōu)橐粋€白癡。若是對方反抗得更激烈一些，甚至?xí)苯訉?dǎo)致她腦死亡。

“我可以嗎？”

程依一自己問自己。

但答案很顯然，她擅長的只是破壞，保護(hù)這片脆弱的意識海，她沒有辦法做到。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程依一放棄了攻擊那條怪蛇的想法。

在確認(rèn)了記憶和蛇直接沒有任何能量供給關(guān)系之后，她潛入了兩周前的記憶里，將那座石碑一口吞掉。